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時間:2015-6-24 6:55:13 本章字數:3803
一千多年，那是幾輩子呢？
慕離在心裡計算着，沒有答案，不過卻看到玉笙寒的臉一點點的靠近，一點點的朝着她俯身下來，然後便感覺到了他溫熱的嘴脣，他的脣瓣落在了她的脣上。
慕離自然而然的閉上了眼睛，大腦突然罷工了，什麼也不去想，只是感受着他。
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個吻，玉笙寒很快便直起了身子，然後看着盒子中沒有吃完的棗泥糕，說道：“就算難吃，你也不用哭吧，你放心，我以後會進步的。”
“不，一點兒都不難吃。”慕離說道，然後從玉笙寒手中奪過了盒子，又拿起一塊，放入口中，就着茶水吞下去，一邊含含糊糊的說道，“嗯，好吃。”
玉笙寒看着慕離的樣子，先是有些發愣，然後便是啞然失笑了：“都沒有熟透。”
“我就喜歡做到這個程度的。”慕離說道，心底卻已經做好了一個決定，“你讓我吃完，然後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一直在貪戀，他在對她多好一會兒，可是多好一會兒有能如何，她要告訴他，親口告訴他，她是宋離，她情願，他是從她這裡聽到這個離奇的事實的。
而不是，某一日，他坐在玉丹錦面前，目瞪口呆，反應不過。
現在告訴他了，樑國的隊伍還沒有到，還可以有退路，等到了，如果又突然說不娶了，這更難堪。
他對她這樣好，她爲他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慕離吃得並不快，但是卻還是感覺很快就將所有半生半熟的棗泥糕都吃完了，都嚥下去了。
而這期間，玉笙寒並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隻是看着她吃完了，才說道：“你是怎麼了，是有什麼心事嗎？”
“嗯，我有話要告訴你。”慕離點點頭，有一種心都不是自己的感覺了，她擦了擦嘴，“可能很離奇，可能會讓人無法接受，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打算如何，請告訴我，我……”
“我突然有種不想聽的感覺。”玉笙寒打斷了慕離的話，突然說道，轉向了門口，“你早點回去吧，我送你回宮，明天我再去找你，還陪你練劍，帶你逛街好不好？再給你做好棗泥糕，不，明天做馬蹄糕，如何？”
“不，你聽我說。”慕離搖搖頭，站起來，看着玉笙寒的背影，“我不想你從別人口中得知，我情願，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人是我，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玉笙寒慢慢的轉過身來，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眼神有些黯然：“如果是有關於宋凌軒和江濤的，我就真的不想聽了。”
是江濤幫了她許多，她想以身相許了，還是宋凌軒用什麼東西脅迫她，讓她無法嫁給他。如果是，他不想聽，他不想知道她做出這麼愚蠢的決定，他的隊伍還沒到宋國來呢，等到了，他會讓她看到他是如何強硬的一定要娶她。
不僅是對宋國強硬，他已經對樑國強硬了，他如此堅持執着，爲何她要退縮，不行，他不想聽到這樣的說辭。
“不，不關於他們，跟他們誰都無關的。”慕離說道，努力讓眼睛不要發酸，也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聲音不要顫抖，“而且，不是我決定的，決定權在你的手上。”
玉笙寒愣愣的看着慕離，然後說道：“我說過，無論如何我都會娶你，只要你願意嫁給我。你今日不是說了一百多句你喜歡我嗎？我不是還欠你一千多年嗎？怎麼你現在已經不想要了嗎？”
“我想要，我也相信你是真心的，但是我還是必須告訴你這件事情。”慕離認真的說道，讓自己保持着平靜，“這樣對你才公平，我不想，許多人都知道了，而你卻不知道，或者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玉笙寒沒有說話，他很忐忑，不安的感覺錯綜複雜，但他也沒有在多說什麼，只是看着慕離，點了頭：“你說。”
“我其實不是慕離。”慕離艱難的開口，艱難的說出這樣的話來，“真的慕離已經死了，你如果調查過我就知道，又一次慕笑顏帶着我去山上玩兒，把我推下去，我本來是斷氣了，但是後來又活過來了，而且才能說話了。”
玉笙寒下意識的點頭，他確實是調查過這件事情，因爲當時，他想要知道慕離身上發生的力氣的事情，這一件起死回生，而後能夠說話便是最爲突出的一件，可以說，也是唯一一件。
