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酒店多年來穩坐香港酒店頭把交椅,歷經風雨始終不倒,羅森.加利作爲酒店掌舵者,肯定不是等閒之輩。
這麼多年或明或暗的惡意收購者不在少數,之所以一一被他化於無形,注意與收購及合併委員會歷任主席保持深厚友誼是其中關鍵。
這一屆主席麥安爲人處事雖然少循私情,羅森·加利也能跟他言談甚歡往來有無。
但這次麥安不聲不響遞來私人譴責書,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且不容質疑。
這說明什麼?除了陸致遠算路深遠外,背後的若干關係讓他細思極恐。
羅森.加利久爲商場梟雄倒也乾脆,想通這些後二話不說,當場遞交辭呈請求卸任主席一職,並一反常態積極倡議推舉陸致遠爲董事會新一任主席。
按照章程,陸致遠應該先謀求董事席位,然後在下次股東大會上競爭主席之位。
可在羅森一力推崇下,公司章程形同虛設。
衆股東俱是人精,見羅森看過文件後舉止大變,哪裡不明其中奧義?
再者說陸致遠持股最多,當選本就板上釘釘,順手人情不做白不做,於是衆股東很快開始投票競逐主席人選。
投票過後,雖有文森等少數人投了反對票,卻無礙超過三分之二的同意票數,陸致遠遂成功當選新一任大酒店董事會主席。
陸致遠自然不會推拒,發表感言後挽留羅森繼續留任董事會,羅森順勢答應。
股東大會結束,陸致遠立即召開董事會,對大酒店集團的諸多事務性工作進行了安排,並再次闡明自己的執政思路。
馮景喜堅辭董事席位,理由是自己的股份很快將要轉讓。
樑中義和葉惟生作爲小股東,持股時限未到,不能進入董事會。
董事會結束後,留在最後的陸致遠跟羅森密議良久,羅森回去時臉上隱有怒色。
陸致遠從會議廳出來,只見酒店經理汪宏民和葉惟生侯在門外。
他溫言交待兩句,汪宏民點頭離去。
“你怎麼沒回去?”
葉惟生過來抱住他,“恭喜你成爲這裡的主人,咱兄弟倆總算可以並肩作戰。”
陸致遠拍拍他的後背道:“謝謝,這一切都要感恩你父親借的二十萬港幣,對此我銘記在心。”
葉惟生推開他感動地說道:“謝謝你記得他。”
“什麼話?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嘛。”不過說這話的時候陸致遠臉色通紅。
“阿遠,這個給你。”
“什麼?”
葉惟生遞過一本綠色證件,陸致遠接過來一看,正是香港永久居民證件。
他心下不禁感慨,自己總算有了永久證明。
“如果泰國......”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是問此時去泰國旅遊是否合適。”
“當然合適,你要去泰國?”
“旅遊結婚啊,本想給你下帖,既然說起來,我就當已經邀請了,到時要去啊。”
兩人哈哈大笑,緩緩走向電梯。
陸致遠心裡嘆道:“移民泰國的事還真不能隨便亂說。”
來到一樓,前臺服務人員包括門僮對兩人越加恭謹。
走出酒店大門,駱山英和張金標侯在車邊。
“馮董和樑先生已經訂好飯局,喊我們直接過去。”
陸致遠點頭,和葉惟生上車離去。
羅森·加利回到家裡,沒見到兒子身影,於是端過桌上的涼茶一口飲盡,坐在沙發上心緒不寧。
陸致遠的話猶在耳邊迴盪:“加利先生,你也知道,邁克有個朋友叫劉灤雄,他素來跟我不睦,所以我曾仔細調查過他。此人性格跳脫不講道義,這兩年來生吃活吞了不少產業,得罪過的人不計其數。今年有人以九龍塘的地皮設局引他入坑,邁克竟然也在裡面。作爲朋友,我建議你兒子儘快抽資,能回來多少是多少,關鍵還要不動聲色,免得打草驚蛇。”
想到這裡,羅森恨得咬牙切齒,這王八羔子膽兒越來越肥,居然敢私下與人開發地皮。
香港地產的水有多深你知道麼?就敢悶着頭往下跳?
不一刻,邁克攜手林楠明從樓上下來。
羅森竭力壓制心裡的憤怒,對林楠明溫言道:“楠明你先去休息,我和邁克說點事。”
說完他兩眼一瞪邁克,徑自上樓去書房。
邁克見他臉色不好,心裡一個勁地打鼓,跟在身後不敢說話。
兩人走進書房,羅森冷聲道:“把門關上。”
邁克大驚,股東大會的結果多半不妙,自己要成出氣筒?
邁克戰戰兢兢地關上房門,羅森命令道:“跪下。”
“噗通”一聲,邁克直接跪下。
“老實回話,劉灤雄是不是你兄弟?”
“不是,意氣相投的朋友而已。”
羅森臉色有所緩和,“你在他的地皮裡投資了多少?”
邁克全身一抖,瞥了一眼父親答道:“不多。”
“不多是多少?”
“1400萬。”邁克縮了縮脖子。
羅森臉色卻逐漸緩和,“知道自己犯的什麼錯嗎?”
“沒跟爸爸您請示。”
“錯,我總有一天要魂歸天國,加利家族的產業以後都由你做主,到時你找誰請示?你錯就錯在投資前沒有審時度勢,沒有論證項目做事盲目,而且你還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什麼?”
“識人不明。你跟一個四處招敵的人混在一起,是嫌家裡的麻煩不夠多嗎?”
“爸爸,到底出了什麼事?”
“如果不出意外,你的1400萬算是雞飛蛋打了。”
“啊?”邁克癱倒在地。
“跪好, 1400萬而已,能讓你買個教訓我感覺很值得。關鍵你要記住這個教訓,今後做生意時尤其要看清楚,什麼樣的人可交,什麼樣的人該避而遠之。”
邁克重新跪好,擡眼不解地望着父親。
羅森嘆道:“劉灤雄這種睚眥必報做事不留退路的人切不可交,像陸致遠這種運勢正旺能知進退的人不能得罪,你做得恰恰相反。”
“爸爸你不也犯了識人不明的錯嗎?”
“你是說樑中義?這件事我已知道原因,純屬意外,咱們不談這個。”
“那1400萬就這麼算了?”
羅森沉吟道:“你不去跟劉灤雄說投資是你私下的決定,如今我要籌措資金應對電力項目,只要本金寧可放棄股份,看看能回來多少再說。”
“就這樣?”
“就這樣,不然你還有別的辦法?”
“沒有。陸致遠怎麼辦?你甘心臣服於他?自己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做人做事要順勢而爲,我與他合作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電力項目沒了後顧之憂。陸致遠這個人很不簡單,你今後最好不要再跟他鬥,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