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說出這話，張國慶一點也不意外。以他兒子的性格，能帶侄子們賺了兩年錢已經是夠意思。
何況印刷廠都開始自己搞了，剩下的油水，五一不會有興趣再玩。
“你高興就行。”張國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們應該賺了不少，該滿足了。這天下就沒有一直佔便宜的好事。”
五一歪着腦袋，“不覺得我太直接？”
“那還需要如何，手拉手帶着他們？”張國慶收斂笑意，“石頭找你了？”
“沒，石頭哥不是貪心的人。”五一瞥了眼周嬌，“明年就畢業，我建議他重心放在學業上。”
周嬌低頭笑了笑，將果盤遞給張國慶。還說他老子，半斤八兩的玩意兒！
“哦？他想好去哪了？”
“他沒說，我就沒問。”五一伸出拿了一個蘋果，掂了掂，“左爺爺應該會替他策劃。有需要我們家的地方，石頭哥會直接找你。”
張國慶瞥了眼低頭削起蘋果皮的兒子，“找我沒戲，我插不了手，要是左林的話，他會讓……”
“找我媽？那讓誰開口？我二伯不會，我二伯母聽我二伯的，左奶奶開口還不如你，你跟我媽說才十拿九穩。”
張國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就你反應快！你媽再熬幾年能再進一步，有人找你，記得別亂答應人。”
五一聞言立即擡頭，“那要是爺爺奶奶找你呢？”
“他們不會！”張國慶說着見兒子懷疑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在老家我對那些上門拜訪的人說的話，他們聽到了！”
“真秉公處理？”
張國慶勾起嘴角諷刺一笑，“要不然呢？連我親兒子都得上戰場立功，難不成侄子還高了一等不成！”
五一眼神閃過一絲擔憂，看着他：他這當兒子的是不是過分了？他爸好像想多了，他和哥哥們真沒吃醋。
“少胡思亂想！”張國慶擼了一把兒子腦袋，“快去瞅瞅你姥姥下班回來了沒？今晚早點開飯。”
五一聞言一樂，將削好的蘋果往他手上一塞，站起身就撒腿往外跑，“爸，一定要吃了哦。”
張國慶看着手上的蘋果，嫌棄地撇了撇嘴，“臭小子故意的，往哪塞不好，專往這隻手塞。”
說是這麼說，可他還是樂呵呵地張嘴咬了一口，嚼了幾口，誇道：“我兒子還真會挑蘋果，味道不錯。”
周嬌好笑地看着他：不是他兒子會挑蘋果，而是特供水果根本就沒差的。
啃完一個蘋果，張國慶接過她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才言歸正傳：“這次是誰給咱們五一通風報信？”
“嘿嘿……”周嬌立即從口袋內掏出信，乖巧地雙手遞給他，“他們聯繫你了沒？”
他們是指誰？
平時周嬌問起老家的人一定是爹孃兩個字，而這次之所以開口他們，張國慶明白所指的人範圍很廣。
他也沒打算再瞞着媳婦，取出信紙掃了一眼，連同信封遞還給她，“其實爹和二哥上週已經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哦。”
張國慶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不問我爲何瞞着你？也不問他們都跟我說了什麼？真不好奇？”
“多大的人了，等一下孩子看到。”周嬌拍掉他的手，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不說自然有你的道理。”
周嬌說着瞥了他一眼，“爹這是想你插手？大哥孫子都那麼大了。”
張國慶聽出她的言外之味，笑了笑，“我們不愧是夫妻，想法都一樣。那天電話裡爹問我咋辦？”
周嬌聞言垂下眼簾，遮住異樣。
“我說大哥孫子孫女都這麼大了，我這當弟弟的還是不發表意見了。何況我每天忙得連飯也吃不上，實在沒精力去操心那些事情。爹大概是沒想到我一口回絕，後來電話是二哥接的。”
張國慶嘆了口氣，“二哥讓我別擔心家裡的事，說黃翠蘭是故意的。我也多嘴了一句，不管大嫂是不是真的腦子出問題，讓他也別管了。”
周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這麼直截了當拒絕，他們生氣了？不對，加上今年五一不待他們賣春聯，是一定會生氣。”
“生氣就生氣吧，其實之前在老家過年我已經暗示了好多次以後顧不上下一代。他們要是想不通，我也沒辦法。”
周嬌眼裡飛快地閃過一道惱意，隨即安慰地拍了拍他，“不求事事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你已經做得極致。”
張國慶苦笑地搖了搖頭，“這個月的贍養費早就匯過去……算了，不說他們了。走，我們出去看看，兒子怎麼還沒進來？”
“好。應該是媽還下班。”周嬌挽着他的胳膊隨他出門，心裡則暗自打算取消給黃翠蘭寄營養品。
至於公公婆婆的贍養費，她周嬌是不會虧了老人，但最多的要求真沒了，除非等她男人心裡痛快了。
爲何之前扶一把老張家？她無非是看在張國慶面子上，否則那些人是誰？跟她有什麼關係？
吃過臘八粥，說明年根也快到了。
等小年那天，平安和六一兩兄弟也一道歸家時，愛記仇的周嬌見張國慶提起老家還有些鬱鬱寡歡。
於是她私底下就吩咐三個兒子，開始減少與他們那些堂兄弟們的書信來往。
理由嗎？
能讓她男人心裡不痛快，誰都別想痛快！
當然她對兒子們說的可不是這點。
“你們學業本來就忙，哪來那麼多時間給人回信？你們來往頻繁了，你那幾個堂嫂還有孃家呢。
算是防範未然也好，我們這樣的家庭最怕什麼搭上邊的親戚弄出點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來的。”
等周嬌一離開，平安和六一相視一看，哥倆立即逮住弟弟，他們可不信沒出什麼事情，他媽會莫名其妙地下指示！
聽完五一的講述，平安蹙了蹙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有。純粹是好日子過多，吃不飽、穿不暖的，瞧他們還鬧不鬧？”
六一勾起嘴角，諷刺一笑，“不止心大還蠢得沒眼色。就這點破事也捅到我們家，他們以爲我爸整天沒事跟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