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時間:2015-6-24 6:49:39 本章字數:3613
初四，相府二小姐暴病而卒，年二十二歲，因爲皇上大婚，舉國上下尚在歡慶之中，二小姐的喪事一切從簡，奔喪的，也只有相府中人，甚至連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都少之又少。
初六，慕玉瓊便下葬了，沒有人過問，也沒有提要不要將她運回慕家老家也好魂歸故里，慕明德只是在督陽城旁尋了一塊墓地隨意安葬了。
馬氏不過是小戶人家的，相府說什麼便是什麼，誰也不知道其實慕玉瓊的墳墓，只是一個衣冠冢而已，真正的她，已經扮作丫頭，隨着羅如風離開了。
羅如風是初五走的，說是已經訂好的行程，耽擱不得，慕仙靈自然也隨同前往，想必這一路上，少不了的精彩了。
“唉，二小姐說沒就沒了，眼看着小姐正和她的關係緩和了呢。”紅玉在書房陪着慕離，一邊看着她臨帖，一邊嘆息道，“前幾日還活生生的一個人，轉眼間就出了事兒，而且臨終的時候，也沒能見上一眼。”
“也許，這死，是她的選擇，讓她得到解脫。”慕離用毛筆沾了一點墨水，輕聲道，紅玉等人是不知道慕玉瓊詐死的事情的，這件事情，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的。
“二小姐這一生，也是夠悽慘的了。”紅玉低聲道，昨日下的葬，對其他院子沒有多少影響，但是對於明珠閣來說，還是大不一樣了，冷清了一半，“馬姨娘和九少爺也沒有見得多難過，好似這整個府邸都沒有她的親人一樣。而且不是說魏國公和二小姐有一段情嗎，竟然都沒有等她下葬，便離開了。”
“因爲他們明白，這是二姐姐的選擇。”慕離輕聲道，“好了，這事兒就不要再提了，已經過去了。對了，雙喜如何？”
“雙喜挺好的，婉兒要負責的事情太多了，正把一些不重要的分給雙喜。不過雙喜的性子有些木訥，也不愛說話。”紅玉說道，好奇的問道，“沒想到雙喜會跟了小姐你，她可信嗎？”
“她從小就跟着二姐姐，對二姐姐最是忠心，她應該是聽從二姐姐的吩咐留在我身邊的，可信與否，一時半會哪兒能判斷，不過雙喜再怎樣都會比母親送來的那些好。”慕離看着字帖，這段時日，有空閒的時候，她都是在臨帖，以前她擅長行書，爲了改變字跡，她現在在認真琢磨行楷，免得被有心之人再看出什麼端倪來。
“也是。”紅玉點點頭，“小姐還要寫多久？夫人不是吩咐了今日下午要去錦繡院測量身段嗎？”
“就去。”慕離看了看計時沙漏，放下了筆，揉了揉太陽穴，“這幾日的事情還不少呢，十二，永平公主的生辰，十五，又是中秋，只希望母親不要再想法子來折騰人了。”
“夫人應該也沒有這個空閒。”紅玉安慰道，又拍了拍胸脯，“還有奴婢和婉兒呢，一定會幫小姐警醒着，小姐想習武還是習字，儘管放心去做，其他的交給奴婢和婉兒便是。”
是啊，有紅玉和婉兒，慕離腦中浮現了林青和張長林的樣子，她們兩個丫頭就像是她這兩個副將的翻版一樣，他們的仇呢……
垂下手，在袖中捏緊了拳頭，查探慕明德，還是在宋凌軒的授意下，甚好。
“對了，可有樑國太子什麼時候回去的消息？”慕離又問道，不曉得玉笙寒什麼時候走，如果他走了，大約就沒有那樣好查了，他若是呆得長久些，慕明德露出破綻的機率也就更大。
“暫且還沒有，太子殿下說，督陽城氣候好，風景好，人好，他想多留一段時日。”紅玉一邊收拾字帖，一邊說道，“皇上只說，只要太子願意，想在宋國停留多久就停留多久。”
“嗯。”慕離點頭，他是在等待慕明德幫他拿到他想要拿的東西吧，只是眼下玉笙寒要什麼東西，她卻一點頭緒也沒有，“走，我們去錦繡院，將身形測量了。”
“是。”
一刻鐘之後，慕離和紅玉已經到了錦繡院，只是纔剛進院子，便聽到了前廳之中有不少人在說話。
“……不行，馬姨娘身子不適，需要在府中靜養，回鄉守祠堂的事情不該由你來做。”吳氏的聲音雖溫婉柔和，像是在爲馬氏着想，但實際上強硬無比，“老爺，你說是不是？況且若妹妹走了，宗與可怎麼辦？才失去了姐姐，又要離開孃親嗎？”
“不，不是，宗與和我一同去……”馬氏連忙道，只是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打斷了。
“那怎麼行，相府本來男丁就不多，宗與怎麼能離開相府呢？況且他也正在求學呢。”徐氏果然還是站在吳氏那一邊的，說話句句都儘量順着吳氏的心，“老爺，妾身也覺得馬姐姐不適合去。”
