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模樣明顯是在害怕着什麼,尤其是那躲避的眼神,可鳳老爺子卻一直緊盯着她。
良久,鳳老爺子才輕嘆着道,“你說的沒錯。”
“牧家雖然根基不大,但卻一直與上古安家一樣。”鳳老爺子低喃一句,透着無盡的悲涼,這讓牧九歌微微的皺了下眉,鳳老爺子這話中似乎有話。
鳳老爺子緩緩的收回手中的釣竿,往一旁放去問道,“小女娃子,你怎麼知道這些的?按理來說,只有下任家族繼承人才能知道這些。”
怎麼可能?牧九歌心一緊,眉頭微抖了下,臉色卻是依舊迴歸於平靜,“牧家沒那麼多講究。”
淡淡的一句,便將鳳老爺子的猜疑給打消掉。
是的,牧家是沒那麼多講究,牧家與安家是表親的關係,可不是隻有牧九歌一個人知道,而是牧府上下都知道!
見鳳老爺子一臉深思的模樣,牧九歌也沒打算多說牧家與安家的關係,對於剛剛的試探,也讓她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牧家並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簡單!
鳳老爺子不準備再釣魚了,放下釣竿,牧九歌眼快的伸手接過,幫忙收釣。
鳳老爺子看着牧九歌麻利的收着釣竿,分類的將釣魚用具收好,不由地伸手摸了摸下巴處那雪白的鬍鬚,“看你動作嫺熟,可是以前也陪牧老小子釣魚?”
牧九歌聽着這略帶着詢問卻又趾高氣昂的聲調,微微一愣,幾個意思?
老太爺看着似乎與這鳳老爺子是同輩吧?怎麼在鳳老爺子口裡卻成了牧老小子?
但這個時候可容不得她去想爲什麼,對着鳳老爺子那略帶審視的銳眼,牧九歌略帶不滿的挑了下眼,嘟了個嘴道,“纔沒有了,老太爺可不喜歡這些。”
是的,牧老太爺是不喜歡釣魚。而且,也不喜歡幾個孫子孫女走太近。
她這毫不遮掩的語氣,落在鳳老爺子耳裡,卻是格外的舒服,這讓他原本對牧九歌還有些成見,這會已是全沒了。
“以後沒事就來陪老頭子釣魚。”
鳳老爺子輕飄飄的來一句,不是詢問,卻是篤定。
牧九歌皺了下眉,“不好。”
“爲什麼?”鳳老爺子不解,反問。
因爲從她剛纔的表現來看,她似乎是在向他示好,可是她現在又爲什麼要拒絕?欲拒還迎?
牧九歌無精打采的瞟了一眼鳳老爺子,慢悠悠的道,“老爺子,我餓了。”說完一臉憂鬱的望着鳳老爺子,那神情無不在透露說老爺子你在虐待我!
鳳老爺子還真看懂了她那一臉的憂鬱,當下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你這鬼丫頭,拐着彎罵老頭子讓你在這餓肚子了!”
“不敢。”牧九歌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緩緩起身,擡腳就要離開這裡。
“誒,你別走啊。”鳳老爺子一個急喚,起身就要去拉她。
牧九歌有些愕然的止步,望向鳳老爺子,“坐的太久,起來活動活動下,順帶把這幾尾魚找個地方烤了吃了,老
爺子您放心,一會也有您的份。”牧九歌說着還真的起來動動手腳的活動了兩下,然後纔去拾魚簍。
鳳老爺子見她說不走,立馬喜笑顏開,聽說還有烤魚吃,就更是開心了,“好啊,那你到那邊去烤吧,那裡有個廚房。”
我勒個去!
牧九歌有種搬起石頭砸到自己腳上了的感覺,怎麼這老爺子還真會蹬鼻子上臉啊!!!
就在她鬱悶個去的時候,喻管家從河邊一頭走了過來,見到牧九歌與鳳老爺子在一起相處安然時,微微一愣,但不明顯,可眼眸瞟着他的牧九歌卻看到了。
“老爺子,午飯已備好了,您看……”
“還看什麼看啊,小丫頭都早已餓了,老頭子我自然也是要吃飯啊!”
鳳老爺子狠狠的瞪着喻管家,一臉氣憤的樣子,讓牧九歌看了直想笑,這人老人老的,居然還這麼會拿腔調的,難怪外人都說鳳老爺子難相處,是個難伺候的主。
但她卻知道,這人只要老了,就越會覺得寂寞,心也會跟着變得脆弱起來,脾氣什麼的易情緒化,他們這麼做也就如同小孩子一樣,只爲引起他人的注意力,想讓他人多關注到他們,也不要因爲他們老了就覺得他們沒用處了。
鳳老爺子目前這狀態就是不服老,卻又放不下身段與家裡那些晚輩去說話,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傲嬌卻又傲嬌不起來的模樣。
“那,牧四小姐?”
