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爲什麼奇鳶會拒絕迴應玩笑的緣故,更不要說設想自己和鳳瑄會在一起的可能性了。莫名其妙地破壞別人的感情,成爲別人關係中的第三者,她根本就想象不出來。
“所以我建議你多一點接觸人,尤其是男人,不通過戀愛關係去摸索的話,很多層面是沒有辦法深入瞭解的。等你將來對男人懂得一些皮毛,就會知道,這種親近關係,與其說是親密,不如說是信任。”
奇山的話並沒有說服奇鳶,“要是按照爸爸的邏輯,難道是說大河哥不相信他自己的親兄弟,反而更加相信跟自己認識沒有幾年的沒有血緣關係的所謂朋友?”
“所謂朋友?兄弟要是感情失和,還不如一個普通朋友。血緣關係是天生的,朋友卻是後天自己選擇的,這裡面,可是有非常多講究的。
如果鳳瑄和大河少爺當真彼此相愛,已經確認了關係,那麼就不會和你開這種玩笑,即便沒有確認關係,尚處在曖-昧期,試探也不會用女人,而是男人,畢竟他們不是男女關係。如果只是某個人的單相思,那麼的確有可能是大河少爺在確認鳳瑄是不是真的喜歡女人。
不過依我觀察,他們之間的氛圍並沒有旖旎情思,一直以來都更像是親人相處。如果是擔心成爲第三者,大可不必。他們二位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如果是這種關係,必定不會遮遮掩掩,那這艘星艦上的人應該都清楚纔對,但是你想想看,周圍的人有誰認爲他們是一對嗎?”
奇鳶摸了摸腦袋,“我啊。我現在只要一想到之前的話,腦海裡自然而然就浮現出了他們在一起的場面,反正不管怎麼看,的確像是老夫老妻沒錯。爸爸,就算我想要談戀愛,這個人也肯定不會是鳳大哥。”
“如果爸爸鄭重地請求你考慮他呢?”
“爸!求你了,不要學媽媽那一套好嗎?我真的受不了你也變得和她一樣嘮叨。你變成這樣的話,我以後在家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要說了。”
奇鳶一想到要遵父命去和鳳瑄談戀愛就頭大。
“爸爸也求你了,認真考慮考慮。
我們如果還居住在原來的星球,是很難遇見大世家的子弟的。就算是到了皇城,或者聯邦天極星,也未必有那個機會可以認識到大家族的人,認識了也未必是他們家族中的青年才俊。但是現在陰差陽錯之下,我們不單隻碰上了,其中一個還特別地喜歡你,不是那種沉迷女色的迷戀,而是情竇初開的心動,你知道你和鳳瑄相遇的這種概率有多低嗎?”
奇山很少會用這種語氣和女兒說話,因此奇鳶愣了愣。
“那你倒是告訴我,爸爸,你爲什麼偏偏就看上了鳳瑄?這艘星艦裡大多是單身人士,而且還都是男人,難道就沒有其他人入得了你的眼?鳳瑄長得並不帥,家世的話,他是鳳家僕人,個人實力的確是他的亮點之一,可是除了他,其他人也不錯啊。
譬如蕭老大,他現在也單身,長相也更帥氣,實力也更強,至於家世,就算蕭家比不過鳳家,他是正經少爺,個人身份肯定比鳳瑄好多了。”
“蕭崇舒這人,就算他看上了你,我也不會讓你和他談。他城府太深了,你要是跟了他,以後你不會有任何說話的餘地,只能夠跟着他走,圍着他轉。”
“我只是舉例而已,並沒有那麼一回事,爸爸,拜託你能不能不要說一出是一出?我現在沒有任何一個喜歡的人。至於鳳瑄,”她撓了撓頭,“其實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他給我的印象好像是喜歡我,不過從來沒有認真表白過,所以我也不確定。反正我對他沒有那個意思,我自己知道就行,別人是怎麼想的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
“你這孩子,我現在是在提醒你。鳳瑄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要是能夠敞開心懷,以後能不能修成正果都沒什麼,但要是現在完全避開,不去接受的話,以後再遇上好的姻緣,你也一樣會自動自發地避開的,就好像身體心理上設定了自動模式一樣。難道你希望往後一生都採用這種模式面對感情?”
