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不再多言,因爲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交火區,交戰雙方的戰況非常激烈。
“我先護送你出去,我隨後就到。”譚斯年沒有選擇回到薩姆身邊,反而拉着蘇錦,在薩姆吸引黑獄全部火力的時候,帶着她全速地向外面逃去。
蘇錦並沒有反對,畢竟她自己知道,以譚斯年的身手,她在他身邊反而礙手礙腳。
看着譚斯年身手利落地幹掉一個個想要阻攔他們的敵人,帶着她在槍林彈雨中如履平地。
這一刻,蘇錦內心中竟然毫無畏懼。
她知道,有這個男人一往無前的保護着她,她很安全,也很幸福。
“…A先生!圍牆的西南角有動靜!”站在蔡珅身邊的一個突擊隊員指着黑獄的牆壁說道。
蔡珅聞言馬上掏出望遠鏡,看向那個方向。
當他看清那上面的身影后,他頓時激動地吼道,“快!快派人去接應他們!老大出來了!”
他話音剛落,聽絃敏捷地就從這艘船上跳到不遠處的海上摩托,一個發動,就直奔西南角。
“你去吧,我的人已經過來了。”蘇錦看着牆下正在攀越而來的聽絃等人,回頭對譚斯年說道。
譚斯年搖搖頭,“不急,你先下去了再說。”沒看到她安全落地,他心裡總是不安穩。
“主人!”第一個攀越上來的就是聽絃,她雙眼看向蘇錦,冷靜中卻不失和蔡珅同樣的激動。
“放心,我沒事。”蘇錦對聽絃安撫一笑。
而譚斯年看着聽絃,又看了看蘇錦,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麼。
“我先下去了,譚斯年,你最多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整個越獄計劃和外面的溝通都是她一個人策劃的,她要儘可能保護住前來救援的每一個人的性命,十五分鐘已經是她計劃內的極限。
譚斯年點點頭,鄭重地握了握蘇錦的手,轉身離開。
看着譚斯年敏捷的身影,蘇錦眼底劃過一抹擔憂,不過還是深呼吸一口氣,同聽絃等人先行回到了船上。
蔡珅看着安然無恙的蘇錦,心底的一塊大石頭這才落下,兩個多月以來的提心吊膽也終於在這一刻疏解了。
“老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覺得蘇錦是神經病的自己,在不知不覺的點點滴滴中,他已然把蘇錦當成了生死相依的兄弟,信任尊重的老大。
甚至,他感謝兩年前蘇錦那麼突兀地出現,又莫名其妙地招攬了他。如果沒有那個開始,他怎麼能收穫這麼多精彩的人生片段!
“辛苦你們了!”蘇錦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感謝蔡珅和聽絃等人。她知道,她的一個任性,她身後這些兄弟們卻要爲她披肝瀝膽地辛苦操勞,甚至危及性命。
她敢任性,也正是因爲有他們的默默支持!
感受到蘇錦的真摯,和她拍他們肩膀的沉重,蔡珅和聽絃對視一眼,眼裡都充滿了動容和絕對的忠誠。
這時,在一旁的突擊隊長終於忍不住問道,“蘇小姐,請問譚首長在哪裡?”他們本次行動的主要任務就是配合蘇錦的指揮,營救譚斯年。可是現在蘇錦是看到了,可是他們的首長卻不見了蹤影,他怎麼能不着急。
“他還有一些收尾的事情沒有辦好,最多十五分鐘就能出來,我們隨時等待接應!”其實,蘇錦也並不知道譚斯年爲什麼會孤身一人返回過去。不過她相信他一定能在十五分鐘內出來,因爲他是譚斯年。
這邊,匆匆返回薩姆這一邊的譚斯年靜悄悄地走到了渾身散發着死寂氣息的艾什莉身旁。
薩姆這邊可以說都打瘋了,密集的彈藥攻擊簡直比戰場上還要慘烈。
彷彿整個黑獄的精銳力量都已經聚集在這裡,準備把薩姆等人全部折損在此地。
薩姆在前方雙眼充血地指揮着,哪裡還有心思回頭看後方的情況。
也正因如此,譚斯年回來並沒有被多少人發現。
譚斯年拉住艾什莉的手臂,低聲道,“跟我走!”
