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聖哲悶悶不樂。
“媽媽，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面了。你就不想我嗎？”
“當然想你。你可是我兒子。”鳳殊笑了笑，“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生活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發生。要是人生永遠都是一潭死水，還有什麼意思？”
他反應迅速，“要是能夠一家人一起生活，一潭死水算什麼？反正這個世界也不好玩。”
一直髮呆的君臨總算因爲兒子的話而回過神來，“誰教你這麼想的？三哥？”
“沒有，三伯說我就是他兒子，他是我爸也是我媽。有我在，世界有意思多了。”
鳳聖哲顯然非常喜歡君源，第一時間就維護他。
君臨相當吃味，“沒有我哪來的你？就算三哥跟我長得像，他是你三伯，你老爸是我，大名叫君臨。”
“有什麼用？反正你也記不起來。聽太爺爺說，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要不是媽媽告訴你可以聯繫家裡，你還什麼都不清楚。”
“我恢復記憶也是最近的事情，這一點並不好笑。”
鳳殊指出來，“你爸爸並不是故意這樣，雖然我們都不清楚原因，但在我看來，他多半是受過重傷。”
鳳聖哲聞言立刻轉移了視線到父親身上，“還沒好嗎？太爺爺說你沒事。”
君臨兩眼微眯，“身體沒事，心理遭到了撞擊。你剛纔的話無疑是在說你後悔成爲我和鳳殊的孩子。”
鳳聖哲愣了愣，臉上出現了尷尬的表情，“爸你想多了。我只是希望能夠多一點時間和你們一起生活。”
“有什麼不同？說來說去還是抱怨我們沒能夠陪伴你。雖然我是失憶了，但我查閱過相當多的資料。按照我的瞭解，因爲戰亂，以前的很多孩子都沒有父母陪伴。他們一樣樂觀地走過來了，爲什麼你不能？”
君臨還想要說什麼，被鳳殊瞪了一眼，“你還有完沒完？將餐具端出去洗了。”
“好，現在你是老大。”他笑眯眯地湊過去，“親一口。有獎勵我就走。”
鳳殊穩坐不動，兩眼也眯了起來。
“看，你媽媽就是這麼兇我的。永遠都不讓我有機會得到我作爲合法伴侶應該得到的獎賞。”
他將自己的個人終端取了下來，直接放到了她掌心上，然後便收拾了桌子，端着餐盤出去了。
“媽媽，我剛纔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小的時候會抱怨你們，但那是不懂事，現在不會了。像爸爸說的一樣，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有我這麼幸運，雖然父母不在身邊，但太爺爺還有伯伯他們都陪着我，舅舅也一直在身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從來就什麼都不缺。”
鳳聖哲說着說着又道，“我只是覺得你現在能回來的話，弟弟還是妹妹都可以在家裡長大，更熱鬧，媽媽也不用一個人帶孩子這麼辛苦。”
“謝謝，你很貼心。看來你跟君臨真的感情很好。”
鳳殊吃飽了有些昏昏欲睡，便站了起來，在室內走動，“很高興你長得這麼好，我一直很擔心，你會一直過得不開心。”
“小的時候是不開心，尤其是爸爸也失蹤之後。舅舅說我睡覺都在哭。爲了不讓我做噩夢，我們一起睡了好多年，直到他確定我不會半夜驚醒又鑽到牀底下去哭爲止。”
鳳聖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媽媽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那時候真的哭了很多。”
“不會。想哭就哭，這是人類的天性。你要是強忍着，什麼都憋在心裡，我才真的要哭了。你大伯孃現在還好嗎？”
“大伯孃？”
他不知道爲什麼她會突然提起對方，想了想，點點頭，“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回到家就能夠看到他們，不過我現在很少在家，一放假基本就會被三伯接出來了。三伯說爸爸跟媽媽都不在，作爲爸爸的孿生哥哥，他最應該負責照顧我。所以雖然他最忙，也還是每個假期都會陪我。太爺爺有一次還笑話我，說我拖累了三伯的升級速度。”
