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牧向晚,倒打一耙的本領算是越來越強了。只是,遇到的是她牧九歌。
牧九歌冷笑着,盯着她,慢慢地道,“哦?是麼?怎麼當日我聽得姐姐在半路對那人說,說我是你的丫鬟,而你將是三王爺的王妃,這話,妹妹可聽得真切啊!”
“那會是姐姐要跟那人走的,怎麼這會卻是妹妹將姐姐你騙下馬車的呢?姐姐啊,這說話,可是要憑良心的啊!”
“纔沒有呢?”牧向晚慌了,她沒想到牧九歌會這樣說。
“既然沒有,那怎麼會是妹妹我丟下你不管了呢?”牧九歌不想放過她,步步緊逼。
“事情都已過去了,你們姐妹倆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回府吧!”
就在此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從遠方淺淺地傳了過來,聲音不大,但衆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是他!
見到他過來,路人全都退到一邊,讓出一條道來。
牧九歌心神一震,一股滔天恨意從心底升起,她連垂眸,以此掩飾剛失態。
“王爺!您怎麼來了!”牧向晚驚喜地擡頭朝來人尋去。
那人笑容暖暖,眼波溫柔,端的是華貴大氣,隨着他的步子,衣袂搖曳,他走到她馬車前,停下,望着她。
今日的牧九歌不同往日裡所見,一身淡藍色的長裙逶迤於馬車內,淡藍色的腰帶束着她那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惹人遐想。
微擡眸,便瞧見他夢裡所見的容顏。
風髻霧鬢,黛眉微蹙,明眸皓齒,朱脣一點賽紅梅。
她就那樣半側着身子,如玉般的皓腕撩着簾子,是那般隨意,卻又不容讓人忽視,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慵懶與貴氣。
她就那般隨意淡漠地望着站在她對面的女子。
“四小姐,好久不見。”
牧九歌蹙眉望着他。
這人,很熟麼?
“四妹,三王爺在與你說話呢!”被當作空氣了的牧向晚體貼地提醒,神情溫柔,只是眼底裡一閃而過的嫉妒卻是沒有逃過牧九歌的雙眼。
見到牧向晚這樣,牧九歌眼底又是一冷。
“三姐,你還不上來麼?”牧九歌無視南宮文雲的問候,目光只從他身上一掃而過,便不再看他,撩着簾子的手一鬆,隔去與他的對視。
“你!”牧向晚氣凝,微擡頭偷瞧南宮文容,見到他臉色並無變化後她纔將要說的話給止住。只是她臉色依舊很是難看。
南宮文容也沒想到牧九歌會直接不理他,當下心情不好,但臉色平靜,淡笑着道,“是本王逾越了。”
說完又是看了眼牧向晚,柔聲道,“三小姐快上馬車吧,不然真的就要一個人回去了。”
牧向晚驚喜地擡頭望着他,她沒想到他會這般關心她。
立馬點頭道,“謝三王爺關心。”
牧向晚提着裙襬,小心地爬上馬車,撩着簾子,卻又停住,望向南宮文容,小心翼翼地問,“王爺可會再來都城?”
南宮文容臉色一沉,但瞬間又恢復了往日裡的平和,淡聲道,“本王不能隨意出府。”
“如果王爺能來都城,可否來見牧府?”牧向晚期翼地望着他,眼裡流露出一絲期盼。
“三小姐,時辰不早了。”南宮文容淡淡地避開牧向晚的問話,隨後目光又是落到那簾子裡面,目光沉沉,“本王知道你拒絕了皇后的提議,本王很是高興!”
坐在車內的牧九歌突地站了起來,猛地撩開簾子,冷冷地望着他道,“三王爺,你想多了。”
“大膽,王爺面前居然這般放肆。”南宮文容還沒說話,便聽得他身後傳來一個冷厲的叱喝聲,“候府家的女子都這般不知禮數麼?見了王爺也不跪。”
南宮文容沒有動聲,只是淡淡地望着她,想看她會怎麼樣。
“哦?怎麼三王爺府上的狗就懂禮數了,是吧!”牧九歌冷冷地盯着南宮文容,此時心底的恨已在心底埋下,只等合適的機會。撕破臉是遲早的事。
立在馬車外的牧向晚沒想到牧九歌會這樣罵人,頓時僵在那,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了。
清離也沒想到牧九歌會這樣大膽,在大街上就這樣羞辱他,還有王府。
“王爺,她……她罵……”清離滿臉怒又羞愧地伸手指着牧九歌,他怎麼就不明白,這樣的一個女子怎麼會說出這麼粗魯的話來,只得望向南宮文容求助。
南宮文容臉色一沉,也沒想到牧九歌會這般不留情面,他自認爲他沒有得罪她,如果真的非要算,那次,他也是不知的。
當下挑眉冷冷地望着她。
牧九歌這回沒有再避開,而是毫無顧忌地迎上去,與之相對,眼神更是冷漠,不帶一絲感情。
“難道王爺覺得我說的不對?”