而這件事情之後，慕離便整個都變得不一樣了，在相府之中也好，在督陽城也好，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啞巴八小姐了，不是任人欺負的了，甚至她還可以搬到了整個相府，火燒太師府，還和千鳥軍也有扯不清楚的聯繫。
慢着，千鳥軍？
玉笙寒覺得自己的思維被什麼東西給打開了，本來在幽閉的衚衕之中，但是突然之間卻好似要摸到出口了，明亮的出口，那個讓他有些不敢去觸碰的真相。
爲什麼慕離會和千鳥軍的人有聯繫呢？爲什麼她突然就是武功高手了呢？爲什麼她變得殺伐果斷，會算計別人了，如果她真的只是那個被欺負了十五年，被封閉在大雜院的小啞巴的話？
破心。
玉笙寒的腦中突然之間便是今日慕離笑着用樹枝使出了破心，解了他叱吒風雲那一招的那一幕。
白子涵的話好似陪着這這一幕，他說，沒有人可以破解這改變過的叱吒風雲，只有宋離本人來使出破心纔可以。
宋離是七月初一死的，而慕離是七月初六復活，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何覺如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聯繫，所以要殺她，因爲他是當初逼死她的人。
宋凌軒是不是早就知道這種聯繫，所以纔會對慕離如此特別，不然，他堂堂宋國皇帝，從來冷漠對人，爲什麼會偏偏對一個並沒有見面幾次的小姑娘如此傷心。
以至於後來，都到了一個瘋魔的地步，非要將她留在皇宮，留在身邊。而除了她不離開之外，她想做的任何事情幾乎都是滿足的，爲了救她幫她也是不遺餘力的。
而她，即便不想與他在一起，即便是應該一味掙脫，卻也還是想着要爲他解毒。
他明白了，他懂了，爲什麼慕離做不到殘忍的對待宋凌軒，爲什麼宋凌軒對她如此特殊，這是十幾年的羈絆不是嗎？
“我是宋離。”慕離終於用盡全力說出這四個字來，即便用盡全力，這四個字還是顯得那樣無力，輕飄飄的，好似說話的人將所有的精力都掏走了。
“哦。”
玉笙寒哦了一聲，雙眼已經從慕離的身上移開，而是盯着地面，他一絲懷疑都沒有，放佛他已經早就認定她是宋離一樣，他不會覺得這事兒太過離奇，不真實，而是第一時間就接受了。
然後突然之間，他就明白了許多事情，她的武功，她的隱瞞，她的人際關係，她許多所作所爲，包括昨日他說的話，爲什麼讓她這麼傷心。
還包括，今日她爲何說了那麼多她喜歡他，爲什麼將那麼難吃的棗泥糕都吃下去了，因爲她已經想好了，要說出來，要讓他知道，因爲她也知道他知道之後，大約不會太平靜。
不會太平靜？然後呢？
玉笙寒的念頭只到此爲止，然後便如同斷了弦一樣，什麼都想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該想什麼了。
甚至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人。
“我是借屍還魂，我從城牆上下來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還會有活着的機會。”慕離低聲說道，“對不起，給你添堵了。”
“哦。”玉笙寒又說了一句，還是一個字，還是沒有去看慕離，還是隻是盯着地面。
“你打算怎麼對付我？”慕離艱難的說道，現在她說每一個字都覺得無比的艱辛，可若是不說，就這麼沉默着，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該怎麼表達。
“沒想好。”玉笙寒是果斷的，乾脆的，不過依舊沒有看慕離，然後吐出一句，“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我想想一想，你讓我靜靜吧。嗯，宋離。”
最後兩個字，如同一把利刃插入了胸口，方纔覺得不再的心臟此時放佛又回來了，一抽抽的痛得難受，不能呼吸，不能自己，她伸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捂着會不那麼涼吧。
“那我先走了。”慕離低聲說道。
然後轉身，捂着痛得難受的胸口，走出了這玉孌樓，路上遇上胡生，胡生問話，她也恍若未覺，在客人或者小倌驚訝的目光中，從正門走了出去。
失魂落魄，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去哪兒，好像走的是回宮的方向，但好像又不是，而是潛意識的一條路而已。
不過，去哪兒又有什麼關係，前一刻，你儂我儂，一句話之後，果然說變就變，其實她早就預料到的，知道玉笙寒會難以接受，會沒法面對她，她爲什麼還是這麼難受呢？爲什麼不能夠淡定點，再堅強點呢？
一邊想着，慕離一邊慢慢的蹲在了地上，蜷縮起來，沒有哭，眼淚流不出來，只是蹲在地上，她想睡覺了，就這麼睡着，也許就不這麼難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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