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內張國慶一早過來，辦好事情，騎着車子路過紡織廠，猶豫一會兒，想想還是沒進去。
他娘有句話說的好，“救急不救窮”。現在張美麗家條件不錯，他沒必要多插手。前些日子剛送過去的麪粉夠她家折騰一次。
他看了看日頭，既然沒事，還是回去陪陪媳婦兒子。
經過郵局，往家裡打了個電話，恰好陳嬸在家，問了一些家裡現況，見沒什麼事，他也安心不少。
回一趟東北不容易，能多做些準備也好。電話內，被陳嬸問了好幾次幾時回家，張國慶估計怎麼也得開學前，給了個大致歸期，匆匆掛斷電話。
真tn的狠！電話費都夠他家吃一年大白菜。原本聽說小夥伴們天天上門問自己幾時回家，打算給他們打個電話，可算歇了心思。
張國慶懷疑自己要是再打電話，估計都要被人當成神經病，還是個敗家蛇精病！
回村時，他還好運氣地遇上朝他家來的王大叔，原來人家趁着下工過來還錢，順帶約定時間進深山。
張國慶哭笑不得：“老爺子不累？”
王大叔也很無奈。他爹說歇夠三天就該出發，要不然這小子該跑京城去了，到時候就沒這麼可靠幫手。
他搖了搖頭：“昨晚要不是我大舅過來，他都要親自上你家。”
“那後頭一早怎麼樣？叔你得跟老爺子說句，我最多隻能在山上待一晚，孩子太小，心裡不踏實。而且山下下來我們也要回去了。”
王大叔笑着搖了搖頭，“我替你帶話，接下來的就等你們倆見面再說。”
張國慶也知道他做不了老爺子的主。再說自己也是先提醒，免得老爺子在山上玩瘋了忘了時間。
與王大叔分開後，張國慶直接去了村裡找老隊長，將一張紙條交給他。以後自己不在家，老隊長拿着這紙條去找對方就行。
小院廚房內周嬌見他回來，連忙端飯上菜。
“你怎麼不先吃？兒子呢？”
“他吃過就跑屋裡午睡。早上跟喜子他們在後面幹了半天，看他跑去跑後，應該挺累。我剛纔進去，都已經睡着。”
張國慶點點頭，拿了雙筷子遞給她，“我們邊吃邊說。今兒該處理的我都處理了。玻璃瓶已經替三爺爺擺平。吳老頭那明天吃完宴席剛好去找他。我還打了個電話回家，陳嬸接的，家裡沒什麼事。”
周嬌嘴裡含着米飯，不好回話，微微點點頭。
“剛王叔還了錢，約定後天一早上山。我帶兒子過去待一晚，你在家怎麼辦？要不要找人陪你？”
周嬌吞下後，連忙喝了口湯說道：“那你一定得答應我，安全第一。”
“兒子在我身邊，不用說，我都會小心。我倒是擔心你，要不你去省城找乾媽玩？可惜趙媛媛跑去實習，要不然有她陪你倒是最合適。對了，林子前幾天有過來找我們，他讓李叔給我們帶話，他先回校報到。”
“哦，先吃完再說。你就不要擔心我，我帶麥苗三個在家睡就行。”去省城？開玩笑！沒有張國慶在家，她剛好可以自由行動。
吃過午餐，張國慶接過手洗碗，聽着周嬌轉述兩個嫂子爲大外甥準備的禮物，還有他孃的一些安排。
“……就是這些。剩下的你自己安排。”
“也沒什麼好準備的。我們家不是有多餘軍被嘛，用土布包一包，整一套被褥給他帶過去。淮海舊買的白襯衫和解放鞋整一套。太好的東西給他也不適合。這樣應該差不多了吧？”
周嬌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何止差不多？很好了，好不好？
“媳婦，別這麼看着我，瘮得慌。要不你來看看什麼合適？”
“爹孃準備了一隻鋼筆，你再這麼張羅，那形象妥妥是富家子。倒不是我捨不得這麼些東西，而是對於孩子來說這不是好事。”
張國慶來了興趣，笑眯眯地拱手：“願聞其詳。”
周嬌撇開這個話題，問起其他事：“你覺得張會計是怎麼的一個人？”
張國慶挑了挑眉。
“他主張大姐辦酒席，邀請老隊長他們過去喝酒，還讓家裡幾個兒子全過去慶祝。慶祝什麼？慶祝大姐一家的口糧夠吃？”
張國慶眯了眯眼。
“他活了這麼大歲數，每年從生產隊進出這麼多帳，管着全村幾千口的嘴，會不知道糧食多金貴？那你說他圖什麼？連娘都知道沒必要這麼鋪張，他會不知道？面子？面子值多少錢？”
周嬌說完，敲了敲桌子，“你該提醒大姐，別什麼家底都在他前面抖！這好了傷口忘了疼就是這種人！還讓他幾個兒子一起去慶祝。呵呵，真是不知所謂！要是厲害點的媳婦，張會計敢開口說擺酒席？花的誰的家底？已經吃白飯了還想當家作主？
她是你親大姐，這些話我說不得。你讓她防着點，別傻乎乎的上套！該裝窮還得裝！別讓人覺得咱們家厚道就是傻，就是好欺負。”
張國慶隨着她的話，贊同地連連點頭。孝順父母是理所當然，要是老人還執迷不悟，那就沒必要真心以待。
被周嬌這麼一說，他也不打算將這座院子交給大姐夫料理，然後還得去提點他爹孃幾句，防着點張會計。
“有一句話叫防範於未然。別覺得我惡意去猜測人性。其他人我懶得理會，可大姐不同。該說的你一定要跟她說！她要是不信，你就問問她，要是子文過好了，而子聰倆兄弟窮得揭不開鍋，她這個當娘得會怎麼想？”
張國慶點點頭，“明天我會找機會跟大姐談談，再讓二哥盯着點。大姐苦一輩子，好不容易鬆口氣，可不能被這羣水蛭吸上。”
“這就行。有空你也多跟大哥提起這些事，別讓他覺得被排在外面。讓他這個老大擔起責任，有利於他成長。”
這話說出，讓張國慶咧嘴一笑。冷心冷情的周嬌也開始走溫情路線，那是不是說明他媳婦內心對外人的抵抗力也減弱？
只能說你想得太美好了！
這不……
“張老大是長子，他該負擔起長兄的責任。他能成熟起來獨當一面，你以後也就不用這麼麻煩，什麼綠豆芝麻點的事兒都得摻和。”
周嬌說完，也不願意多說這些與她無關的話題，“接下來子文的禮物該怎麼安排，你心裡該有數了吧？正好趁這次機會讓張會計看看，你是小舅，也只能是小舅，當不了父母，也負擔不了那麼多的外甥！”
妻奴張國慶立即決定聽自家媳婦的。
什麼也不用準備，就按照他孃的安排。至於什麼張會計那些的，哪兒涼快就上哪待着去，自己又不是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