他是一個非常講信用的人,答應約瑟琳會把艾什莉帶出去,就一定會履行承諾。
而艾什莉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無論譚斯年說什麼,她都沒有反應。
譚斯年沉了沉眸色,當即就對着艾什莉一個手刀。而後把艾什莉翻身背在身上,就像是負重跑一樣。
原本譚斯年是打算還是從防範比較鬆散的圍牆上翻越,只不過他趕得巧,薩姆等人竟然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
隨即,他就決定直接藉着薩姆等人開出的道路直接衝出去。
譚斯年左手持槍,右手吃鐵棍,艾什莉綁在他的身後,不會掉落。
不過他卻儘可能的低調,只在邊緣處走動。
黑獄的反擊一次比一次猛烈,前方薩姆罵罵咧咧的聲音甚至在嘈雜的槍聲中都格外清晰。
譚斯年掃視了一下情況,發現薩姆等人越來越不妙,好不容易殺出來的通路竟然有被合攏的跡象。
他沉下一口氣,腳上的動作卻是快了起來,竟然直接走到了薩姆身邊。
薩姆一看竟然是不聽他命令,非要回去找女人的蘭德,他陰鷙的眼狠狠地盯着蘭德,冷笑一聲,“你太讓我失望了!”他倒是不敢直接把譚斯年弄死,甚至撕破臉皮。畢竟他還指望着譚斯年安排在外面的人能接應他們離開這裡。
譚斯年眸色更加漆深,可也沒解釋什麼,直接單刀直入道,“我們需要加快速度,外面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聞言,薩姆心頭一凜,也顧不得追究譚斯年什麼,而是迫切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趕緊突圍?”
“聽我指揮!”
薩姆不疑有他,因爲譚斯年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果然,自從譚斯年接過了指揮權,他們離大門越來越近,甚至已經看到了外面的海岸。
“…老大,這蘭德太得人心了。”尤恩皺着眉頭,因爲他看到四周人因爲蘭德的出現,貌似更加具有信心了,就像是看見了主心骨。
這種情況可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畢竟在這裡,薩姆纔是他們真正的老大。
果然,他身旁的薩姆本來充血的眼睛更加陰冷薄涼,看向譚斯年的背影已經沒有任何溫度,就像是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一樣。
尤恩都能看出來的事情,野心極大,又貪戀權勢的薩姆怎麼能看不出來。
“先讓他得意一陣子,待我們離開這個該死的黑獄,他就不必留在這個世界上了。”如果蘭德像他身旁的尤恩一樣聽話,他大可以饒了蘭德一命。可是,從蘭德進入黑獄以來,蘭德就不是一個乖順的人!
他看中蘭德的能力,可是卻痛恨蘭德的狂傲和目中無人。
他明明是老大,可是蘭德卻比他更得人心,他怎麼可以忍受?
也許一開始他對蘭德還有幾分惜才之心,可是漸漸的,已經全然是利用。
就像是越獄計劃,他早就做好了以後除掉蘭德的準備。
尤恩見薩姆已經心有定數,也就放下心來。絲毫看不出曾經他和蘭德二人關係還不錯的痕跡。
是啊,在黑獄裡的人,又有幾個是好人呢!
“…最後一次衝擊!大家都精神點!”譚斯年永遠都站在衝鋒的最前頭,上陣殺敵不在話下,即使他身上揹着一個不省人事的艾什莉,可是他的身手依舊好的讓人咋舌。
也正因爲譚斯年超出常人的能耐,讓所有和他並肩而戰的人們都不覺更賣力了許多。
黑獄的大門終於被全部推開,海岸線完美的弧線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海天相接的海面上,幾艘船隻在和黑獄方依舊在交火。
最中央的那艘輪船上,即使隔着那麼遠,他也看到了那嬌小的身影站在甲板上凝望着他。
也因爲發現了他,許多突擊隊員鳧水而來,準備接應他。
黑獄大門口是一個斷崖,而突擊隊早已經架構好了軟梯,只等待譚斯年下來。
然而,“蘭德!等等!”
