餘商沉默着,沒有開口說話,餘欽卻着急起來,有些惱怒地問着顧茗叫道:“十四娘!今天我們上門是客,你怎麼能這樣態度?”
“無妨。”餘商擡起了手,輕輕說道。
餘欽有些擔憂地看了顧茗一眼,只好又坐了下來。
“餘公子……你姓李?”顧茗見他如此聽餘商的話,但是偏偏兩個人又不是上下級的那種感覺,不由得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餘欽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他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的身份的呀!她是從哪裡猜出來的?就算她猜大哥,是因爲從自己的化名得得到的線索,可是自己的身份,自己可是從來沒有透露過半點啊!
她是怎麼猜到的?
餘欽驚疑不定地打量着顧茗,好似第一次認識到她一般。從很早起,他就知道她不一般,可是他仍然相當程度的低估了她。
像她這樣的人,豈止是不一般?
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的疑心,但是,就算是從他們剛見面時候就開始查起,能夠查得這樣清清楚楚,也是讓人心驚不已。畢竟,她只是一個深裝閨女子,而且遠離京城的圈子。
顧茗見他的態度,微微一笑。原本她只是有些懷疑,但是他這樣一問,反而是坐實了她的猜測了。
“你可是真夠笨的。”餘商嘆了口氣,搖頭說道,“人家本來不確定的,現在知道了。”
而確定了餘欽的身份,也就是確定了他的身份了吧?
既然全部已經被餘欽這個傻小子透了個底朝天,餘商並也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下來:“顧十四娘,果然名不虛傳。很早就聽我這個弟弟誇讚,今天果然見識了。現在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寧予卿。不過,還是希望以後你能夠稱我爲餘商。”
寧予卿!果然是他!顧茗眼孔一縮,沒有想到,真的是他。
她懷疑了很久很久,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因爲就算他是皇位的最可能的繼承人,也不能這樣的到處亂跑的吧?
但是,現在餘商的態度,卻是承認了,還大方地承認,他真名叫“寧予卿”。
“餘大公子,請用。”顧茗也是大方人,從來不像旁的閨閣女子那般扭扭捏捏般。見他們兩個人都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了,她也爽朗地請他們繼續。
並且,她也換回了兩人的化名。
“餘二公子,請用。”顧茗又向餘欽說道。
餘欽深深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叫李克文……不過你以後還是叫我餘欽的好,我喜歡這個名字。”
顧茗擡眉瞅了一旁安坐的餘商一眼,讓他哭笑不得。
“你自己的名字好好的不用,非得用我的名字起化名……結果反倒害得我的身份也泄露了!”餘商好氣又好笑,將自己面前那一大堆的烤水果都拿到了餘欽的面前,說道,“罰你全部都吃了!看你以後做事能夠穩當一點不?”
餘欽撓撓頭,很認命地吃了起來。
顧茗又拿起一隻番茄要放到火盆上面烤,卻被餘商制止了。
他微笑着看向顧茗,輕聲問道:“有肉吧?突然想吃肉,要那種有肥有瘦的,烤出來纔夠好吃。”
“當然有的。”顧茗也笑了起來,高聲喚丫頭們。
餘容院的丫頭們都在院門外面等着呢,聽到裡面十四娘召喚,魚貫而入。很快,又將吃的東西都佈置好了。
“你調教得很好。”餘商眯了眯眼,心中越發的讚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這竟然只是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女孩,並且,還是一個並不受嫡母重視的庶女。
她懂得這麼多,是跟什麼人學的?還是說,這個世上,真的有人能夠生而知之?
三人無聲地給自己挑好喜歡吃的食材,烤起來。
直到都吃了個肚兒圓,丫頭們都端着東西下去清理去了,餘欽才懶洋洋地靠在椅子的背上,感嘆地說道:“長這麼大,第一次過年吃烤肉。”
剛纔他吃了好多的烤肉,一個人就吃了好多盤。現在那撐得圓圓的肚子,裡面一大半都是填的肉。
“人生本來就不長,更何況,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不開心的,不快樂的,並且,不能夠自主選擇的。那麼,在還能夠自己決定的時間裡,爲什麼不讓自己隨意一點呢?”顧茗微笑着說道。
她不是無病呻吟,而是有感而發。上輩子那麼悲慘的遭遇,讓她這輩子學會了珍惜。
人生本來就如此珍貴,爲什麼要因爲那些所謂的規矩與慣例而讓自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說如果她要遵守這些無聊的東西,那麼,現在她便沒有辦法與自己的丫頭們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吃烤肉烤菜,而是要坐在文竹院裡,無聊得要死地看着姚氏幾人的表演,吃着那些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吃的年貨,耗費自己珍貴的生命。
“說得好!”餘商突然大聲喝彩道。
餘欽也是滿眼的贊同,連連點頭。
餘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說道:“在下有個不怎麼客氣的要求,不知道能不能提?十四娘能不能答應?”
顧茗懶懶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自己都說了不客氣啦!我不答應。”
餘商只笑,他本來是客氣地說說的,沒有想到卻被十四娘一口回絕了。顧家這個十四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過,他寧予卿又何嘗是普通人?被拒絕了又怎麼樣,難道她不答應,他就真的不能提要求了嗎?
“在下想替十四娘畫一幅畫,可否行個方便?”餘商完全不在意才被顧茗拒絕過,繼續說道。
顧茗也沒有半分尷尬地說道:“不方便。”再次拒絕,而是拒絕得乾淨利落。
“雖然院子中還有些寒氣,不過梅花開得還算不錯。十四娘你坐在梅花下便好,梅花美人,正好入畫……”餘商自顧自地說道。
顧茗一點也不考慮他的面子,繼續說道:“不可能。”
餘欽已經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們兩個人,雖然他也是不怎麼接受別人拒絕的人,可是像這兩個人一樣,一個堅決的要做,一個堅決的拒絕……
不管怎麼說,還是讓人覺得非常的奇怪。
“豆丁,耳尖,佈置畫桌。”餘商興致勃勃地說道。
兩個貼身丫頭便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直接進了顧茗的房間,擡了桌子就擺到了院子當中。
這下不止是餘欽吃驚了,整個餘容院的丫頭們,個個都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