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不讓

039 不讓

劉丁氏沒有謀算到葉兒的嫁妝,趁沒人的時候過來罵葉兒:“你個忘恩負義的小*貨——”

“你個黑心肝的老*貨!”

劉丁氏吃驚地看着葉兒,她以爲自己聽錯了,“你,你罵我?”

“對,我就是罵你了,你個不知好歹不懂珍惜的老癟貨,一家人相親相愛和和美美過日子,神仙也羨慕,你個老癟貨,硬是把好光景過得支離破碎,地裡的莊稼種不好,家裡的生活理不順。你個笨豬,知不知道衆人一心,其利斷金?一家人若能擰成一股繩,用不了幾年,我們家就是劉家數第一的好光景——”趁劉丁氏發愣,葉兒嘴皮子飛快地說道。

劉丁氏哪裡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嗷一聲大叫道:“來人哪,來人哪,來人看看呀,這就是我娶來的媳婦兒,學會罵老人了,我命苦啊——”她叫喊了半天,就來了個劉英弟,小惡魔病好了,有精神對着葉兒吐口水了。

劉丁氏見沒有招來人,只有自己母女,更是生氣,搬了個小凳子坐下罵起葉兒來,她這方面功夫很深,一天都可以不停嘴,翻來翻去就是那些話。

終於,地裡的人都回來了,劉應東看到娘這樣,黑着臉走到跟前:“娘,我在地裡忙乎,你在家欺負車氏,就算她不好,好歹還懷着我的孩子,你是不是見沒能像前一個那樣把他折騰掉,心裡不舒服?都說我是你們抱的,現在越看越像——”

劉善民過來:“說什麼呢,都給我回家!”

“爹,今天這事兒必須說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們抱的?爲何你們對我和對英羣,差別這麼大!”

“都給我回家!”

“不,你不說,我就帶着車氏,去老舅家問問。”

老實人擰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不管劉善民說什麼,劉應東還是把騾車掃乾淨,抱了一牀蓆子鋪上面,回頭還要抱乾草,大概怕路途遙遠,葉兒顛着了,他這麼鬧騰,把劉二爺和劉三爺也給弄了過來,劉二爺好脾氣,一個勁說:“這孩子,別鬧了。”

劉三爺卻是知道因爲丁氏過來罵葉兒,他不相信劉丁氏說的葉兒罵了她的話,這會兒一說話就是滿肚子的怒氣:“老四,現在家家都忙的要死,你家馬上還要辦喜事,逼得我們更趕時間,你看看這叫什麼事?還嫌我們不累怎麼的?”

他又對劉應東說道:“回去!像什麼話,還不嫌丟人嗎?”

“三伯,我都活不下去了,還要面子有何用?車氏已經掉過一個了,娘還這麼逼着,難道要我看到車氏一屍兩命的時候,去哭嗎?”

“胡說什麼!”劉三爺斷喝,但他的表情,明顯並不嚴厲,葉兒都看出,他似乎有點縱容的感覺。

除了劉善民,都希望劉應東是抱的,那樣,劉善民過繼給老劉老六的資格,就沒有了,以劉三爺的狠,絕對有可能開了祠堂,把這份家產要出來,就是不能全要了,也絕對不會讓劉善民全拿着,劉應東這時候的鬧騰,就有人害怕,有人欣喜。

劉善民肯定也想到了,對着丁氏就是一腳:“滾回去,再胡鬧,看我不打發你回丁家。”這是當地人最具威脅的話,就是要休妻。

丁氏怨毒地瞪了一眼葉兒,乖乖起身回家,劉英弟跟在她娘身後,忽然吐了葉兒一口唾沫。

葉兒就是這樣被欺負的!衆目睽睽之下,劉善民的臉掛不住了,他伸手在劉英弟的背上拍了一下,手舉得很高,落下幾乎沒有力量,但這也把劉英弟嚇了一跳,她哇哇哭着跑回去了。

劉善民眼皮微微垂下,掩住一抹心疼,轉瞬,神色就恢復了正常,他伸手攔住還在忙活的劉應東:“別和你娘置氣了,都長這麼大了,你還不知道她就是個糊塗的人?”

“不行,我娘糊塗,難不成你也糊塗嗎?你看不見娘偏心了?”劉應東捩着脖子,甩開劉善民的手,繼續把車上的乾草鋪平整。

“東東,你自小懂事,爹爹一直當你是個大人,對你很倚仗,平日難免要求高了些,這都是爹爹的疏忽,你要見諒。爹保證,再也不會再這樣,你就別鬧了。”

“爹,你要說不偏心,就讓英羣和我一起去地裡幹活。”劉應東忽然來了一句,“咱家地那麼多,靠我和葉兒,哪裡能幹完?”

劉善民愣了一下:“你弟弟腿傷了——”看到劉應東眼光中戾氣大盛,劉善民後半句趕緊轉變爲,“你在地裡要多照應,別讓他累着了。”

“那我就得把他管住了,不然……”他不是上樹就是挖坑,還不再惹出事兒來?

不等劉應東後面的話說出來,劉善民趕緊說話,堵住了兒子:“你可要把弟弟看好了,活兒幹多幹少不說,安全第一。”到地裡不爲了幹活,跳大神的嗎?他這話明顯還是不願讓劉英羣吃苦,旁聽的人都露出鄙視的神色,劉善民心裡暗叫不好。

“不幹活到地裡幹什麼?爹,我十三四歲都在家裡挑大樑呢,英羣十五了。”劉應東果然也這麼說。

劉善民強擠出幾分笑意,眼光裡卻滿是陰沉之色,無奈劉應東根本不看他,自顧自說道:“明天我去村南的地裡收玉米,英羣跟我一起吧,他把棒子從玉米杆兒上掰下,我用騾車載回來。”

“爹!”劉英羣非常不高興,但看到劉善民眼神嚴厲,乖乖閉上嘴巴。

劉三爺見今天不會聽到想要的話,便過來使勁勸劉應東,事兒才平息下來。

葉兒總算是清淨了幾天。她若不把劉丁氏惹怒,讓她那麼咆哮,怎能達到這個目的?劉丁氏有事沒事過來罵她幾句,那日子還真要葉兒忍到內傷不可。

這一回,劉應東拿着雞毛當令箭,每天在地裡逼着弟弟幹活,把劉英羣氣得要死,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一身森冷氣息的劉應東,在他的威逼下不得不聽話幹活。回到家,本想讓老孃幫他出頭,沒想到劉應東這一次鐵了心,一個不好,他便在劉善民面前鬧騰,要父母對待他們兄弟倆一碗水端平,劉丁氏氣得要命,動不動便要罵人,劉應東則扯了劉善民評理,主院兒天天鬧騰不休,劉英羣沒能歇下來,村南的地,就這麼收完了。

八月二十五,劉英羣向女方家行禮,這是劉善民帶着劉英羣去的,還請了幾個劉姓的堂兄弟幫着擡禮物,葉兒看着大多數都是自己和太婆婆的東西,怒火直衝頭頂,心裡暗罵劉丁氏偏心,下決心非要把這些東西都要回來。

本來是行禮不過月,這裡的風俗,漸漸就變成了第一天行禮,第二天大婚,爲的是方便。尤其是對女方,結婚這天只准備早餐,給幫忙的人和迎親的人吃,他們前一天剛接待過客人,廚房餘下的,都可以弄幾個小菜了。

幾天喧囂,何春嬌終於進了劉家門,葉兒本就不安寧的日子,鬧騰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