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沒有絲毫掩飾,因此鳳家人便都明白了它的確不怎麼喜歡帝國皇室的兄弟倆。
“怎麼,那皇帝之前得罪你了?還是鳳殊被爲難了?”
鳳小七第一時間問道。相較於聯邦,鳳小七自然也是更不喜帝國的。
聯邦人自然對他們鳳家人也多有算計,然而好歹君家、蕭家和即家讓她多少有些好感,屠隆和其他幾位元帥給她的印象也馬馬虎虎過得去,所以即使聯邦大帥給她的感覺不盡人意,她也不會因此遷怒到聯邦這個整體上。
然而愛德加斯汀顯然更樂意算計人,還是時刻進行時,即使她並沒有感到一些針對她的算計,可她實在懷疑鳳殊已經掉進了他設下的陷阱中。
шшш▪ttκǎ n▪CO
這種毫無根據的想法,與其說是邏輯推理,不如說是對於危險的直覺。
君家和蕭家未必會利用鳳殊,帝國皇帝卻一定會,即使不會懷着想要毀掉她的惡意,可利用起她來也是沒有任何思想負擔的。
只不過,她有這樣的觀感也只是她個人的想法,夢夢又是因爲什麼纔會突然顯露了自己內心的不喜呢?
難道它已經察覺到了帝國皇室對鳳殊設下的陷阱?
鳳小七兩眼微眯。
“哼。這個人是個蠢的,和他大哥比起來,他還真的就是個笨的讓人沒法看的傢伙,難怪護不住自己的老婆。”
夢夢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阿里奧斯的表情就沉了下去。
他是因爲鳳婉纔會對鳳殊如此看重,他可以無限包容鳳殊,甚至爲了鳳殊獻出自己這一條命,但這並不代表他也對鳳殊身邊人抱有同樣程度的包容。
“看他樣子是真的不知道他大哥做了什麼。你知道就說說看,他不去找那皇帝算賬,我們可以自己來。”
要人家兄弟相殘這種事,鳳小七也不覺得自己有那樣的權利。反正被欺負的話,自己依靠實力去找回場子就行,完全沒有必要去仰仗對方的仁慈。
“沒什麼。這是鳳殊以後要面對的事情,和你們都無關。”
夢夢雖然氣憤,但也不至於蠢到去爆出那個稱得上是驚天秘密的秘密。
“到底是什麼事情你要這麼隱瞞?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去找愛德加斯汀問。”
鳳小七可不介意當面詢問,大不了打一架。反正他也不敢打死她,她卻沒有必要束手束腳。
只是,架都打了,冷戰也結束了,存摺裡頭的多年積蓄沒了,關九打獵得來的近三千塊錢也沒了,這第二筆借來的學費錢更是要不回來。
洪愛國打電話給洪小星讓她把錢往回寄時,洪小星哭着說錢都已經被她用在了買學習用品上,爲了讓他相信,小姑娘還報了一長串的書名,說都是老師要求這一學期必須看的,其中許多書都是所謂的港臺版本,價格老貴了。
這錢用都用了,洪愛國還能怎麼樣?只能厚着臉皮再出去借唄。
只是鄉里鄉親的,誰不知道誰家的事啊?比較親近的還有家裡比較寬裕的,都已經讓洪大柱借過一遍了。剩下的要麼不熟開不了那個口,要麼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沒有那多餘的錢,畢竟都一個村子裡住着,誰家也不會比誰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轉了幾遍,洪愛國也沒有借夠學費。
“小靜,要不再跟學校說緩一緩?爸爸過幾天趕集的時候到鎮裡去,跟從前磚廠認識的朋友們借,湊夠了錢立刻到你學校去幫你把學費繳清。”
關九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更多的話。
實際上她對他是否能夠湊夠學費已經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關係夠鐵,那些朋友們一早就來家裡找洪愛國了,但是這麼多年來,最起碼在她到來之後,壓根就沒有磚廠的人來拜訪過。
人走茶涼,這是世間最普遍的常識。