“我以爲他會笑話你乾脆做你三伯的兒子算了。”
鳳聖哲摸了摸鼻樑，“太爺爺還真的這麼說過。三伯還說不能再說這話，要不然將來爸爸回來了他要捱揍的。”
鳳殊微微一笑，“你也覺得你爸爸真的會揍你三伯？”
“不會。他們都不是小孩了，怎麼會爲這種玩笑揍人。”
“我是說，如果真的把你給你三伯做兒子的話。”
鳳聖哲搖頭，“沒有這種如果。媽媽你別忘了我姓鳳。”
鳳殊卻想起來一件事，“你是已經入了君家的族譜的。”
他點頭表示知道，但又強調道，“反正我生下來就姓鳳，以後也這樣。”
鳳殊失笑，“你太爺爺會失望的。”
“沒關係，太爺爺早就知道了。不過他認爲是因爲媽媽沒回來，我纔會固守着姓氏，他也不希望舅舅想不好的事情，怕舅舅以爲家裡會放棄找你，所以一直任由我姓鳳，跟舅舅統一戰線。現在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爸是誰，他們已經不再問我爲什麼姓鳳了。”
鳳聖哲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我告訴他們，是因爲爸爸太喜歡媽媽了，所以他嫁給了你。”
鳳殊哭笑不得，“很有創意。”
他接受稱讚，“嗯，認識爸爸的一些叔叔伯伯說，這還真的是他會做的事情，說我雖然長得像三伯，但不愧是君臨的兒子。”
“他們應該說，不愧是我鳳殊的兒子。”
她這麼一說，鳳聖哲更高興了，眼睛都眯了起來，“那我應該這麼說，你不愧是我鳳聖哲的媽媽。”
兩人相視一笑，這個瞬間剛好被返回的君臨捕捉到拍攝了下來，低頭看圖片的空當，絲毫沒有注意到鳳殊眨眼之間就消失了。
反應過來的是，鳳殊已經被鴻蒙撲了一個滿懷。
“好人，你怎麼又不見了？嚇死我了，我以爲你再也不回來了，我又出不去，它們吵得要命，劍童閒着沒事幹也總追着我跑，累得要……”
說着說着它突然就光速離開了她的懷抱。
“你身上怎麼還有蟲族的味道？！”
“你確定是蟲族？”
鳳殊從袖子中掏出來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後才發現裡面放了三管營養劑瓶子，瓶子裡頭各有一條黑色的蟲子在蠕動着。
“這東西是從王天璇身體裡取出來的。讓我感到非常奇怪，生平第一次，我覺得蠱蟲很可愛，有種想要養它們的衝動。”
王天璇之所以找不到任何蟲屍痕跡，是因爲她使了一個障眼法，提前將蠱蟲收起來了。
“你居然把它們帶進小世界來了？你是不是瘋了？蟲族會聞風而動的！趕緊殺了它們。”
“我沒有打算把它們帶進來，本來只是打算瞞過王天璇，後面再處理的。但回到君臨的房間太累了，這一胎孕吐很厲害。”
“所以說都懷孕了爲什麼還要養蟲族啊？！！！”
“這哪是什麼蟲族？看起來就是普通的蟲子。”
劍童凌空而立，身後還跟了一羣雲枕獸，咕嚕嚕地發出嘈雜的聲音。儘管鳳殊聽不明白，但卻知道大概意思，它們顯然不歡迎三隻外來者，聲音中傳達了明顯的敵意。
“沒事，不要緊張。”
鳳殊安慰它們，可惜即便是阿鎮還有阿佔都不願意下來，前者還算鎮定，後者卻一直衝她叫。
“好啦，我也沒事，你們也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說沒事就能沒事嗎？留着就是禍害，這東西趕緊殺了。”
“殺什麼？有研究意義。”
“你要怎麼研究？我不覺得有研究意義，除非你真的有具體的打算。”
鴻蒙的話她無法反駁，因爲說實在話，她的確不知道要怎麼研究，只是打算等待時間過去，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新變化。
“看，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具體的計劃，就想着看看時間長了能不能讓你撿個漏子。”
她只能尷尬一笑，“哈，你還真是瞭解我。”
“九小姐，你真的有懷孕了嗎？懷孕的話不要養蟲子了，連阿鎮它們也最好不要接近你比較好。反正有毛的都通通讓開。”
“說的有道理。鴻蒙，剩下的幾個月你是不是也離我遠一些？”
“哼，我又不是蟲族，我爲什麼要離開？！”
