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魚蒙作品

興師問罪?來得真快!

長公主神色一凜,對玉珺道:“你隨我來。”

二人擡步離去,徒留左映寒一人跪在地上,冷風吹過,她麻木地起了身,趕忙跟在長公主的後面:即便是要認錯,也該是她來,若是再讓長公主丟一次臉,往後她當真不能再出現在長公主跟前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左映寒這樣叮囑自己。

沒想到見到了左夫人餘氏,卻沒有想象中針鋒相對的模樣。餘氏滿面笑意地對長公主道:“方纔我家孫子哭哭啼啼到了家,我一問才知道他不小心被三奶奶撞到了。他一個男孩子,被撞一下,受些小傷又怎麼了,他爹當年被我用藤條打的渾身是傷都不敢吭半句,現在的孩子啊,就是太嬌氣!”

她上來就是“大事化了”的姿態,長公主反倒不知該說什麼好,原本到了嘴邊的爭辯的話,轉了個彎變成了致歉:“是我家小三兒家的不好,傷着孩子了……”

餘氏擺了擺手道:“不是什麼大事,我相信世子夫人也不是故意的。”

於是一開口“世子夫人”四個字成功讓長公主的臉色又變了變,餘氏假做未知,繼續道:“您家二爺和二奶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原本前些時候就該拜訪,只怕您心裡頭傷心,不願意見我。後來聽說您讓三爺成了新的世子,我才放了心,你總算是把二爺放下了。這樣也好,這偌大的定國公府總要有人繼承,三爺也是個有出息的,三奶奶更是人中龍鳳。不跟我家珺兒似得,凡事沒個大主意,一切都聽善周的。”

長公主勉強牽動了嘴角,笑道:“怎麼會,珺兒也是極好的。”

“那多虧了您擔待!”餘氏笑道,“我這一輩子生了這麼多的兒子,好不容易纔有了珺兒這麼個閨女,我疼她!原本她嫁過來時,我想給她配兩個會些功夫的丫鬟護着她,珺兒一直對我說不必,定國公府上下都是厚道人,不會欺負她。這下我纔信了,有您在,誰敢動她?”

餘氏看了一眼靜巧,也不顧她的傷口,繼續睜着眼說瞎話,笑道:“您瞧我,年紀大了說話總這樣顛三倒四,您別介意。”

“哪兒能。您對我說的都是家常話。”長公主道:“玉太傅當年也曾教導過我,放尋常百姓家,我還得尊稱您一句師母。”

“這可不敢當!”餘氏連連擺手,又笑道:“咱們兩家是親家,那纔是板上釘釘的緣分。前些時候太后召見我,我們聊天時才說起,當年您和聖上還是孩子,一轉眼就快成爲人父母了,誰能想我還能與長公主您結成親家。我家夫君也總對我說,玉府與國公府有兒女緣分,這都多虧了玉珺和善周,在旁人看來,玉府與國公府就是一體的。我們待玉珺如親生,待善周如半子,自然也希望您們能待他們如我們。”

“這是自然!”長公主道。

餘氏又笑:“尋常百姓家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婆家即便是被打死都無緣,我卻不大苟同。好好的閨女嫁入你們家,若是沒有大錯,爲何要隨你打罵。還有些家婆看不得兒子兒媳好,非要橫插一槓子替他們做主納妾,那真是損德敗行的事兒!我就不明白了,家和萬事興,兒子兒媳好,怎麼了?招你惹你了?別說什麼三妻四妾是尋常,我和夫君成親這麼多年,夫君從未納妾,我們過得還不是好好的!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我有七個兒子,我就嚴令他們不許納妾,妻妾多了生是非,家不寧業不興,怎麼對得起祖宗!這種事情,咱們萬萬不能幹。您說對吧?”

“呵呵。”長公主歪了歪嘴,沒有應和。

兩人這樣你一言我一語聊着,玉珺在一旁簡直要笑歪了。都說餘氏脾氣火爆,剛剛進門時玉珺見她這樣平和,心裡還吃了一驚,以爲餘氏轉了性,沒成想是在這等着長公主呢。都說了二人說家常,偏偏餘氏又倚老賣老了一回。在長公主的心裡,左映寒將人打了,錯就在定國公府,理虧在先,現在還不由着餘氏說?

在餘氏跟前,玉珺一向報喜不報憂,沒想到餘氏對這些事情竟然瞭如指掌。怪不得玉大奶奶說要替玉珺出氣,原來是連着前賬一起算呢!還真是多虧了左映寒,不然餘氏還抓不住這樣的機會!

