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譜的媽江姜玉可不會覺得自己爲母失職，這會正跟在林老爺子後面，指着臥室內的架子。
“爸，這是博古架吧？聽說是放古董上去，顯得上檔次。可惜我們兩口子沒什麼家底，讓孩子委屈了。”
林老爺子瞥了她一眼。這心思也太明顯了。他拒絕回答，接着一間間看過去。
江姜玉沒在意，她就不信說多了，老爺子會聽不進去，那可是他大孫子。她又不會往孃家挪。再說挪了，她爹孃也不會要。
“爸，你看看這個木牀，聽說是什麼鎏金架子牀，以前都是那些名門貴族纔能有。可惜不是整套，這要是整一套給孩子們，多風光。”
林老爺子忍無可忍，指着木牀上四根豎起的棍子，“這是什麼木料看懂吧？別聽人瞎掰，連我這大老粗都能看出人家這就一普通牀。”
江姜玉點點頭，“爸你要是說你是大老粗，那不是笑掉人家大牙。那要不我們不要了，這往後給人看到了，還不得鬧笑話。”
林愛國無語地看了看老爺子，站在那再也不願意挪步。只盼那個有眼色的大侄子快點拉走這個蠢貨。
至於自己身邊的弟弟，他已經不抱希望了，都不知道傻樂個什麼勁。難怪寵出這麼愛折騰的媳婦。
林愛國現在只想回去問問自己媳婦，當時女兒是不是跟老二家的孩子換錯了？他怎麼越發覺得自己女兒隨他弟妹？
“爸，你看這軟塌，是不是跟我媽那個一樣？可惜這個沒用香味。就是我想去買也買不到。”
林老爺子回她道：“那張可以換你整個院子。”
江姜玉聽了愣住，過了好一會，跑出房門，緊跟老爺子後面，“爸，是不是帶香味木料都是值錢貨？”
林老爺子頭也不回的走，“問老二，他懂。”
江姜玉依然跟着他走，“行，我先陪你好好逛逛。”
林老爺子有心說你去忙你的吧，我不用你陪。可想想大兒子在，還是別讓老二臉上過不去。
接下來從東廂房到西廂房，江姜玉是哪哪都不滿意，哪哪都想換，在林老爺子忍無可忍，真要無需再忍的關鍵時刻。
林定勝笑眯眯地出來救場。
他一進來就喊道：“爺，累壞了吧。我們先回去，往後有空再看。反正這是我們家的房子，想什麼時候過來都行。”
林老爺子看到笑眯眯的大孫子，心情立即舒坦多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着點點頭。這確實不早了。
回程的車上，林老爺子看着外面的夜色，街上的行人中一些年輕人匆匆而過，終於想起他還有個孫子。
他扭頭看了眼大兒子，“小輝快畢業了吧？你打算讓他去哪裡了沒？孩子也大了，等他成家分房都不知猴年馬月，你是不是也該買個小院？”
林愛國聞言點點頭，“我會考慮。”
“跟一般的孩子比起來，我們家的孩子成家都算太遲。小輝你也早點替他尋個好媳婦。這時間過得真快。”
林愛國聽着老爺子的話，看着窗外，一時有些出神。時光不留情，他也是要當爺爺的人了。
父子三人一時之間陷入沉默。
過了好久，林老爺子說道：“等會在家吃過飯，陪你媽坐坐。”
一旁林老二看向大哥，神情慾言又止，想想也扭頭看向窗外。那天老爺子的一翻話他原想跟老大說說，後來有人進來打斷，接下來他突然開不了口。
此刻也是，多陪陪有何用？
開車的警衛兵感受着車內沉重的氣氛，暗暗咋舌。這一家子挺喜歡看窗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遺傳。
車子在他手中終於到了幹休所，看着綠樹成蔭的道路，兩旁偶爾乘涼的老同志，他突然不羨慕這些高幹。村裡的爹孃活得再怎麼勞累，可也健康自在。
林愛國打量了一下週圍，皺了皺眉，看着揹着手走向客廳的老爺子，猶豫了會，加快幾步。
“爸，要是喜歡在幹休所，大院那邊退了吧。”
林老爺子扭頭，語帶怒氣的問道，“怎麼？是不是有人在你前面說了什麼？老子身體不好還不能待在這休養？”
林愛國搖頭沉聲道：“誰會傻的說出口。只要新大院蓋好，大部分都要遷到那邊，退休同志肯定會另外安置地方。尤其等人家開口，還不如自個主動。”
林老爺子微微皺了皺眉，揮手說道：“我心裡有數。”
林愛國見狀也沒在多說，來到老太太房門前敲了敲。
“現在不方便，遲點進去。”
聽到裡面阿姨的迴應，他知道這會應該替老太太換洗，又回到客廳坐下。
另一邊林愛黨在跟老爺子商量回程時間。眼看假期快到，他們也要啓程，然而事情結果怎麼也不知道。
“到期再走吧。上次跟你說過的事兒你怎麼打算？要不要退伍？”
林愛黨搖了搖頭，“我還是喜歡待在部隊。退伍回來能找到什麼工作？還是再等等。勝利兩兄弟倒是可以調回來。”
“你老丈人跟我找了不少人，想調回去目前根本沒戲。你要是想在那邊也行，不過別忘了監督他們學習文化課。要是他們能考上軍校更好。”
林愛黨笑着搖搖頭，“我們家除了小輝，誰讀書都不行。他隨我大嫂。”
“臭小子。”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孩子們讀書那會，哪個我沒用皮帶抽過，不是他們不認真，是確實沒天賦。”
林老爺子喝斥道：“行了，你以爲是光榮的事？”
說完，瞪了他一眼。心裡暗暗埋怨這孩子娶了老江家的閨女，當初老伴那麼反對也沒用。唉……兒女都是債，還不完的賬。
老太太房門被打開，阿姨端着一臉盆的髒衣物出來，朝老爺子說道：“首長，我這裡忙好就擺飯，很快了。”
老爺子點點頭，語氣溫和地說道：“好，慢慢來不着急。”
林愛國看着滿頭大汗的阿姨又進出換水。等她進屋時，對老爺子低聲提議道：“爸，再多添個保姆。”
林老爺子點點頭，站起身往書房走，“我先去躺一會，等吃晚飯再叫我。”
林愛國見他離開，也來到院子，站在那點上一根菸，猛力吸了幾口。瞟了眼跟出來的弟弟，擡頭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