喻管家有些猶豫的望向牧九歌,剛剛他站的遠,沒有靠過來,自然是不知道他們都聊了些什麼,但看眼下的情況,似乎還不錯。
“當然是和老頭子我一起用飯啊!你笨啊!小丫頭又不是別人。”鳳老爺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着喻管家,似是想要罵他怎麼的不長眼,硬要他說出來留人吃飯纔好。
牧九歌聽到這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老爺子果然不同於其他人,若是換了別人,要留飯,一定會很客氣或是用另一種方式說出來,可眼前這個,卻是這麼直接又要給他自己長點臉面的說。
“你笑什麼?”鳳老爺子不明白牧九歌爲何發笑,但他能感覺得出她這笑裡很輕鬆,並無什麼別的意思。
“能與老爺子一起用飯自然是高興啊,高興就會笑啊!”牧九歌邊說邊眨巴着眼,朝着鳳老爺子走去,伸手一攙,便挽在了鳳老爺子手臂上,笑嘻嘻的道,“老爺子我餓了,咱們快點去吃飯啊!”
鳳老爺子還從來沒有與哪個晚輩這麼親近過,而牧九歌臉上又是那麼自然的流露,並無做假,讓他很是想要親近,所以他也沒有去收回他的手,而是仍她攙扶着,在喻管家的帶領下,去了食廳。
“丫頭,這個菜不做,你多吃點。”鳳老爺子很是熱情的給牧九歌夾着菜,似乎很是熟絡。
牧九歌笑嘻嘻的接過,也不客氣的將老爺子飯碗裡的一些肥肉給夾到一邊的菜碟裡去,嘟着個嘴略帶說教的道,“老爺子,這些東西太油膩了,少吃點身體會更棒哦!”
說完,又是笑嘻嘻的夾了一些青菜放到老爺子飯碗裡。
鳳老爺子擡了下眼,瞟了她一下,見她神色間是一臉的真誠,可他卻還是無比鬱悶,怎麼吃個飯的都要受人管束了呢?
一旁布着菜的喻管家是直接看傻了,平常老爺子都是一個人吃着飯,想吃什麼菜就夾什麼菜,怎麼現在……
牧九歌夾了一些青菜之後又夾了一些細嫩的葷菜放到鳳老爺子碗裡,“葷素搭配更營養哦!”
呃……
喻管家不敢再看,他怕老爺子會發飆。
可是,很意外,鳳老爺子並沒有有何不喜,反而滿臉的笑,看着他眼前飯碗裡堆着像小山一樣的菜,笑彎了眉眼。
牧九歌知道老人喜歡這種被人正視的感覺,尤其是老爺子這種位高權重又歸隱了的,像極了她當年在現代時的爺爺,喜歡板着個臉給別人眼色,但對她卻從沒有過半句厲色,因爲老人家也害怕沒人靠近。
很快,一頓午飯用過後,花不語在小廝的帶領下尋了過來。
“小姐!”花不語很是緊張的望着牧九歌。
“你用過午飯了嗎?”牧九歌噙着淺笑輕問。
花不語點頭,“剛剛在外邊已用過了。”
牧九歌猜也是用過了,只是這麼一問,也是爲了引起鳳老爺子的注意,來了這麼久,鳳老爺子可是一直都沒有提找她來是何意。
鳳老爺子聽牧九歌這輕淡的口氣便知道她話裡是何意,當下臉色沉了沉,卻沒有不悅,因爲剛剛在喻管家已和他說了安定郡王府裡發生的事了。
想到這,他擡了擡手,示意房間裡的人都出去。
果然,喻管家看到後立馬帶着花不語下去。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牧九歌卻沒有立馬就問是何意,而是往食廳裡面的小會客廳走去,那裡有個茶臺,上面正燒着一壺好水。她淡然的往茶臺邊一坐,執着茶具就着滾燙的開水先燙起茶杯來。
鳳老爺子一見,那浮動的心立馬又沉了下去,眼前這女子所表現出來,可不僅是表面上的那般簡單,更能體現出來的是那份沉穩的心態與氣度,僅這一點,就比他那兒子鳳相要好多了。
他看着牧九歌那行雲流水般嫺熟的沏茶,輕輕的嘆了口氣,“唉!”
牧九歌似是沒聽到他那聲輕嘆一般,歡喜的喚着,“老爺子,喝茶。”
“嗯。”鳳老爺子沒有拿僑,走到她那邊,扶身一坐,從容的從牧九歌手中接過茶,還未嗅,就先聞到那沁人的茶香,頓時讓他心曠神怡起來。
倆人就這麼喝着茶,靜靜的,誰也沒有先打破這沉寂。
良久,才聽得鳳老爺子放下手中的玉杯,輕聲道,“郡王府的事,你可知道了?”
牧九歌聽聞擡起頭,望了望四周,見沒有見到其他人時,她纔不確定的望着鳳老爺子道,“老爺子是在問我嗎?”
“廢話,這房間裡難道還有其他人可以回答老頭子的問題嗎?”
“可我還不知道老爺子您找我來又是何意呢!”牧九歌微是煩惱的的反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