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國平坐在椅上看着窗外,兩眼餘光瞥到陸致遠後站起來。
陸致遠走過去與他握手,然後坐下笑道:“顧先生真忙,農曆才過十五就來美國公幹,實在讓人佩服。”
顧國平臉上一紅笑道:“一個老師出了點事,所以不得不過來瞧瞧。陸先生萬里迢迢來到美國數月,可還適應?”
“還不錯,入鄉隨俗嘛,也就那麼回事。”
“我們先用餐吧,等會再聊。”
顧國平右手一延,陸致遠看往餐桌。
桌上菜品已經布好,拌有松子油和醃洋蔥的黃鰭金槍魚韃靼搭配一塊剛出爐的麪包,脆皮五花肉配抱子甘藍酸泡菜、蘋果洋蔥泥,還有麥卡西沙拉幾盤小吃。
一瓶紅酒已經打開,置於一邊。
“點這麼多,吃得完麼?”
顧國平邊倒酒邊笑道:“西餐就那麼回事,看着多實際上吃不飽。”
陸致遠哈哈笑道:“這話我同意,實際上這些還擋不到一盤家常豆腐來得爽快。”
“看來你我是同道中人,來,咱們乾一杯,就爲異國重聚。”
“爲異國重逢,幹。”
兩人碰杯,淺綴一口後都將酒杯放下,拿起刀叉開始進餐。
五分鐘後,顧國平放下刀叉,拿餐巾抹嘴後說道:“看看,多美啊。”
陸致遠停止手上動作,轉頭看往窗外。
暮色降臨的比弗利山若隱若現顯得格外神秘,遠處便是清爽宜人的太平洋海岸,海風吹來,讓人格外愜意。
“顧先生找我,可是有事?不妨直說。”
顧國平看着遠處的海灘,海浪的拍擊聲隱隱在耳。
“陸先生,恕我冒昧,請問今年貴庚?可曾婚配?”
陸致遠聞言一愣,“我今年十九,因諸事沒有着落,所以不曾想及婚姻之事。”
“可有意中人否?”
陸致遠不解地問道:“顧先生你……”
顧國平阻止道:“陸先生回答我好嗎?只有這樣我纔好接着往下說。”
“只跟一個小妹相依爲命,那又怎樣?”
顧國平鬆了口氣,緩緩說道:“舍妹大你兩歲,與你婚配如何?”
陸致遠頓時一噎就要開口,顧國平又道:“你們見過幾次的,應該會有印象吧?”
“令妹是……”陸致遠猶疑不已。
顧國平笑道:“顧雅瑜。”
陸致遠頓時想起太平山腳榕樹下那抹麗影以及橋上那溫柔可人的女子。
“她…她是你的妹妹?”
“這還有假?”
陸致遠喃喃道:“對啊,都姓顧,我原本就該想到的。”
他的心裡閃過獅子山下那個女子以及前世的小麗,然後安妮和白藍的影子又跳將出來,一時間心亂如麻。
“陸先生,陸先生?”
陸致遠猛然醒轉尷尬道:“不好意思,一時入神讓你見笑。”
顧國平曖昧地笑道:“你還沒回答我呢,到底如何?”
陸致遠正色道:“顧先生,我醜話說在前頭,我的命格或許有些不詳,曾與多名女子交往最後皆不能成,以至於如今心灰意冷。對於令妹,實在無可挑剔,我單單就怕牽累到她。”
顧國平捧腹大笑道:“沒想到陸先生竟然如此迂腐,這世上男女交往哪有什麼命格之說?”
見陸致遠張口,他伸手阻止道:“好了,你且休提,此事就這麼定了吧。至於你說的命格之事,且放寬心,我都已算過,實是天賜良配。”
陸致遠奇道:“算?你怎麼算?你知道我的八字?”
顧國平陡然一噎,支吾道:“那日…那日去你報社有事,一問便知。
陸致遠狐疑地看着對方,“令妹國色天香,香港遍地英豪,我一介白衣無財無能,顧家怎麼偏偏就選了我?”
