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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安靜下來,去看周氏。
“娘。”只有連秀兒委屈地叫了一聲,用手指着連蔓兒,“她……哎呦……”
連秀兒還沒說出她什麼,就哎呦叫了一聲,回頭不解地看着周氏。
周氏這個時候又羞又氣,不過她更着急,怕連秀兒突然說出什麼來,逼得連蔓兒拿出那個證據,因此狠狠地擰了連秀兒的腰一把。
沒錯,到四房的屋裡翻查東西的,是她。
這些天四房吃食不斷,今天更買上了地。她一開始都不相信這是真的。要把四房分出去,是她第一個說出來的。這四房一分家就過的這麼好了,周氏覺得這是在打她的臉。張氏本來半死不活,現在也活蹦亂跳,好像比以前還能幹了,這也讓她心裡非常不痛快。
因此,連守信和張氏請她去鎮上吃酒席,她推說不舒服沒有去。卻趁着連老爺子這些人都去鎮上,把替四房看家的趙氏和連葉兒支開,到四房來翻找。她想知道,四房到底還藏了多少銀子。
連秀兒也跟了她一起進了四房的屋子。
翻查張氏的東西,周氏是做慣了的,因此一進屋,就去翻張氏的櫃子。果然,她翻到了好幾塊上等的尺頭,還翻到一個木匣子,她晃了晃那木匣子,斷定裡面藏的是銀子。可惜,那個木匣子上了鎖。
“添置了不少東西啊,……還學會上鎖了。”周氏沒好氣地道,正打算將木匣子和那一疊衣服放回原處。眼角的餘光就看見連秀兒正捧了一包點心。
“秀兒,你把點心放下。”周氏忙出聲制止,但是卻晚了,連秀兒已經吃了不少,吃的兩腮鼓鼓的。
周氏的心裡。認爲兒媳婦嫁到她家,那兒媳婦的東西就是她的。她要時刻掌握兒媳婦們的動態,手裡都有什麼東西。可是她卻怕人說她刻薄。背地裡指她的脊樑骨,所以都是背地裡翻查。
大兒媳婦古氏人精明,常住在鎮上。又是秀才娘子。周氏想翻找也沒機會,就對她網開了一面。二兒媳婦何氏貪嘴、邋遢,她心裡很看不上。她曾經在何氏的櫃子裡翻出過沒洗乾淨女人私物,噁心的她好幾天都食不下咽。三兒媳婦趙氏的東西少的可憐,只有四兒媳婦張氏,常有孃家的資助,櫃子也收拾的乾淨利落,因此她最常翻找的就是張氏的櫃子。而且在翻找的時候都很小心在意,儘量不留下痕跡。
她從不偷拿兒媳婦們的東西,她有法子讓兒媳婦們主動把東西送給她。她也因此爲傲。這一看見連秀兒在吃翻找出來的東西,就着了急。結果將連蔓兒和連枝兒的幾件小衣給放錯了地方。
“你這孩子,你咋就吃上了!”周氏低聲訓斥連秀兒道。
“四哥有錢了,不該買東西給我吃。我就吃了她的咋地啦。”連秀兒不服氣,嘟嘟囔囔地道。
“就是吃,也不能現在……吃。”
周氏恨鐵不成鋼,但是心疼老閨女,也捨不得真罵,只讓連秀兒將點心放回原處。兩個人匆匆忙忙地回了上房。因爲心裡着急,就沒注意上炕的時候把卷着的席子給放下了。
之後,周氏心裡一直有些不安,她擔心因爲連秀兒偷吃,張氏回來後發現她去翻查過。如果張氏鬧起來,她這一張老臉可是沒處擱了。
“娘,咱怕啥。她偷吃東西不給咱,是她不對。”連秀兒卻還在嫉妒連枝兒幾個吃的好,還多了新衣裳。
周氏原比連秀兒明白,不過連秀兒的話卻正對她的心思,再加上這些年的習慣,擔心了一會,也就覺得連秀兒說的沒錯。她比連秀兒有成算,吃定了張氏是個軟的,這些年來就是發現了她背地裡翻查自己的箱櫃,也裝作沒發現,更沒有對別人露出過半點的口風。
這次估計還是這樣,張氏就是發現了,也肯定不敢說。
連蔓兒送來點心,她還以爲是張氏心虛,要討好她,心中有些得意。她沒想到,連蔓兒卻送來的是連秀兒偷吃過的點心。
而且是在這一大家子人面前。
周氏認爲這是在打她的臉,可是連蔓兒什麼也沒說,她想發作,卻又有些心虛。
所以連守義說連蔓兒的時候,她就沒有開口。心裡面恨不得連守義狠狠地教訓連蔓兒一頓。可連蔓兒竟接着連守義的話茬,說屋裡進了賊,將東西被翻查過的事情說了出來。
連蔓兒沒有點名道姓,可是看連老爺子投射過來的目光,她就知道,連老爺子猜到了是她。
背地裡翻查兒媳婦的東西,已經是要被人議論的了,再加上偷吃,雖然是連秀兒偷吃的,可她能說的清楚嗎?她這麼大年紀,這個臉是萬萬丟不起的。