奇鳶覺得今天的父親很是奇怪,太過嘮叨了,這種長篇大論的情形,她還真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
“爸,老實說,你是不是對鳳家特別好奇?”
見女兒滿臉疑惑,奇山失笑不已。
“好奇當然是好奇的,但是也不至於會想要靠賣女兒來獲得情報。難道你還不相信爸爸?我可以爲你們兄妹三人付出性命,怎麼會想要依靠出賣你們的婚姻來去攀炎附勢?我們奇家雖然是一個小家族,但是說到直系,兩千年以前也是世家大族,就連皇室,也對我們的族長敬重有加,嫡系人員都是皇室的座上賓。
鳳家再強,也不會比皇室強上太多。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鳳家的來歷,但鳳少爺和鳳瑄既然能到這裡,鳳家當然不會是遠高於我們文明的不同文明。既然如此,那麼家世便不會成爲什麼問題。我們奇家目前雖然弱於鳳家,但是鳳瑄的身份不是嫡系,這麼一上一下綜合起來,就基本扯平了。他的個人實力已經足夠護住自己的女人,所以把你給他我很放心。”
奇鳶默然不語。
“鳶鳶,這個世界的機緣是很難說的,有些機緣雖然乍看之下非常普通,但是仔細想來,卻是意味深長,尤爲難得。當把握住的時候就應該把握住纔對,否則將來,是必定會後悔的。你可能認爲爸爸是爲了我們家族才這樣鼓勵你和鳳瑄焦昂,但是,如果他對你沒有真心的話,就算他是鳳家少爺,爸爸也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願意。”
“爲什麼不願意?就因爲你現在沒有戀愛的想法?還是因爲之前那個玩笑?”
“都有。反正爸爸,真的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再說下去我都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了。”
“鳳瑄已經向你表白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心動的感覺?”
奇山嘆氣。
“爲什麼我說的話你和媽媽總是選擇想聽就聽不聽就裝作沒有聽見?沒有,一點都沒有,只覺得怪怪的,太奇怪了,所以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起雞皮疙瘩。我纔不要和大河哥搶男人。不對,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連想都不應該想的纔對。呸呸呸。”
奇鳶朝地上吐了吐口水。
“你就是個不知好歹的!別說鳳瑄了,就算是個普通男人,看上你也是倒黴。誰想要娶一個像你這樣的傢伙?人家不嫌棄你就算了,你倒好,反而嫌棄他?你以爲自己是什麼公主?公主都不會像你這麼任性。”
奧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來了,對着女兒就是一桶冷水。
“怎麼,媽媽恢復精神了?又想要和我吵架了?我沒那個心情。你們二位回去吧。”
奇鳶心下煩躁,母親一出現在她的地盤,她就會自然而然生出彆扭感來,最近出現的頻率多了不少。
“吵架?誰和你吵?既然好不容易有個男人看上你了,爲什麼不試一試就直接拒絕了?你是蠢貨嗎?有機會就要抓住,難道要等到老了纔來後悔當初自己眼瞎了?”
“奧朵!”
奇山也覺得自己的妻子說話過分了。
“我已經在勸了,你先回去吧,讓我來處理。”
“山哥你對她溫柔了,所以纔會讓她變成這麼放肆的性子。現在不讓她看清楚局勢,將來後悔了也沒地方哭去。我們奇家眼見就會遭遇大難,不,已經在歷劫了,她卻還嘻嘻哈哈地想着到處去看風景吃好吃的,沒頭腦也就算了,還沒眼色,早點嫁出去,她想要禍害別人就禍害別人去,留在奇家幹什麼?連累家人?”