南宮文容滿臉溫笑地望着她,只是眸子裡沒有一絲溫度,立在馬車外的牧向晚都感覺到一股冷空氣將她包圍住了,凍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此時的南宮文容在她眼裡一點都不溫暖,她緊緊地握着手,不讓自己太過狼狽。
而牧九歌此時也是無情冷厲地盯着他,這個男人,前世滅了她的族人,她恨不得能剝了他的皮,喝他的血,食他的肉。
шωш▪t t k a n▪¢O
她的不退讓,一點都不再感覺是慵懶隨意,而像是地獄裡的閻羅。
四目相對,互不相讓,頓時讓城外上空籠罩在一片低沉的陰寒中,駐足的行人都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相互退後,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這股陰寒給凍死了。
突然,南宮文容輕然一聲淺笑,眸光溫柔,似春風拂面,暖人心神,但牧九歌能從那雙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裡看到冷厲。
“清離,退下。”南宮文容一聲冷喝,開口教訓她的清離立馬搭着腦袋退了下去。
“呵,果然聽話!”牧九歌冷笑着,掃了眼神情依舊憤怒的清離。
“四小姐說的對,一隻狗怎懂禮數。”南宮文容輕笑着說着,不理會清離眼底的不解與難過。
“如果沒事,我要走了,還請王爺能讓出道來。”
牧九歌立在馬車頭,居高臨下,目光深深,帶着逼人之意。
“無妨,反正你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讓道,也是應該的。”南宮文容淺笑着,但身影立在路中央卻是沒動。
路邊看戲的人聽到這話,又忍不住譁然驚叫起來。
“她?她居然是三王爺未來的王妃!”
“她剛可是有罵王爺的屬下是狗呢!”
“天啊,她膽子未免
也太大了吧!”
路人的議論,牧九歌微挑起眉,這南宮文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旁同樣站在馬車外面的牧向晚卻是臉色變了幾變,爲什麼三王爺他就是看不到她的存在?爲什麼明明她失身於他,他卻當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想到這,滿是怨毒地盯着牧九歌,緊抿着脣,卻是什麼也不能說。
牧九歌略斜着頭望向南宮文容,輕嘆着道,“九歌知道王爺大度溫情,但是九歌卻是小心眼。”
南宮文容皺眉,不明所以,“牧四小姐此話怎講?”
牧九歌望了眼四周全豎起耳朵來的路人,婉然輕笑,“九歌不奢望九歌未來的夫君能君臨天下,但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到白首,不求富貴長存,只求溫暖長情,王爺你,能做到嗎?你若能做到,我便嫁!”
“這?這是什麼理論?”
“這女的瘋了吧?”
“她居然敢要求王爺?”
這?就是她的條件?
南宮文容眯着眸子緊緊地盯着她,她居然不求人上人,不求富貴長存,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到白首!
他的心動了,是怒,卻也有悲。
她的要求,他居然做不到!
可是,望着她那淡然卻又滿是華光的身影,他動搖了。
她的清麗動人。
她的沉穩大氣。
她的不屑一顧。
她的冷厲與人情。
還有她眼底裡的淡漠與疏離,都深深地吸引着他靠近,再靠近。
他想靠近,卻發現自己反而有點看不清了,是自己深陷了還是她太如迷霧般了呢?
此時此刻,他望着她,腦海裡只有一念頭,那就是不能放手,如若放手,那便是永遠的失去。
可是……
現在,他答應不了她。
他的眼,緩緩地落在她身上,將她眼裡的不屑收在眼裡,突地心裡涌起一股憤怒,她就是用這種不屑來看他的,可怒的背後卻是心疼。
他心疼她的堅強,他心疼她在牧府裡所發生的一切,可是,他卻又是如此地倔強,一人支撐着,不求助,也不做害人之事。她只做她該做的,好想,好想能將她輕輕地擁入懷中,告訴她,不要這麼強撐,有他。
可是……他知道這不可能。
如今的她,一臉的決然。
見此,他薄脣緊抿。
牧九歌目光幽然,冷冷地開口,“王爺如若做不到,我會向皇上求取離和。從此王爺與我大路各朝兩邊,互不相干。”
“你!”南宮文容被她這話激到了,難道他在她眼裡就是如此不堪麼?
怎麼說他也南華國最受歡迎的才俊之一,怎麼在她眼裡卻是什麼都不是?
“我難道就這麼不入你眼?”南宮文容忍着心底的悲哀,眼睛卻是緊緊地盯着她。
“王爺很好,但是如若不能答應我,那便是再好,也是惘然。”牧九歌冷冷地說着,挑着眉望着他。她就不信他會爲了她而放棄他一直追尋的。
同樣,他今天如若不表態,也會落人話柄,牧九歌就等着,等着他自己跳下給他挖的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