薩姆怎麼能讓蘭德先離開,此時更顧不得僞裝,直接給尤恩等人一個眼色,讓他們牽制住蘭德,等他們都離開黑獄後,再讓蘭德殿後。那些蘭德的人就一定會保護到他們安全。
同蘭德並肩作戰的人怎麼看不出薩姆卸磨殺驢的狼子野心,可是面臨離開黑獄的魔爪,人類的自私也畢露無疑,馬上配合尤恩等人,想要按住譚斯年。
譚斯年冷冷一笑,他怎麼可能不對他們設防!
他手腕一沉,一直都放在腰間,未曾動過的手槍落在他手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直接以自己爲中心,呈扇狀開了槍!
譚斯年槍法的精準是有目共睹的,一看到他擡槍,所有人下意識地升起了恐懼之心,連忙四處逃竄。
也正是這個空隙,譚斯年直接身體退後以空懸的方式下跳,在半空中抓住軟梯。
在部隊裡,軟梯訓練是最基本的訓練,他只需要一分鐘就能上船。
可是,就放他握住軟梯,準備全速下降的時候。他倏的感覺到自己背後幫綁住艾什莉的繩子鬆了!
他忽而想到了什麼,開口道,“艾什莉?”
果然,他後背上的女人動了動,一聲幽然的嘆氣聲在空氣中消散。
譚斯年眼底一凜,單手抓軟梯,另一隻手就要制住艾什莉,
“蘭德,鬆開我吧。”艾什莉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的懇求,甚至,他感覺到了眼淚打溼了他的衣衫,“沒有她,我的世界再無意義。你帶我離開黑獄又有什麼用?對我來說,沒有她的自由,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是她的心願就是讓你活下去!”譚斯年聲音有些艱澀。
“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故人,我只有她。”艾什莉緊緊地攥着約瑟琳留給她的遺物。“你不理解我,可是,我想她一定會理解。”
譚斯年聞言,下意識地看下去,就在下面接應他的船上,少女努力地擡起頭,看着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卻非常平靜,那是對他全身心的信賴,也是對他無條件的深愛。
“蘭德,放手吧,讓我去陪她。生前我們是牢籠裡的鳥,死後,我們就是海里快樂自由的游魚。”
游魚嗎?
譚斯年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可是,他鬆開了手。
“蘭德,謝謝你,祝你們幸福。”終於艾什莉臉上露出一個滿足而又悽美的笑容。
她放鬆全身的肌肉,她面對着深邃的大海。
她墜落着,可是她卻笑容滿面。
她握着吊墜,彷彿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勾勒出愛人微笑的臉。那個永遠美的驚豔了時光的女人對她伸出手,揚起熱烈的紅脣。
甜心,我帶你回家。
嗯,我們回家……
海面濺起的水花落在蘇錦的臉上,她摸了摸,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她雙手做了一個禱告禮,在心裡默道:願你們來生順遂無憂。
與此同時,譚斯年也收斂起所有的情緒。看了一眼自己同下方的距離,又看了一眼上方正要從軟梯下來的尤恩等人。
他突然抽出刀子,冰冷的眼眸決絕而又堅定。
“蘭德!你敢!”薩姆看出譚斯年的意思,大聲吼着。
他敢?他當然敢!
譚斯年手間寒光一閃,當即就割斷了他身體上方軟梯的繩子。
只聽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譚斯年已然拉着半截軟梯落在了船隻上。
而在懸崖上,尤恩等人吊在半空中,已經沒有了能下來的路!
“走吧!”蘇錦對突擊隊員下令。
薩姆和尤恩等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海岸!
“全員撤退!”蔡珅那邊也開始打了旗語。
所有牽制黑獄火力的船隻都在漸漸後退,帶着薩姆所有的空中樓閣的希望遠離。
薩姆整個人都崩潰了,此時他再看不出,就是個傻子了!
“蘭德!我要殺了你!”薩姆絕望而又悲憤的怒吼順着海風,清晰地傳到譚斯年和蘇錦的耳朵裡。
譚斯年面向黑獄,俊朗的面容只有一片冰冷和淡漠,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