如果別人日子過得特別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臉皮求上門去,也許真的能夠借到錢,但要是別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顧不過來了,人再好心,也沒那個餘力來樂於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這是永遠的真理。
關九隻是在家裡休息了兩天,將家裡家外的家務活都做了,又去洪陽家裡找洪衛國聊了聊,纔在第三日天矇矇亮時進了山。
一連數日,她都是跟着楊其鄴兄弟倆、洪衛國父子倆一早進山,分開行動,傍晚又相約一起出山,打回來的獵物都直接背到了楊其鄴家裡,由他出手賣出去,得來的錢她依舊拿回去交給洪大柱,只是這一回,特意叮囑了,往後她拿回來的錢,不能給洪愛國,更不能給丁春花。
洪大柱聽了這樣的話原本是不高興的,但是關九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啞口無言。
“爺爺,我媽寧願讓我爸往死裡揍,都要把家裡的錢全都攢在手裡,她寧願把錢寄給兩位姐姐買衣服買零食,也不想給我交學費,顯然是鐵了心不想讓我讀書了。這錢要是到了她手裡,那根本就用不到我身上。
要是到了我爸手裡,我媽也能明着搶暗着偷,這些年我爸是不計較,家裡的存摺也都給我媽放着。我爸是個老實人,氣到打人都降伏不了我媽,證明他已經拿我媽沒奈何了。要是繼續鬧下去,難不成還要離婚?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就是我不孝了。
我不希望因爲我想讀書,最後讓父母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關九說這些話是真心的,儘管她有着洪怡靜的記憶,甚至在許多時刻,因爲丁春花的做法,心裡會突然冒出來不像是自己的憤怒與悲傷的情緒,但是她是真心希望洪愛國與丁春花夫婦倆能夠好好過日子的。
只不過,如果說前些年還奢望過,努力做好一切讓丁春花也疼愛她這個小女兒,那麼如今的她已經明瞭,不管是曾經的洪怡靜,還是如今的她關九,都是沒有辦法做到這一件事的。
丁春花討厭自己生的小女兒,討厭到棄若敝屣的地步,如果有可能,這女人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的,甚至一切可以重來的話,即便生了下來,也會找機會把小女兒扔到白沙河裡去浸死。
對於這個早已魔怔了的婦人來說,是洪怡靜扼殺了她生兒子的希望,更確切的說,丁春花認定了洪怡靜是殺她那個原本該出生卻最後被掉了包的兒子的兇手。
這樣的想法是十分可笑的,但凡是正常人,就不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但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很顯然,洪怡靜不幸地遇上了這樣一位思維詭異的母親。
關九念在這個可憐的便宜母親,的確因爲生洪怡靜的緣故而傷了身體,加上她自認的確也佔了人家女兒便宜,人生地不熟的又對這個時代一頭霧水,所以起初在洪家生活多少有些任打任罵的意思。
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在丁春花終於像洪怡靜記憶中那樣開始發展,拒絕提供她上學的費用不說,還把她自己賺來的學費與便宜父親借來的學費都一再拿走用在兩位姐姐身上後,關九終於把丁春花從自己劃定的領域裡推了出去。
從此以後,丁春花不再是她認定的自家人。
既然不是自家人,那麼就沒有必要在她找麻煩的時候依舊客氣相讓了。
如果丁春花死了,關九會按照這個時代的風俗哭一場,丁春花活着,那就跟她沒什麼關係了。知識就是本領,本領就是翌日能夠獨立生存下去的保障,斷她學習本領的機會,那就相當於是謀她性命。
關九再也不要當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孤兒了,被掃地出門之後,連撿垃圾維生的機會都沒有,便莫名其妙的被一堆從天而降的垃圾埋葬了生命與未來。
她要讀書,更要靠着讀書學來的本領改變命運。
