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豐的心魔之主的魔念人在重重疊疊的陰影帷帳後,身姿偉岸,手握心魔經,他腳踏黑水,暈開漣漪,每一道上都是扭曲的面孔,自有混亂、殺戮、死亡、末運,等等等等,千姿百態,包羅萬象,他眸光之中,浮現出樹木,花草,鹿鶴,凡人,仙人,宮殿,城池,天風,火焰,雷霆,等等等等,包羅萬象,嘴角微微上勾,笑容很淡。
要是換做其他人,但李元豐有鬼車之身掌握亂石山碧波潭、盤絲洞、黃花觀和竹節山四個西牛賀洲的關鍵節點,對此洞察非常:西遊加速,固然讓梵門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西遊路上剩下的未開拓的西牛賀洲的關鍵節點比如青龍山這樣的點化,並讓其浸染梵色,最後連成一片,排列組合,更好應對上浮的人間界,可有得必有失。那就是,接下來被點化的西牛賀洲的關鍵節點比如青龍山這樣的,確定了歸屬,被打上了烙印,可要煉之圓滿,得付出更多的時間。
這樣的局面是,梵門的動作是更快把青龍山等關鍵節點納入掌握,但接下來,要把青龍山徹底煉化,達到以前西遊掌握的關鍵節點那樣圓圓滿滿,得花費更多時間。在未徹底圓滿前,梵門確實可以藉助青龍山這一片時空發力,但是並不完美無瑕。
“不完美。”
李元豐的心魔之主的魔念手中的心魔經翻轉,字字升騰,吟唱四下,青龍山這樣的不圓滿,就意味着梵門對青龍山這一片時空的黑水影響並不會風雨不透啊。
轟隆,
念頭剛落,黑水之上,本來弧光燦然,上舉如梵之眼,佛之目,萬萬千千,激射之下,每一道都蘊含着沛然不可抵禦的力量。
轟隆隆,
不計其數的金線牽拉,上下左右,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衝李元豐的心魔之主的魔念罩了下來。
“散。”
要是其他人,面對這天網一般的梵門搜索之術,只能夠成爲網中魚一樣,被拽入其中,然後雷霆風火,湮滅所有,可李元豐心魔之主的魔念不一樣,他在關鍵時候,雙目爆發出耀眼的光明,整個人突然發出強烈的震動,在震動中,突然消失,就好像任憑你天羅地網,我自逍遙自在。
叮咚,叮咚,叮咚,
下一刻,八十一道驚虹貫通,垂落下來,臨於黑水之上,最下面是細細密密的環,倏大倏小,碰撞之間,隱是億萬生靈的呢喃,無數的人言恍若實質,飄落下來,洋洋灑灑。再然後,環中言,水上虹,連在一起,李元豐的心魔之主的魔念從上面走下來。
做到這一切,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是一方面是心魔之主凝練的心魔道果到了大羅層次,本質極高,另一方面是李元豐洞徹梵門對青龍山的祭煉並不圓滿,兩者結合到一起,再加上李元豐這一道心魔之主的魔念全力以赴,才能夠做到。
正是這樣,在掙脫了觀自在大菩薩的這一擊後,重新浮現出的李元豐的心魔之主的魔念連重疊的黑暗帷帳都無法維持,露出面容,他年齡看上去極爲年輕,身姿挺拔,髮髻挽起,斜插玉簪子,面容線條非常深刻,特別一雙眸子,幽深如深潭,不見其底。
李元豐的心魔之主的魔念擡起頭,看向青龍山,他手握心魔經,腳下的黑水再次涌上來,將之身形淹沒。
南海,潮音洞,觀自在大菩薩正站在竹林中,周匝枝葉颯颯,影落如月,她一手持羊脂玉淨瓶,自瓶口垂下楊柳新新,一手捏寶印,和自己坐鎮在青龍山的白衣大士兩體一心,感應着依附在青龍山這一片時空的黑水裡的變化。
“嗯?”
當觀自在大菩薩發現,自己根據青龍山一片時空和依附青龍山的黑水之間的形似陰陽的關係,通過掌握的青龍山一片時空在黑水中佈下天羅地網,卻沒有將李元豐的心魔之主的那一縷魔念罩住後,她真的驚訝了。
“怎麼會?”
