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的眼神很奇怪。
泡泡沒有留意到，只是視線重新投注到了鳳殊身上。
如果它不是和她本身熟悉，那的確有可能是和她身邊的人熟悉，所以纔會和她有所接觸，繼而認得她的氣息。
按照之前的瞭解，她真正親近的人其實非常有限。她上一輩子，大半部分時候其實都是在孤身一人的狀態下度過的。不提她的出生家庭，就只有師傅師兄，戀人，除此之外，並沒有透露她有沒有特別親近的知己朋友。
如果不是在上一輩子就認識了她，那這一輩子似乎也不太可能。
在外域的時候，她的社會交往也很少，不是弟弟兒子，就是君家人，蕭家人，即家人，除此之外，便是回到內域的生活了。而夢夢它們很快就和回內域的她結契了，如果是在這一輩子認識了她，夢夢肯定知道它纔對。
如果不是認識她，也不是認識她身邊的人，那又到底爲什麼它會覺得她氣息很親近？
還是說，是因爲小世界？不，不對，它是在君臨身上捕捉到和她有關的氣息纔會和他結契的，但很明顯在此之前，小世界還並不存在。
爲什麼？
問題出在哪裡？
如果不是和她有關，難道是它認錯了氣息？
可這種可能性很低。它雖然忘記了很多東西，但實力擺在那裡，它是不可能搞錯的。哪怕一開始真的弄混了，現在也有一段時間了，它總不能還無法認清事實。
“我真的要被你們給害死了！小綠，小綠趕緊的……”
小綠還沒有反應過來，夢夢就直接拖着鳳殊和泡泡進入了小世界。
“怎麼……”
“這個混蛋！”
夢夢暴跳如雷，儘管現在就想要揍人，可是依舊老老實實地喊着小綠後退後退再後退。
“它怎麼也頓悟了？”
“鬼知道！和我說着說着突然就頓悟了，還好我發現快，要不然這倆傢伙的氣勢連成一片，鳳殊頓悟的事情想要瞞都瞞不過去。”
“那現在怎麼辦？你突然將人帶進來小世界，會不會泄露了小世界的氣息？”
“沒事。我剛纔刻意顯露了自己的氣息，應該能糊弄過去。除非是梅家真的剛好藏着頂尖強者，否則不可能發現得了。換句話說，如果真的有頂尖強者在這裡，就算他們不頓悟，一看到鳳殊也會發現她有古怪的。”
夢夢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是趟了一趟渾水，如果說鳳初一還是照顧了它很多，那現在換到鳳殊身上，還真的一直都是它在照顧她啊，它還真就沒有從她哪裡得到什麼便宜。
“我要做什麼？”
“繼續去看好孩子，他們醒了沒有？”
“之前醒了一會兒，我給他們各餵了兩滴綠髓，咿咿呀呀了一會兒就又睡過去了。”
“別喂太多綠髓了，真的會將他們胃口喂刁的。”
“我是慢慢增加的，放心。”
之前鳳殊已經提醒過一次了，小綠當然心中有數。
“不許過來！小火，停，停！過來我就砍死你。”
夢夢突然大喊，原本衝向這邊的火焰像是踩了一個急剎車，再次一動不動了。
“鳳殊現在在頓悟，你要是衝過來，肯定會打斷她的進程，這可能會造成反噬，反正不是好事。”
夢夢見它還算配合，語氣溫和了不少。
“看好那團小泥巴。它剛纔在外面可是吃了不少人，差點就給我們惹大禍了。從現在開始，除非是我和鳳殊允許，否則你就一直這樣圈着它，不要讓它離開小世界半步。”
火焰壯大了不少，像是聽懂了它的話，所以同仇敵愾。
小泥巴似乎有些不安，但並沒有像剛開始那樣橫衝直撞，只是左右遊弋了一小會，又靜止不動了。
“你們別瞎鬧。小姐現在處在關鍵時刻，如果因爲你們兩個打架鬧出動靜而中斷了她的頓悟，說不定小世界也會崩塌，這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保持安靜是最佳選擇。鳳山現在也在外面守着，如果沒事了，他本來是暗衛，現在卻都因爲局勢不明而現身了，是真正的危急關頭，既然要成爲同伴，就要同心協力才行。”
小綠這話更像是針對小泥巴說的。
“君臨呢？”
“他在外面睡覺。”“小姐不見了都不知道？”
“我沒顧得上他。”