這樣的想法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關九,即便是在對現狀糊里糊塗的狀態中,依舊按照原主洪怡靜想要走的道路上穩步前行。
靠着祖父母與父親的支持,更爲重要的是她自身的意志,關九用自己打獵來的錢,外加三位長輩的一些存款,平平安安的上完了初中。
她相當爭氣,升中考全市第一名,而且成績高出第二名將近三十分,這樣的成績不單隻轟動了全鎮,更是讓她所在縣教育局的領導們都樂開了花。
她考了這樣高的分數,完全就是他們的業績。如果她高考依舊一路高歌的話,那麼別說是縣,就是市教育局也會因此受到褒揚。
在前景大好的預測中,縣教育局派了專人專車,在鎮中學領導的陪同下,親自到洪家去鼓勵關九。
關九不是太明白他們爲什麼笑成了一朵花,那熱情的模樣不單隻讓她有些接受不來,就是洪大柱等人也都是束手束腳得很,丁春花倒是話多得很,只是說着說着總會說到另外兩個女兒上頭,說她們是如何如何的乖巧懂事,讀書工作也都很不錯之類。
最後還是一起作陪的洪衛國時不時地接過話茬,才讓氣氛沒有那麼尷尬。
客人們走了之後,關九算是在村子裡頭徹底的家喻戶曉了。
當然,以前因爲她打獵厲害的緣故,她也挺出名的,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因爲成績好而更加出名了而已。
關九並不在意這些,她放假了也沒空,洪大柱夫婦倆一如洪怡靜記憶中的那般前後病倒了,幸運的是這一次因爲關九特別注意的緣故,兩人病得都不如上一回嚴重,加上及時送院了,所以在藥費到位的情況下,前後住院了將近一個月,兩人便都痊癒了。
只不過,哪怕用的大多數都是她的獎學金以及打獵賺來的錢,丁春花依舊是拉長了臉,十分的不高興,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總是對關九呼來喝去不說,對洪愛國也是沒個好臉色。
因爲也用了家裡的錢,而且在此前陪牀時丁春花也還算盡心,所以洪愛國自覺在她面前沒有底氣,便也由着她罵,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話語,他便都忍了。
只是讓洪愛國沒有想到的是,丁春花會再一次提出來讓小女兒輟學,原因是洪小星已經考慮好了要專升本,家裡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再供應另外的一個孩子讀書了。
爲了讓洪愛國答應,丁春花還列舉了同村裡許多早早輟學去打工的女孩子,賺錢幾年後家裡就輕鬆不少,有些姑娘因爲年輕,出去沒幾年就找到了有錢的好人家嫁了,有些甚至還幫着家裡建了新樓房。
“我也不求大富大貴,她出去之後能夠多少幫補一下家用就好,就算一開始沒錢寄回來也無所謂,只要她能夠自己養活自己了,那我們家裡也能輕鬆一些了。眼看着小星再讀個專升本就能出來工作了,我們做父母的也不能在這個關鍵點上掉鏈子吧?
家裡實在是不夠錢,小靜就別去讀了,她讀書厲害,出去打工也不會吃虧的。”
“不行,小靜成績那麼好,不去讀書可惜了。她的學費不用你管,至於小星,她想繼續讀也可以,以後學費不夠你自己去借錢。”
自從被打了一次之後,丁春花這幾年雖然還是往死裡扒錢,但到底要收斂不少,最起碼在明面上,都還算給洪愛國面子,所以關九不管是學費問題還是回到家中,母女倆也都沒有太大的衝突。
只是這樣和平的局面,卻因爲家中兩老的住院而在一次打破了平靜,又因爲孩子學費問題而再一次變得支離破碎。
洪小星迴來了也沒有跟他商量着要繼續專升本,反而是慫恿着丁春花再一次釜底抽薪,把家裡這幾年好不容易存起來的錢都先拿走了,連個最起碼的招呼都沒有跟洪愛國打。
關九沒有想到會再一次遭遇沒有錢交學費的情況,這一次她沒有去打獵,也沒有按照丁春花所盼望的那樣立刻出去打工,而是知道情況後出去了幾趟,回來後便依然不吵不鬧地呆在家裡,該農忙的時候農忙,該做家務活的時候做家務活,只不過空閒時間卻更多的跑到洪大柱夫婦那邊的屋子裡去,就連晚上都在那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