觀自在大菩薩手中羊脂玉淨瓶一動,柳色之上,白虹垂下,搖曳光彩,雖然掌控了青龍山這一片時空,也不能夠掌控依附在青龍山這一片時空的黑水,可影響還是有的,而且還不小。根據自己的推算,對方身爲魔主,能夠進入黑水,但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進去,降臨的力量會少的可憐。畢竟對方如果降臨的力量多了,從惡念淵海到西牛賀洲,聲勢不小,肯定會被察覺的。面對如此弱小的力量,自己居然一擊無法建功,讓之躲開?
“不對勁。”
觀自在大菩薩想了想,念頭一動,坐鎮在青龍山的白衣大士五指伸開,晶瑩如玉,偏偏其上又纏繞無數的經文,如恆河一樣的數目,往下一落,牽引調動青龍山的天運地氣,再用自己的法力馭使,直指黑水。
轟隆,
力量一到,黑水之上,猛然間耀出無量的梵光,如大日東昇,照見所有,讓妖魔無處藏身。
轟隆隆,
大日升起,可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再然後,大日想要繼續,但黑水中的規則之力開始落下來,盤繞其上,就好像天狗食月一般,黑影蔓延,將之一點點浸染,最後化爲黑暗,墜入黑水裡,無法再發光。
觀自在大菩薩看得這一幕,手中攥緊羊脂玉淨瓶,她能夠通過對青龍山這一片的掌控來影響黑水,可青龍山的現世與黑水到底有陰陽之隔,每次這樣的影響都是一個複雜的過程,付出不小。連續兩次不成功,要進行第三次的話,就得再次積蓄。
“不應該。”
觀自在大菩薩手託羊脂玉淨瓶,緩步往洞府裡去,她裙裾上花紋層疊,蕩着昨日的冷光,按照常理來講,這樣對黑水的干涉,第一次就應該把那個恆元魔主潛藏入黑水的魔影鎮壓,何況是第二次。同樣的,連續兩次無果,也說明了,對方絕不是憑藉運氣或者其他逃脫,而是真的有辦法!
觀自在大菩薩回到洞府裡,在寶座上坐下,地面上似有星河流轉,自其中滲出一道又一道的清輝,和她身上宏大的梵光一映,自然形成玄妙的卦象,排列組合在一起,進行推演。少頃,卦象凝鏡,裡面溢出的光盈盈一抹,微不可查。
觀自在大菩薩盯着這一抹光,手中的寶印變化,剛剛黑水中的動作雖然沒有直接擒拿鎮壓對方,但也不是沒有收穫,最起碼,在這個過程中,憑藉着力量的優勢,強行建立了聯繫,以此爲線,推演出潛入黑水的這個恆元魔主的魔影的力量。
“力量確實很弱。”
觀自在大菩薩看着自己推演出來的對方的力量,暗自點點頭,對方能夠以如此弱的力量潛入黑水,躲過自己通過青龍山和黑水的關係,陰陽倒灌的搜索,一方面,那就是這位恆元魔主,天地間第一尊魔主對黑水有超乎人想象的洞徹。因爲只有對黑水瞭解的多了,置身黑水裡,擁有多的地勢之利,能夠彌補自己的力量不足。另一方面,那就是對方瞭解自己搜索的不圓滿,所以見縫插針,以不可能中創造可能。
“只是,”
觀自在大菩薩黛眉皺着,眉宇間垂着智慧之光,凝成寶珠,仔細思考,從她的認知來看,這兩方面都不太可能。
其一,黑水確實有一部分特質神似惡念淵海,對方身爲天地間第一尊魔主,對黑水的瞭解有先天優勢,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可這個優勢要看和誰比了,和諸天中的大羅金仙相比,自然遠遠勝過。但和羣策羣力的梵門比起來,明顯不夠看。
其二,觀自在當然知道自己通過青龍山這一片時空的掌握來影響依附青龍山黑水這個過程中,有着漏洞,有着不完美,可觀自在大菩薩有着深深的自信,這樣的漏洞和不完美自己能夠知道,可其他人極難洞徹。因爲這建立在對西牛賀洲關鍵節點最爲深刻的認知上,只有實踐纔出真知,不真正擁有一個甚至多個西牛賀洲的關鍵節點,從內到外圓滿完美煉化過,任憑你境界修爲再高,智慧再通天,手段再匪夷所思,也不行。