原來是這件事情，當初她和慕玉瓊想的便是馬氏自請離開相府去鄉下，帶着慕宗與，暫時避開吳氏的風頭。
否則，按照吳氏的性子，慕仙靈吃了慕玉瓊這樣大一個虧，她必然是要暗害馬氏和慕宗與泄憤的，再者，慕宗與是男孩，原本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遲早也是想要動手的。
慕明德的故鄉並不在督陽城，而是在桃花鄉，離督陽城有三四百里路，慕家在桃花鄉也是大戶人家，有頭有臉的，慕家規矩，每一支族人都要有至少一人呆在老家守着祠堂。
慕明德也是遵循着這個規矩，而且他這樣迷信，一直以爲當上丞相也是墳上燒了高香的，肯定是要派人去守着，之前去的那個是慕明德的乳孃，已經病入膏肓，需要重新派人前往。
“這……”慕明德坐在前廳正中，廳中的人可不少，他正猶豫，一擡眼便看到了慕離站在門口，想進又不好進的樣子，“離，你怎麼來了？在門口做什麼？”
“母親吩咐離今日下午來測量身段，要裁製新衣。”慕離索性走了進去，環視了一屋子的人，是吳氏、馬氏、徐氏，還有趙氏和慕蕭然也在，“剛剛過來聽見父親母親和姨娘們在討論老家祠堂的事情，不知該進還是不該進。”
“都是自家人，有何不該進的。”慕明德說道，和藹可親，“離，方纔你也應該聽到了，馬姨娘想回去守着祠堂，但是你母親和徐姨娘都覺得不妥，你以爲如何？”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的臉色都變了變，慕明德對慕離果然十分不同了，這些事情，又怎需去詢問一個小輩的意見呢？慕蕭然在這裡尚且都沒有一句可說的，慕明德竟然問起了慕離。
不過慕明德也有他的理由，除開他對慕離確實刮目相看，有一定信任，還有，慕離是知道慕玉瓊不是真的死的人之一。更關鍵的是，慕明德想多瞭解慕離，畢竟慕離知道他最大的秘密。
“二姐姐纔去，馬姨娘在府中也是睹物思人，想必是不痛快的。”慕離沒有推脫，望着慕明德平靜的道，“既然馬姨娘想去鄉下看看，那便就去，到時候馬姨娘想回來，可以換個人去接替，離覺得，實在沒有什麼不妥當之處。”
說到此處，慕離頓了頓，又道：“至於宗與，如剛剛徐姨娘所說，宗與才失去了姐姐，又怎麼能離開生母呢，不如也隨馬姨娘去了。桃花鄉是富貴之鄉，我慕家更是書香世家，求學方面，應該是不用操心的，他也正好去長長見識，收收心性，學會獨立。”
慕明德一邊聽着，一邊點頭，算是在認可慕離的說法，聽她說完了之後，又看了看跪在中間堅定的馬氏，又想到了吳氏的多方阻攔：“也罷，便你去了吧。”
他又怎會不清楚慕玉瓊的事情讓吳氏心中有刺兒呢，馬氏和慕宗與多少會成爲吳氏的眼中釘，他瞅了慕離一眼，她該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才建議讓馬氏去的。
聰慧，也沒有多少害人之心，也爲了相府着想，慕明德鬆一口氣，慕離算是不錯的。
“多謝老爺。”馬氏聽到此話，如釋重負，連忙磕頭，“謝老爺成全。”
吳氏皺起了眉頭，可慕明德已經決定了，她也不能再說什麼，只是將目光放到了慕離的身上，她短短几句話，竟然能夠影響慕明德的決定，她是低估了她了。
“若是在那邊不慣，讓人捎信回來，我自然再會派人接替你。”慕明德站了起來，走到了馬氏跟前，將她扶起來，馬氏跟了他這麼多年，雖然並不出衆，但爲人老實，也爲他生了個兒子，不說功勞，也是有苦勞的，“你這去，我也會叫人給你準備妥當，斷不會讓你委屈了。”
馬氏泫然欲泣，表情都是感激。
“馬姐姐這是去了，府中的姐妹又少了一人了。”徐氏用手絹擦了擦眼角，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宗與也跟着去，唉，相府要清冷不少了。”
“徐姨娘說得極是。”慕離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疾不徐的冒了一句，“聽聞田大人，蘇大人還有謝將軍府上的姨娘都是十數個，子嗣也多，熱鬧得很，我相府的人實在是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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