奇鳶下意識想要反駁,但是瞥了一眼父親,卻意外發現他臉色陰沉,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母親的話而起了憂慮,還是在表達他對她妻子說話語氣的不滿。
“我纔不像媽媽你說的這麼笨。我知道家族情況不好,這也是全家的共識,我不瞎也不聾,再粗心也知道情況不對勁。
正因爲知道,所以我們三兄妹才一直都想要快一點提高實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恢復家門榮光。當初在不知道嫡系少爺們是否平安的情況下,我們已經在努力了,現在即使知道了少爺們沒有事情,我也不會放棄自我的努力。
不連累家人就已經盡到了作爲奇家人的責任了嗎?遠遠不夠!如果是在和平盛世,是在我們奇家昌盛的時期,當然,我大可以早早去嫁人,什麼都不管,盡情享受就好了。可是現在,正是因爲家族有難,所以纔不能夠放棄自我努力,所以才需要變強,變強,變強!”
她的話卻引來了奧朵的嗤笑。
“就憑你?奇家如果到了需要靠你奇鳶來力挽狂瀾的時候,說明整個帝國的根都已經腐爛了。我們的文明將要整個的重新洗牌。你一個小人物,連螻蟻都算不上。能夠顧好自己就行了,拯救家族之類的事情,只是你的癡心妄想。如果不想要聽我嘮叨,就趕緊找個人嫁出去,讓我可以眼不見爲淨!”
奇山皺眉。
這是新一輪口角的開始。
“奧朵,穩一穩。家族的大局勢雖然不是很樂觀,但是希望卻還在,我們青山在起不過是時間問題。你不需要過於焦慮。”
一支毒箭射中了狼眼,也是穿腦而過,不多時那狼就死翹翹了,最後一支毒箭同樣精準的射進了狼嘴,只不過角度稍微向下偏了少許,穿過下顎,直插入狼脖子裡去了,那狼一時半會死不了,卻也翻滾不休,無法再往樹上撲了。
至於三支未能淬毒的箭頭,卻被她用到了同一只狼的身上,三箭幾乎齊發,都是照着狼眼而去,雖然無毒,卻也因爲傷上加傷,狼腦成了豆腐腦,還未落地就嚥了氣。
對於造成狼羣這樣慘烈的戰況,關九沒有絲毫慶幸的情緒,剩下的頭狼是最爲強勁的獵手,更何況它還帶着三頭已經能夠參與圍獵的小狼,她此刻仍舊是對方眼中的獵物。
只要她敢下樹,它們保證會立刻撲上來咬斷她的脖子,然後開吃,大飽一頓。
關九不敢輕舉妄動,連汗水滴落到眼中,也沒有伸手去擦拭,實際上,此刻她雖然仍舊冷靜自持,卻也因爲高度專注,而神經緊繃,就如一張蓄勢待發的弓。
頭狼是高傲的,但大概太過年輕,所以接連失策之後,它也難免有些焦躁了,任由小狼們圍着那兩匹尚未死去的同伴轉悠了幾個來回,自己卻並不靠近巨樹。
關九面無表情地與它對峙着,不管它走到哪裡,她的眼神都如影隨形,就這麼木呆呆冷幽幽地盯着它。
它不走,她就不能下樹去。如今她手頭只剩下驅蟲粉跟一把尖刀,有弓無箭,但凡下樹就只能近身搏鬥了。
如果只是一匹狼,她還可以拼一把。可是還有三匹小狼,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此時下樹是必死無疑。
獨臂老人曾經說過,不管是人類還是野獸,都十分擅長欺軟怕硬,尤其是野獸,在明白麪對的人類是個啃下來也會讓它半死不活的硬茬子時,除非到了絕境,否則它輕易是不會主動招惹的,寧願夾着尾巴逃跑,一如人類所說的好死不如賴活着。
所以此時還不如打心理戰,輸人不輸陣,虛張聲勢還有可能活。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就不能心存僥倖。
關九心思浮蕩,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盯着頭狼,任由三頭小狼也嘗試爬樹,連一米高都夠不着,就這麼三番四次地上下起伏,爬上來掉下去,掉下去爬上來,嗷嗷亂叫。
頭狼挺直着前肢,昂頭看她,顯然也知道,只要她不下來,小狼們是拿她不奈何的,它倒是可以繼續嘗試去爬樹,可是隻要她手中還有箭,那麼它也很有可能步同伴的後塵,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