剛纔事出緊急，夢夢真的完全沒有考慮君臨的情況。
“現在肯定發現了。”
“發現了就應該知道我們去了哪裡。”
小綠擔心君臨有可能會因爲擔心鳳殊情況而忍耐不住也跑進小世界來，但就像夢夢猜測的那般，君臨的確很快發現枕邊人不見了，但他也果然立刻便猜到了爲什麼，儘管略有不安，可依舊老老實實地呆在外面。
夢夢不清楚的是，那位潛伏在庭院外的梅家暗衛的確沒有發現他們這邊的動靜，但是在天空競技場撤退人員的星艦上，他們的星艦指揮官卻忽然渾身戰慄，嘴裡也發出了一連串古怪的音調。
這個自言自語的場景足足維持了一個多小時，直到他們的星艦升空，徹底脫離了崢嶸星的大氣層，才徹底停止。
鳳山也很快通過防護罩發現了房間裡的人員少了，這一次他直接用特殊手法破門而入。
“少主呢？”
“沒事。夢夢陪着。”
君臨回答得還算從容。
“怎麼突然間就去了那裡？”
鳳山也慢半拍地想起來還有個寶地可以隨時藏身，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之前明明鳳殊和夢夢都不贊成在梅家的地盤進進出出小世界，現在怎麼突然就打破了約定。
“應該有突發情況。具體我不瞭解。”
因爲希望能夠在鳳殊清醒之後他也出一份力，所以君臨剛纔還真的很快就入睡了，只是因爲還是淺睡眠狀態，所以才能夠迅速反應過來有狀況。
“你進去看看。”
鳳山有些不放心。
“不用。如果真的有問題，夢夢會提醒我們。正是因爲事出緊急，所以纔會第一時間……”
君臨頓了頓，突然哭笑不得起來。
“怎麼了？”
“沒事。我知道發生什麼了。”
他後知後覺地通過契約關係知道了泡泡在頓悟當中，之前心思一直在鳳殊身上，而且本身鳳殊就在頓悟，所以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泡泡的變化。
“什麼事？”
“我們有同伴也和她一樣。”
君臨解釋完就讓鳳山回去睡，然而鳳山一晚上來回跑，現在可不願意再去蕭崇舒的房間了，直接從空間鈕裡掏出來一張摺疊牀，長腿一伸便躺了上去。
“關燈。”
儘管不希望和他同處一室，但這人也不是他能夠趕出去的，而且之前他也擺明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跟着他們夫妻倆，君臨想着還是要試着適應一下比較好。
“要怎麼稱呼你？”
“隨意。”
“鳳殊在這邊一直隨我稱呼，那我就隨她稱呼你的大名吧。”
“可以。”
稱呼而已，怎麼叫都是一個符號。
“按你所說，是會一直負責這一份工作直到一方老死爲止？”
“不出意外的話。”
“能問一下你的年齡嗎？”
“比你大。”
“父母手足？”
“分散在各地工作學習，具體情況不能告訴你，少主將來會知道。”
“你真的是一出生就已經預定了這樣的身份？”
“差不多是這樣。”
“沒有任何前輩在這一個身份或者工作上有改弦易轍的先例？”
“據我所知是沒有。”
“有人真的成爲了繼承人的另一邊嗎？”
“不多。”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如果繼承人沒有換，你會是七姐身邊的人？”
“對。”
“之前就已經在七姐身邊工作？”
“這倒沒有。七小姐算是默認繼承人，但還沒有得到正式認可，在被正式任命爲少主之前，我是不被允許每天跟着她的。”
換句話說，他也有自己的工作準則，即使想要上位，也不是說隨時都可以努力的。
“你之前和七小姐接觸過嗎？”
“互相認識，我瞭解她比她瞭解我要多得多。”
畢竟是服務對象，即使他不樂意，他的工作內容有很多都是圍繞着鳳小七所展開的，所以學習和訓練自然而然地是以鳳小七爲中心所設計的，只是沒有想到最後那些個性化的安排卻全都落了空。
現在換成了在外域長大的九小姐，不是貌似不簡單，而是真的很神秘，這讓工作顯得有趣多了。自然，因爲前面的努力不是配套完成，他很多東西也得重頭開始才行。
