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飄香面

044 飄香面

“老四,不要逼我動家法!”劉三爺意思,快讓你老婆閉嘴吧。

劉善民誤會了,他以爲要動家法逼他呢,但此刻,他明顯不佔理,再加上劉老三剛開始逼他發的誓,讓他對前面站的一羣人,懷着很深的戒備。他今天在這祠堂裡,所經歷的事情,都是早就有預謀的,不僅是劉老三,甚至劉應東,顯然早就盤算好、下了套等着他呢,只有他傻乎乎的以爲,自己下了一招好棋,既籠絡了老三,還有能算計了大兒子,結果,他棋差一着,滿盤皆輸,甚至連老婆算計了兩年多的女人嫁妝,都得吐出來。

劉應東見劉三爺逼迫見效,劉丁氏蹣跚地往家走,便對身邊站着的劉應堅行禮:“六哥,你幫我去清點一下吧。”明面上爲了有個見證的人,劉丁氏將來就不能說他趁火打劫,拿了她的東西,其實,是要劉應堅插手進來,劉應堅一直希望下一代的族長,由他接替老爹,現在若是做事糊里糊塗,不能令人信服,將來如何服衆?

劉三爺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他很明白這是劉應東要把兒子拖進來,藉着他的威力行事兒,但劉應堅探尋地望着他時,還是微微點了點頭。劉應東此刻,不好再拉個長輩,平輩人中,能想着依賴自己兒子,證明兒子還是有威信的,這得珍惜,再說,看這一回劉應東的佈局,此子今後肯定是個有出息的,若此時施捨人情給他,對兒子今後有好處。

劉應東又叫了幾個族中小一點的堂弟幫他搬東西,劉大爺一看他要來真的,有點着急,這樣強行從父母屋裡把媳婦嫁妝拿出來,那也太難堪了吧。他看了看劉善民,希望這個堂弟能拿出些銀錢補貼一下兒子,把事兒抹過去,可惜,劉善民氣恨地給了他一個後腦勺。劉大爺沒辦法,只好說道:“老四,你和弟妹先回去收拾收拾,年輕人做事不妥帖,萬一碰壞了可怎麼好。”

沒想到劉善民重重哼了一聲,劉大爺見自己的好意就這樣被拋進了水裡,氣惱地甩甩衣袖走了。

不管劉丁氏怎樣的罵,她不得不歸還了好些的箱籠、櫃子,裡面的一些衣服被子和尺頭,也象徵性的歸還了些。

最麻煩的是送給何春嬌的那些聘禮,現在被當做嫁妝擡了回來,劉應東當然要拿走,劉英羣攔在門口,兩兄弟大眼瞪小眼對峙了一會兒,劉應東忽然出手,把他推了個趔趄,自從劉英羣挖坑害人,劉應東的內心就不把他當兄弟了。

何春嬌嗓子都哭啞了,這會兒根本發不出音,再說,她的哭,也就對劉英羣有用。

劉應東力氣大,他打開箱籠,讓何春嬌取出自己的東西,何春嬌一邊哭,一邊分,看到箱子連帶很多東西被拿走了,她氣得直跺腳。

劉老四家的這一番鬧騰,自然成了巷子裡議論的中心話題:“咬人的狗不叫,沒看出來,老四家這個大的,還是個狠角色,平日裡都覺得他老實的過頭,儘讓人欺負,沒想到關鍵的時候,下嘴又狠有準,老四都能氣死了。”……

一身疲累的劉三爺回到家,崔氏趕緊擺上飯來,因爲是兒子算計老子的,劉三爺和劉三奶奶就閉嘴沒有再說,默默吃過後,累極了的劉三爺窩在炕上休息:“比我種一天地還辛苦。”

劉三奶奶坐在炕邊的椅子上做針線:“老四也真是的,和兒子的關係會鬧成這個樣子。東東平時勤快又能幹,他爲何要黑了心的趕兒子出門?他剛纔若不是發誓時一點絆子也沒有,我真懷疑這孩子是抱養的。”劉三奶奶用剪子把線頭修好,繼續說道,“沒想到六嬸留下字據,老四不得不分出一半家產。”

“這字據,誰知道是真是假!”劉三爺雙手放在腦後,身子動了動說道。

“你懷疑是假的?”

“誰知道。真的假的,拿出來的時候,就都是真的了。”劉三爺白了老婆一眼。

劉三奶奶眼睛眨了眨,“你說,他知不知道富貴是我外甥?”

“我也是纔想到,剛纔在祠堂,老四一說要把東東趕出家門,我都跟着着急,心裡就忍不住想爲他出頭,那字據一拿出來,我心裡就認定是真的了,若他沒有說過把地給富貴種的話,我肯定還會多思量思量。”

“恐怕,樑靖選讓三奎替代堅兒,都是這小子攛掇的,爲何早不來晚不來,他爹剛說了讓他去,大半夜的他就碰上了樑靖選?兩人還一起喝酒?他倆有交情嗎?我看,他說心裡難受,跑出去喝酒這些,也值得懷疑。”

“嗯,我也覺得太巧了。”劉三奶奶點頭,她轉了轉眼珠子,“照這麼說,一步一步,小傢伙早就安排好了。是你、我還有大哥,一起幫着他把老四摁倒了?”劉三奶奶的針,在頭髮上抿了抿,悠悠地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這孩子,我們以前沒看出來。”

“可不是,把你、我、堅兒都算計在內了,這心思,可真深啊,比堅兒小八歲呢,我們都看走眼了。“

“出過遠門就是不一樣,你不是說什麼讀萬卷書,不如走萬里路嘛。”劉三奶奶爲兒子辯解。

“他若將來和堅兒爭,堅兒根本就不是對手。”劉三爺皺起眉頭。

“那今天我們就不該幫他。”劉三奶奶很後悔。

“邊走邊看吧,說不定他心思根本看不上族長這個位子呢?你看咱老二和老三,眼睛都長腦門上去了,家裡這幾十畝地,一個個都看不上眼了。”

“這倒是,東東這孩子既然能行,就讓他飛吧,說不定以後堅兒還能借借力。他要是敢和堅兒掙,哼,絕不會饒過他。”

此刻,葉兒在家忙着做飯,給幫忙搬傢俱的人吃。都是自己家的人,他們本不肯吃這一頓,劉應東攔着大門不讓走:“兄弟們忙了半天,怎的也吃了飯再走,家裡也沒什麼好的你們好歹給我點面子呀。”

他說得懇切,廚房裡飄出的香味又濃,讓過了飯點正飢腸轆轆的小夥子們都走不動路了。

他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麪條。

“嫂子,都說你做飯手藝好,你這是什麼面呀,太好吃了。”六叔蔫呼呼的,十四歲的小兒子劉應真卻性子活潑,他吃得直打飽嗝,摸着圓溜溜的肚子,笑着問葉兒

“嗯,這面,剛纔在門口聞着香了,吃着也特別好。”其他幾個小的都附和着說。

葉兒聞言靈機一動:“這叫飄香面。”嘴裡和應真開着玩笑,心裡卻盤算着,人無外財不富,指望地裡的收益,辛苦一年能溫飽都不錯了,今年沒有糧食,不經商怎麼能過得去呢?何不在街上開個麪館?現在官道上一撥一撥運糧的民壯往西邊的戰場上走,生意肯定會好的。

打了這個主意,好幾個問她麪條是怎麼做的,都讓她含含糊糊應付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