顧國平沉吟片刻才說道:“既是婚姻大事,我自當如實相告。其實你在香港的時候我父親就已關注到你,就那幾篇《藍海戰略》以及你辦報的方針,後來見你爲人正派志向遠大,所以在你離港的時候曾經出過一把力。”
“助我?”
顧國平點頭,於是把駱山英做爲棋子的事抖落出來,陸致遠恍然大悟,“這個確實是我想得簡單了。”
“後來你在美國的一些作爲我父親也看在眼裡,當然最關鍵的是雅瑜對你好感漸深,我父親這才下定決心。”
陸致遠苦笑道:“承蒙厚愛,愧不敢當。”心裡卻在暗罵陳志超,媽的這種事還要回港再告訴自己。
“你也毋須謙虛,二十郎當能打下這些基業委實不易,足見你才情甚高,如此你就別推辭了吧。”
陸致遠想想後說道:“顧家於我有恩,令妹又看得起我,按說我不能再矯情,只是此事能否讓我回去考慮一番明早再做回覆?”
顧國平一愣,頓知其意,“陸先生,雖說香港如今已有婚姻法,可實際上形同虛設,我自己就有一房小妾呢。”
“沒有沒有,我就是回去掂量一下,沒有別的意思。”陸致遠尷尬地遮掩道。
顧國平也不點破,“也罷,我明早等你回覆再走。好了閒話不提,咱們喝酒。”
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顧國平忍不住嘆道:“你我倘若真能成爲一家,顧豐必是如虎添翼啊。”
陸致遠心裡一動,瞬間閃過三菱財團的影子,“顧先生……”
“怎麼?”
“你可曾接觸過三菱財團?”
顧國平搖頭道:“不曾接觸過,但我卻知道這個財團龐大無匹,四年前旗下44個公司的總資產就佔去傑本全部企業總資產的1/10,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瞭解一下,萬一今後要跟他們合作也說不定,有備無患。”
“那倒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話到這裡,顧國平不再說事,只是纏着陸致遠喝酒,兩人興盡而歸。
顧國平就住在樓上,分別時一再交待陸致遠儘早回覆,他好安排回港機票。
陸致遠點頭答應。
回到公寓,陸致遠見吳尚香的屋裡猶有燈光,於是敲門。
吳尚香開門後顯得有些緊張。
“怎麼?我進來你不高興?”
“大哥你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就好。過來,坐下,我跟你說個事。”
吳尚香半邊屁股挨着牀,看着陸致遠。
陸致遠一把攬過她,“你現在很怕我麼?是不是我那天晚上嚇到你了?”
吳尚香小臉緋紅地支吾道:“沒...沒有。”
“阿香,今天香港的顧家來人找我,談起婚姻的事情。“
說到這裡,陸致遠瞥了一眼吳尚香的臉色,見她臉色如常,於是奇怪地問道:“你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是好事啊,我爲什麼要有反應?”
“我要娶妻,你怎麼辦?”
吳尚香驚訝地問道:“大哥娶嫂子天經地義,我還是繼續做我的丫頭啊,怎麼了?”
“你真就甘心只做一個丫頭?”
“對啊,我早說了我什麼都不要,只求在大哥身邊做個丫頭就好。”
“你就不想我爲了你推掉這門親事?”
吳尚香哐噹一聲跪倒在地,急得大哭,“大哥你若這樣做,是想讓我離開你嗎?”
“怎麼這樣說?”
“我本來就是一個丫頭,根本沒有別的奢望。倘若你真爲我推掉婚事,那你不就變成那什麼大家都醉你沒醉?所以你...你還是答應人家好不好?”
陸致遠腦門萬條黑線垂落,“是衆人皆醉你獨醒,好吧,既是這樣,阿香你給我做小老婆吧,這總行吧?”
阿香擡起頭,酡紅的臉上黑漆漆的兩眼直視陸致遠,“這怎麼行啊大哥?”
“你我都已行過夫妻之實了,有什麼行不行的?”
豈料吳尚香聽了這話臉色更紅,甚至有些慌亂。
當晚阿香依舊以身體不適爲由拒絕了陸致遠的留宿。
第二日陸致遠回覆顧國平,答應這樁婚事。
顧國平大喜,在電話裡囑他儘早回港然後正式定下此事,陸致遠答應五月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