原本還覺得這樣陷害左映寒多少有些不厚道,這下子玉珺簡直神清氣爽。

餘氏自顧自說着,玉珺低着頭裝乖巧樣子,心裡又想着,只怕餘氏走後自己要撞在針尖兒上。哪知餘氏話鋒一變,道:“眼看着我半隻腳都要邁入棺材,近來身子也覺吃力,年紀大了,就越發想要兒女陪在身邊,前些時候太傅身子也不大好,原本想讓珺兒回府多住幾日,後來一聽說定國公府裡出了這麼多事,也就沒敢開這個口。今日我來一趟,也是想問問長公主您的意思,能不能讓珺兒在我身邊住上幾日,也好讓我們母女倆好好說說體己話?”

“瞧您說的,您身子健朗,定能長命百歲。”長公主應着,回頭招呼玉珺去收拾東西。玉珺簡直如蒙大赦,不過片刻功夫便讓靜巧和西竹收拾了東西,出了門才發現餘氏早就備好了馬車。左映寒一直跟在長公主身邊,恭恭敬敬地送餘氏出了門,臨上馬車時,餘氏似是剛剛想起,對長公主道:“我來之前,定國公正在府下同太傅大人喝茶,還有左大人、慶王爺也一併在場。您若是得空,不若也去我府上喝杯茶?”

左映寒聽完,只覺眼前一黑,勉強站穩了,餘氏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爬上了馬車。待馬車走遠,玉珺簡直要歡呼雀躍起來。打什麼罵什麼,餘氏最後一句話纔是最致命的!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餘氏的連擊!

她抱住餘氏的胳膊搖道:“娘,您今兒太給珺兒長臉了!珺兒出了好大一口氣啊!”

餘氏瞥了她一眼,略嫌棄道:“我們玉府的人何曾被人踩到腳底下去?你呀,出了多大的事情都不肯對我說,整日裡默默受着,遲早得憋出病來。”

玉珺笑道:“其實我當真沒吃多大虧,長公主幾次想替夫君納妾,還不是化險爲夷了麼?”

“那靜巧的臉又是怎麼回事?”餘氏挑了眉問玉珺,玉珺略慚愧道:“我這不是想法子替她討回公道麼?”

“若是換做我當年的性子,定然一拳頭打回去,還用的着費這麼多口舌!”餘氏砸吧砸吧嘴,玉珺趕忙討好地奉上一杯茶,道:“娘您這招釜底抽薪纔是高招。您沒瞧見長公主臉都變青了,還有左映寒,這會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餘氏偏過頭去還不理她,玉珺趕忙軟軟糯糯地靠在她的身上,涎笑道:“娘,今兒真是多虧了您,若沒您在,我這口大約也不能出的這樣徹底。有您真好。”

餘氏到底繃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伸出手來,狠狠的颳了下她的鼻子道:“你啊,就是這張嘴甜。”

那一廂長公主送走了餘氏,當下臉色便放了下來,左映寒戰戰兢兢地跟在她的後頭,解釋道:“娘,您聽我解釋。前幾日是我大哥的壽辰,府裡才放了煙火,並不是像他們所說的是爲我慶祝,還有那位玉家少爺,我雖然撞倒了他,可是當時他並沒有受傷,母親,寒兒句句屬實,不敢欺瞞,求母親相信寒兒?”

“相信?”長公主冷笑一聲,“那‘世子夫人’四個字也是空穴來風?你對玉家少爺說的話也全是假的?左氏,我和國公爺還沒死,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母親,寒兒冤枉!”左映寒心下一寒,趕忙跪下來,長公主厭惡地睨了她一眼,道:“你若還想在均兒身邊待下去,就好好跪在這兒反省反省自己到底哪兒錯了,等你想明白了再來尋我!”說完,她踏步離去。

左映寒愣怔地跪在原地,從天明跪到了天黑,滿心的委屈全部變成了傾訴的**,她渴望見到李善均,好讓他拯救自己。直到月斜柳梢,蘆葦終於出現在她的跟前,道:“三奶奶,三爺回來了。”

左映寒抹了把眼淚,道:“你告訴他我在這兒麼?他人呢?”

蘆葦搖了搖頭,着急道:“聽三爺身邊的小廝說,三爺回府之後就急急忙忙去了長公主院子裡。奶奶,您還是別在這跪了,趕緊也去看看吧。路上我倒是遇見三爺了,也沒顧得上說話,就是瞧三爺那樣子,像是要出大事!”

“什麼大事!”左映寒愣了一愣掙扎着要起來,蘆葦趕忙上去扶她,忍着膝蓋的劇痛,左映寒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去了長公主那,門口守着婆子,左映寒徑直往裡走,邊走邊問“三爺可在裡頭”,還未掀開簾子,就聽李善均在屋裡痛哭流涕道:“娘,您這回一定要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