這個時候,她心裡就開始責怪連守義不該貪嘴,當着大家的面打開的點心包,又教訓連蔓兒不成,反而被連蔓兒找機會揭露了屋子被翻查的事。
等聽到連蔓兒暗指翻她們屋子的人是何氏的時候,周氏先是一愣,緊接着就鬆了一口氣。再聽到連蔓兒說手裡有證據的時候,她就不得不開口了。
不能讓連蔓兒和連守義再吵下去,那樣肯定會揭出她和連秀兒。
她一開口,果然大家都停止爭吵。
“娘,你評評理,蔓兒這丫頭了不得了,空口白牙地,說她二伯孃是賊,這不反……”
“你給我住嘴。”周氏沒好氣地打算連守義的話。“啥賊不賊地,這一院子都是死人啊,進來人了還能不知道。老四、老四媳婦,你們倆多大個人了,就沒點主意,一個毛丫頭說啥是啥。”
周氏的意思,是讓張氏和連守信收回剛纔的話,當着大傢伙說她們弄錯了,沒人進過她們的屋。
張氏和連守信對望了一眼,如果順了周氏的意思,是保全了周氏的體面,那點心的事怎麼說,要他們做父母的污衊自己的孩子品格有問題,說謊加偷吃?
張氏瞪了連守信一眼,她昧不下這個心。
連守信喉嚨裡咕隆了兩聲,最後也保持了沉默。他要是敢那麼說,張氏是不會原諒他的。而且幾個孩子還會敬他這個父親嗎。而且他們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了,事情演變成這樣,不是他們的錯。
“老四你們不把事說清楚,這事不能完。”連守義見張氏和連守信都不說話,立刻就道。他心裡也有個得意的算盤。他一下晌都在家,他肯定何氏沒去過四房屋裡。他相信,四房的人絕不敢說是周氏,那最後只有承認是誣陷了何氏。他要四房給他們賠禮,弄好了,他就能從四房那裡那刮些銀子,沒有銀子地也行。
“我這就叫孩子他媽來,當面鑼對面鼓,說清楚。”想到得意處,連守義覺得該把何氏叫過來,鬧一場,那效果就更好了。
周氏見連守義不知道缺了哪根筋,一定要把事情鬧大,不由得又急又氣,一口氣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地,頓時急速地咳嗽了起來。
“老二,你、你給我回來。”周氏一邊咳嗽一邊喊。
連守義走到門口,聽見周氏喊他,只好停了下來。
被連秀兒在背上捶打了幾下,周氏漸漸停止了咳嗽。
“你叫她幹啥,你還嫌不夠丟臉。”周氏就指着連守義罵道。
“啥?”連守義不明白,他分明是在幫周氏制四房的人,怎麼周氏會這麼罵他。
“你那婆娘啥脾氣,誰不知道。進門第二天她就偷雞蛋吃,熬了油我都不敢放外屋碗架子裡,要不她一氣能偷吃掉一半,問她,她還不承認,說是耗子偷的。”
周氏揭何氏的老底,語速很快,連守義聽的臉上發黑,連蔓兒卻忍不住莞爾。
“這件事除了她,還能有誰。”周氏舉了兩個例子,說明何氏是偷吃的慣犯,就利落地做了結論。
周氏要拿何氏做替死鬼!大家都明白了過來。
連守義愣在那裡,他鬱悶極了。他本想煽風點火,讓周氏收拾四房。結果現在火燒到了他自己身上,變成是他對上了周氏。他如果不承認是何氏進了四房,偷吃了點心,就得揭破是周氏做的這件事。
連蔓兒偷瞄了一眼連守義,心中暗笑,這就叫做害人不成反害己。
“秀兒,把錢拿過來。”周氏又忙叫連秀兒把那兩千四百文錢拿了過來,攥在自己的手裡。“還有點花生,也不知道還能賣多少錢,這花錢的地方又多。”
“娘。”連守義回過神來,想要辯解兩句,看見周氏手裡拿着錢,就猶豫了。二郎娶媳婦要用錢,他自己也想從這些錢裡摳出些來花。讓周氏不高興,他就拿不到錢。
連守義低下了頭,也不說再去找何氏了。
“老二,回去和你媳婦說說,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老毛病該改改了。”周氏見連守義這樣,就又說道。
連守義含糊地哼了一聲。
“你們倆……”周氏就當他是答應了,又轉過頭對連守信和張氏想要開口,卻又突然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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