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致遠也未追趕,蹲下扶女孩起來。
微弱燈光下,只見她面容嬌美,皮膚白皙,只是頭髮凌亂,臉頰帶淚。
“你沒事吧?”
女孩強忍住哭聲搖了搖頭道:“我沒事,謝謝你。”
“沒事就好。”陸致遠看了看手上的兩把槍,居然都是去年纔出的伯萊塔92手槍,可安全攜帶,精度可靠,手持握射效果極佳,子彈容量爲15發。
陸致遠把玩兩下將槍揣進懷裡,下次找家射擊俱樂部練練。
“我叫陸致遠,你叫什麼?”
“我叫白藍。”
“你是記者?”陸致遠看着她身上背的記者包驚訝地問道。
白藍點頭站了起來。
“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
“林華耀街34號公寓。”
“走,我送你,這大晚上你一個女孩很不安全。”
陸致遠攙着白藍,兩人朝林華耀街走去。
“你是哪個報的記者?剛纔那些人你認識嗎?”
“《舊金山紀事報》,剛纔那些人都是本地華青幫的。”
“《舊金山紀事報》?曾經最排華的那家報紙?”
白藍尷尬道:“曾經是的,不過現在不是了。”
“他們……”
“我要揭露他們綁架活埋強迫同胞賣淫、私賣毒品和軍火的醜惡勾當,他們才窮兇極惡喪心病狂地想要報復我。”
“你也是內地人?”
“湘南人,在香港九龍待了八年,然後到這邊讀書,後來去了哥倫比亞大學,前年纔回到舊金山。你呢?”
“雲省人,在九龍待了一年,剛剛過來。”
兩人相視一笑,陸致遠讚道:“你很堅強。”
“這沒什麼,決定做記者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會有這些磨難。”
“你怎麼想到做記者?”
白藍臉色黯然,嘆道:“因爲我的父親就死在這裡,因爲一起糾紛。更因爲華人做爲這座城市最早、最多、最重要的參與者之一,卻一直以來被嘲弄、排斥和漠視。所以我想要打破華人社會的沉默,捍衛他們的權利,同時也向外界推介他們,幫助他們。”
陸致遠點了點頭,伸手道:“你很了不起,如果需要幫忙,記得來找我,羅安巷的雅緻餐館。”
“謝謝,我明天就來找你。”白藍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握住陸致遠的手道:“聽說那家餐館生意很好,有位子嗎?”
“我能說沒有嗎?”陸致遠笑道。
白藍擠出一抹笑容道:“當然不能。”
說完她轉身走開。
看着白藍進了公寓,陸致遠這才發力奔跑,他也擔憂阿香在餐館裡的安危。
舊金山的晚上總是大風刺骨行人不多,等他回到餐館,客人都已走光,兩個幫廚收拾廚房後早已離去,只有阿琴在清掃,撈仔在洗碗,阿香則在覈對賬款。
陸致遠吐了口氣,放下心來。
他叫阿琴和撈仔趕緊回家,送他們出門時又再三叮囑路上小心,這才和吳尚香上樓各回房間。
坐在書桌邊,他開始深思白藍的那番話。
是啊,白藍說得沒錯,華人太沉默了,華人應該有自己的聲音,華人應該讓更多的人瞭解自己、認識自己、親近自己。
陸致遠在香港出過唱片、辦過報社,如今來到只有一家華文報紙的舊金山,完全可以繼續辦報社,甚至是開電視臺,這樣才能發出華人的強音。
可是,資金怎麼辦?這邊的股市行情自己不熟悉,社會民情同樣陌生,入股知名公司也是幻想,那麼似乎只有拍電影來錢最快了。
拍什麼電影呢?自己看過的美國電影不出二十部,選成本最低的就是了。
陸致遠想來想去,還真找到了一部小成本恐怖電影,名字叫《屏住呼吸》。
這是他在穿越前網絡上看過有數的幾部電影之一,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電影成本正好很低,他記得好像是900多萬美元,按照購買力來算的話,也就相當於如今的35萬美元左右,剛好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其實,這部片子要不要三十萬美元,他都感到懷疑。
因爲整部電影實在太簡單了,就是一座屋子四個人的故事,僅此而已。
第二日陸致遠早早起牀,驅車去華埠菜場買菜。
看着沿途衆多的禮品店、古董店、中藥店﹑中醫館﹑蔘茸店﹑土特產店和中文學校等,他覺得葉惟生說得對,在舊金山哪怕你不會英文,照樣活得有滋有味。
不過在他看來,英文是必定要學的,哪怕是爲了拍電影。
買完菜,他去往機場大道,在那邊的射擊俱樂部和旁邊的英文訓練班報了名,花費四千美刀,今後上午的時間肯定都交待在這裡了。
忙完這些之後,他纔回到餐館做飯,幫廚已經準備好配料,只等下鍋就行。
十桌飯菜作完,他來到前臺,看到一個瘸子正在那裡結賬。
他也沒有在意,拿過杯子接一杯茶水綴了一口。
瘸子結賬之後,邁步走出餐館,背對他的陸致遠心頭一震。
他對這個腳步聲太熟悉了,香港生死時速的那個晚上,就是這個腳步一直跟隨在後;自己伏在角落憋氣的時候,也是這個腳步兩次入院搜尋。
陸致遠對吳尚香打了個手勢,然後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躡手躡足地跟在瘸子身後,看他不疾不徐地走出小巷來到主街,又沿着主街往北,來到北灘。
前面一個轉角之後,陸致遠突然不見了瘸子的蹤影。
他正待回頭,背後傳來拳勁破空的聲音,於是趕緊偏頭轉身,跟着一個虎抱擋住對方的肘頂,接着鶴步推卸掉對方的“貼山靠”,然後黃鶯抱爪果然抓住了對方踢胯的一腳。
對方“咦”的一聲停下了動作,厲聲問道:“其咪哇達雷?”
陸致遠看着對方臉容蒼老的樣子,心中篤定此人必是孟漢堂,對他的問話卻摸不到風。
孟漢堂見他不懂日語,這才放下戒備,臉色稍緩道:“幾個月不見,你的武功長進得很快啊。說,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跟着我?”
“我叫陸致遠,想來前輩應與在下有些淵源,這纔好奇跟來,先請恕罪。”
孟漢堂譏笑道:“年輕人,想點別的理由吧,還淵源,什麼淵源?不過,我倒是有個疑問,你怎麼會八極拳?居然還到了四層邊緣?”
陸致遠捏拳在嘴邊咳了一下,苦笑道:“我的八極拳是劉榮華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