如果一直得不到確切的信息，他的工作恐怕也會難度倍增，出現錯誤的概率會變大不少。沒有致命危險倒還好，能夠事後改進工作，但如果萬一因爲他的原因而不能夠挽救該挽救的部分，最終導致鳳殊重傷甚至死亡，後果也不是他能夠承擔的。
鳳山在黑暗中眉頭微蹙。
“你之前看待七小姐，就是將她看成是另一半嗎？”
“沒有。”
回答很直接。
“所以現在也沒有把鳳殊看成是另一半的可能？”
“這個要看情況。如果你們分手，我不管是什麼情況，都會自動變成少主的另一半，她沒得選擇，我更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個回答也很乾脆，乾脆到君臨都覺得肝疼。
“如果將來解決了這一個規則上的小小瑕疵，不會自動發展成某種帶了勉強意味的結合，你會痛快放棄嗎？”“說不準。沒有人知道未來是什麼樣，自然也不可能替未來的自己去決斷未來纔會發生的事情。
你好像很擔心會和少主分手？怎麼，你們的感情果真經不起考驗嗎？我這樣的風浪算是很小的，小到微不足道的那種，只要你們不離婚，日子過的好好的，我一輩子就不可能翻身做主。”
鳳山的語氣像是揶揄，又像是自嘲。
“就像你說的一樣，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儘管我現在很明確自己一輩子都不想要和她分手，但如果將來有個萬一，我們最終還是因爲這樣那樣的理由離婚了，我不希望她因爲家族規定而不得不接受你成爲她的新任丈夫。
不，確切地說，是不希望任何一個人，立刻自動地補位。
她在感情上很執着，執着到有些恐懼，一旦受傷害，就算已經崩潰，她也不會讓你們發現自己狀態不對的。沒有和她在感情上碰撞過，你們就很難理解她發生那種情況時的具體表現。”
“你發現過？”
“是。”
“少主有過情傷？”
這可是重大情報，意味着他將來也得特別小心處理和君臨有關的事情才行，言行上最起碼就不能和之前那樣隨意。
“我不能替她回答這個問題。”
但這個表態毫無疑問已經告訴了鳳山答案。
“既然我暫時不太可能瞭解到這種地步，那在有必要的時候你就提醒我不要逾越了那個界限。”
“好。”
鳳山居然還算配合，這讓君臨多少有些意外。
明明之前還帶了十足的挑釁意味，現在怎麼又願意問什麼就答什麼？
“很奇怪我爲什麼這麼心平氣和地和你聊天？”
“有一點。”
之前鳳殊已經說過，直覺鳳山會是高配版本的蕭崇舒，所以君臨也並不奇怪他會立刻猜中自己的疑問。
“我們暫時服務對象一致，不出意外的話，可能後半輩子都會高度一致，多少也算是戰友了。現在還不熟悉，將來熟悉起來，摸清了路數，可能我們還真的能培養起一點兄弟情。”
簡言之，他現在算是率先伸出友誼之手，至於君臨要不要投桃報李，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崇舒哥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
君臨可不想要和他成爲兄弟。不管怎麼說，鳳山現在都有情敵的嫌疑，還是過了明路的那種，他可沒有辦法天真到把人當兄弟來看待。
明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鳳山只是微微一笑。
“少主不是說我是高配版本的蕭崇舒嗎？可能七小姐自己不知道，她喜歡的類型正好就是我這一款。現在兩人還在院子裡花前月下呢。當初如果我花點心思，可能早已經和七小姐成雙入對了。
不過現在醒悟得也不算太晚，少主比起七小姐來好像更神秘也更有趣一些，我打算努力地表現一下，看看會不會有意外的收穫。”
君臨無語，很想像鳳殊一樣翻一個白眼。
做事怎麼可以半途而廢？既然一開始配合了，那就應該好好配合到底啊，這人的耐心看來有待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