“有點麻煩了。”
觀自在大菩薩想不明白對方是如何做到的,可事實擺在眼前,對方就是有這樣的能力。而毫無疑問,一個魔主,特別是不懷好意心思莫測的魔主的魔影藏在青龍山這一片時空所演化的黑水裡,絕對是個很壞的消息。
原因很簡單,自己能夠通過掌握青龍山這一片時空來影響那一片黑水,根據那一片黑水和黑龍山這一片時空的不是陰陽勝似陰陽的關係,對方也能夠通過黑水來影響青龍山。
“麻煩。”
觀自在大菩薩皺着眉頭,她現在考慮的是,是不是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和力量,來加快青龍山這一片時空的煉化。畢竟以青龍山和黑水的關係,自己對青龍山掌握到越充分越圓滿,越能夠影響青龍山後的黑水,也許有機會能夠剷除後患。
只是如此以來,勢必會影響其他的事兒,比如接下來等西遊,比如上浮的人間界的局勢,等等等等。
如何取捨,讓人頭疼。
黑水中,李元豐的心魔之主的魔念踏着黑色蓮花寶座,手持心魔經,展開之後,經文不斷墜入到波光裡,牽引裡面蘊含的暗黑,進行收集。
由於鬼車真身掌握着多個西牛賀洲的關鍵節點,再加上這樣的關鍵節點後都有黑水衍生,所以李元豐對觀自在如何利用青龍山影響黑水以及做到什麼程度都不陌生。
現在李元豐想的不是別的事兒,正是觀自在大菩薩所擔心的,也是他潛入此青龍山時空所衍生的黑水的目標,那就是在黑水中建立一定的根基,在一定程度上調動黑水的力量,從而影響和破壞梵門對青龍山這一片時空這個紀元中心關鍵節點的煉化。
李元豐的這道心魔之主的魔影神情凝重,並沒有太多喜悅。能夠躲過梵門道觀自在大菩薩的搜捕擒拿殺只是第一步,而要真正在這一片黑水中站穩腳跟,建立根基,可是一點都不容易。
李元豐很明白自己這一道心魔之主魔影的力量,要時刻躲避觀自在的搜索就不容易了,還要在時刻潛伏着危險的黑水中進展,困難重重。一個不小心,別說影響梵門對青龍山這一片時空的煉化,說不得會被黑水吞噬,成爲黑水的養料。
“走一步算一步。”
李元豐搖搖頭,散去自己的複雜念頭,不管未來有多少危險,自己現在能夠站住跟腳,給觀自在一個如芒在背的感覺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人間界,上浮界空裡。
寶霄宮中,舜天神君端坐在寶座上,頂門上雲氣高舉,狀若金燦燦的朝霞,上有大印之相,鎮壓着四方。
隨時間推移,界空和地仙界的西牛賀洲的融合程度越來越深,此界空所容納的力量上限越來越大,越來越強,不但從西牛賀洲來到所謂上界之人的力量在迴歸,像舜天神君這樣原本界空金字塔頂峰的人物正在不斷打開原本的桎梏,境界和力量在不斷攀升。
不過此時此刻,舜天神君並沒有太多的高興,他面色嚴肅,眉宇間醞釀着風暴。
因爲上界之中,不斷有屬於梵門的人物降臨,人數越來越多,雖然寶霄宮得到了以紅孩兒爲首的妖族的支持,但人數的劣勢導致的結果就是,梵門劇烈擴張,而寶霄宮的勢力範圍被梵門侵奪。
要知道,寶霄宮上下是神靈體系,特別吃地盤和人手。地盤和人手的減弱,會影響到神靈的積累和勢力。正是這樣,最近寶霄宮好不容易恢復得信心又在動搖,又有神靈皈依梵門,攔都攔不住。
“該怎麼辦?”
舜天神君心裡發着愁,突然間,他若有感應,發現不知何時,一道又一道道驚虹垂空,七彩斑斕裡,有神靈吟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