它氣炸了，立刻重回了她懷裡，連近在眼前的三條蟲子也忍受了。
“你真的不殺了它們？”
“暫時不殺。”
可惜她的話不算數，因爲沒多久，霹靂蟻羣就聚集到了她的腳下，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想要湊近她掌心裡的三管瓶子。
“哼，看，給它們吧。你要是不讓它們吃掉，它們會一直跟着你的。”
“我等着。要是我保持不動，它們還是堅持爬上來吃掉它們的話，可以，我接受，就當是命運的安排了。”
鴻蒙立刻興奮了。
“快，喂，小傢伙們，趕緊上，殺掉它們！不要浪費這個好機會。”
但它很快就失望了，因爲霹靂蟻羣根本就沒有爬上她的身體的意思，只是在邊上打轉。
“九小姐，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這第二胎打算怎麼養？你要真的生孩子，就不可能不考慮外面的事情。蕭崇舒他應該會幫助你，可是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還不知道是不是全都可靠。懷孕的話總不能一直提防人。還有，其他人肯定不會對你有多少好心，有也不可能不厭其煩地幫你。”
“怕什麼？當然要生下來，我幫你帶。到時候就在小世界裡養就好了，一點都不怕危險。要是有危險，夢夢會立刻醒過來的，小綠也是。劍童沒什麼用就算了，純粹是個話嘮。”
“說誰是話嘮？我看你纔是。我主人可是九小姐的師兄，我是人，你卻是獸族。我知道怎麼跟人打交道，人類的孩子怎麼陪。你知道什麼？”
劍童這話直接戳到了鴻蒙的痛點上，一擊正着。
鳳殊搖了搖頭，“好了，這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別說這一胎了，聖哲我都想不明白以後要怎麼辦。”
“他都長大了，怕什麼？看他的樣子根本就沒事了。已經過了會哭哭啼啼的階段。”
“對，他長大了，可以自己化解很多情緒了，你根本就不用擔心他。要擔心也要擔心現在這一胎怎麼養。”
鳳殊摸了摸腹部，現在也沒有多少真實感，“還是那句話，走一步算一步。有些事情計劃不來的，只能夠看着辦。”
鴻蒙也伸出爪子戳了戳她的腹部，“我覺得君臨說的話可能是真的，應該是你的血液讓你們都失去了理智，要不然這個計劃外的小東西是怎麼出現的？”
“怎麼出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後面怎麼辦。要是能夠順利生下來，你們一個兩個都得幫忙帶，誰都別想要偷懶。我得想點辦法瞞一瞞，最好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孩子生下來，真的放在這裡讓你們看管着。”
鳳殊覺得這樣對孩子來說會是一件更安全的事情。
劍童卻立刻又指出了明顯的缺陷，“可你又不能想進來就進來，爲了掩人耳目，只能夠在晚上休息時間跑一趟。要是出了什麼事，肯定三五天甚至一個月都進不來一次的，到時候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這個問題她之前也想到了。
“還有啊，真的打算在小世界裡生養孩子的話，現在就要將這三隻蟲子給滅了。我真的受不了它們的存在。”
鴻蒙忍了忍，到底是沒能忍住出手，倒不是直接殺死它們，而是突然躥下地去，助霹靂蟻羣一臂之力，將一部分送到了她盒子上。
“你這是作弊。”
“它們好像不敢靠近你。你要是一直不放下蟲子，蟻羣根本就攻擊不了。”
“那也不能說作弊就作弊。”
“我都說了這不叫作弊！消滅蟲族是所有人類跟獸族的責任。”
“它們是蠱蟲，我覺得更像是昆蟲。”
“不，就是蟲族。我很肯定。”
鴻蒙直接否定了鳳殊跟劍童的說法，一直催她將盒子放到地上，“要是霹靂蟻真的放過了它們，那我就忍了。”
“真的忍了？”
“真的。”
“不會又說話不算數？”
“不會。”
鳳殊想了想，她也不能總將活的蠱蟲揣在身上，最好還是要在小世界裡弄一個地方關起來養着看纔好，便將盒子放到了地上。
盒子是特製的，爲的是隔絕不必要的腐蝕，所以她還算有信心霹靂蟻羣不能突破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