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龍君怒而出手,法力自北海而起,浩浩蕩蕩,直入北俱蘆洲,然後氣機一轉,在頃刻間,原本晴天白日,可天穹上,驀然出現漫天星斗,星光大盛,垂彩生輝。
乍一看,若星隕如雨,彌天極地。
整個上上下下,難以平靜。
天仙真身出手,聲勢非同小可。
正在飛遁的李元豐回過頭,入目的是銀燦燦的星芒,冷森森的殺機自四面八方來,以他的感應,法力浸染,如附骨之疽,難以擺脫。
見到這,李元豐不敢怠慢,自袖中取出一枚小印,徑約三寸,厚有兩寸許,紫青交錯,印鈕鐫刻堂皇文字,上承天庭,周匝隱有五帝之相,威嚴非凡。
此印看去,法力波動非常微弱,看上去不是什麼厲害法寶,反而像一種憑證。
實際上,正是如此,寶印是天庭仙官的符印,而且不是普通仙官能夠擁有的,最起碼,你得做過七殺星君這樣實權位置後纔可以。
“豈能沒有準備?”
李元豐微微擡起頭,手持法印,法力往裡一鬆,他大鬧北海可不是完全莽撞,做事前提前和勾陳帝君與白澤打過招呼,早有後手。
反正自己馬上要被天庭貶下界,此物留在手中,不用也浪費,正好用在關鍵時刻。
叮咚,
隨李元豐心意已定,寶印在他手中,由虛化實,到最後,只剩下青煙一縷,嫋嫋升騰,直入天庭。
天庭,勾陳宮。
春色浮樹,窗下幽草。
日光粼粼而下,弄晴於石前,交暈成趣。
三五株芭蕉樹,積下昨日的月色,綠白相磨,精緻如畫。
勾陳帝君踱着步子,目光深邃。
“西遊啊,”
到現在爲止,西遊之事,或許一般人還不知曉,但在勾陳帝君這等人物眼中,早就板上釘釘,他此刻說話,聲音中有着冷冽,道:“玄門佛宗欺人太甚。”
勾陳帝君這般說,是有原因的。
由於西遊漸近,這位帝君,妖族在天庭中當之無愧的領袖,抽出時間來專門看了看被佛門挑選出來要過西遊劫的妖類,他真正發現,被捲入西遊劫數中的妖類氣運在身,資質非凡,幾乎能夠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
可以講,他們秉承北俱蘆洲天運的一代,如果不捲入西遊,恐怕很快會讓妖族擺脫以往青黃不接的尷尬局面。
顯而易見,玄門佛宗的默契,硬生生給妖族了一刀,讓妖族期盼的中興,只能不停往後延期。
“我們也不會坐以待斃。”
勾陳帝君來到樹下,清風吹葉,啼鳥上下,現在早已不是以前,天地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生靈無數,因果糾纏,天機愈發混沌不明,沒有什麼能夠算無遺策,到時候,未嘗沒有變數。
正在此時,勾陳帝君眸光一動,青煙嫋嫋,凝而不散,勾勒成文。
他看了一眼,又瞥了眼下界,微微一笑,玄門佛宗百般算計,可自家妖族也有不尋常之輩,西遊到底如何,未可知也。
勾陳帝君心中所想,但手中動作不停,發出指令。
“小兒輩,給我死來!”
清河龍君怒髮衝冠,將周匝都映出火焰色,他這一番出手,雷霆萬鈞,要將李元豐一擊而殺,一洗自家剛纔受到的羞辱。
“天仙,”
毗沙涼風纖腰長腿,滿頭紫色的長髮由於被風一吹,向後張開,若獵獵生風的大旗,她睜大美目,聲音中有着因爲戰鬥後還未恢復的少許低低的喘息,倒是讓她清冷的音色中多了一兩分媚色。
她不知道李元豐如何,但以她自己的感覺,原本自己御空飛行,如魚兒在水,自由自在,但現在水已經結冰,自己被凍在裡面,別說游來游去,早就無法動彈,而且窒息到要命。
剛纔還隨心所欲的氣機變成冰冷的冰刀一樣,讓露在外面的肌膚有一種刺痛感不說,而在彷彿要抽取自己的精氣。
面對天仙的一擊,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甚至逃都逃不掉,只能等死。
“叱,”
李元豐溝通天庭後,再發一音,天妖之力充塞於內外,裹住兩人,暫時隔開天仙氣機的壓迫,他猶自有餘力衝毗沙涼風笑了笑,道:“不會有事。”
轟隆隆,
在同時,天穹一開,浩瀚到不可思議的靈壓降臨,雲捲雲舒,電閃雷鳴,慘白的雷霆自上而下,呈現出蛛網之狀,但正好在清河龍君襲來的天仙力量上炸開,蘊含堂堂皇皇的殺伐,只是一下,就將之湮滅。
李元豐用手摟着毗沙涼風,擡起頭,正好見到兩種氣機碰撞的餘暈,此時化爲零零星星雷色和雲色落下,稀稀疏疏的,倏緊倏慢,絡繹不絕。
若晴空下雪,洋洋灑灑。
落在枝頭,地上,水裡,叮噹有聲。
這一幕,有一點詩意。
可毗沙涼風剛纔死裡逃生,縱然她喜歡戰鬥殺戮,此時也靜不下心來觀看,只是俏臉貼在李元豐身前,呼吸越發急促。
“天庭有人好做官啊,”
李元豐長眉挑了挑,笑出聲來,要是沒有勾陳帝君的特意關照,即使自己動用了自己天職僅的寶印,恐怕上面也不可能這麼雷厲風行。
畢竟要面對的不是其他人,而是真真正正的龍族天仙。
不過現在有人庇護,事情以後再說,李元豐回頭看了一眼,並不說話,而是抓緊時間,繼續前進,要入妖師宮再說。
“小賊!”
清河龍君見李元豐要跑,又是一擊,可這一擊尚未落下,天穹上,再有雷聲響徹,煌煌天威照亮四方,一川霜色,將之化解。
“哈哈,”
李元豐趁着機會,駕馭妖風,風馳電掣一般,用最快的速度前往妖師宮。
他鬼車真身的遁速雖然比不上金翅大鵬雕那般,但本身也不慢,再加上身負角風青神甲,此物乃飛廉所留,而飛廉以前曾被稱之爲風伯,善於駕風,所以速度驚人,只是眨眼間,就沒了蹤影,只有笑聲傳來。
清河龍君見此大怒,以手指天,大聲道:“天庭那一位天君?爲何要阻我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