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裡的空氣似乎已經凝結了,讓郭陽覺得有些窒息,他見高蘭沒什麼反應,還是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便接着說道:“高姐,如果你想用洗手間的話,那讓我先出去好嘛?”
高蘭仍舊沒有理會郭陽的話。突然郭陽發現高蘭本來被酒精薰紅的面頰,變得更加紅潤,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在郭陽帶着幾分以外和一絲驚恐的眼神裡,她竟開始褪去自己的身上的衣服。
很快高蘭身上所有的衣服,便滑落到了她的腳下,她眼波流轉的看了郭陽一眼,輕啓朱脣,輕聲說道:“郭陽,我美嗎?”
郭陽被高蘭的行爲驚得說不出話來,看着眼前的高蘭,郭陽眼中沒有半分情慾。“高姐,我對你並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啊。”
聽到郭陽的話,高蘭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事到如今,郭陽反倒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只見他不再用浴袍遮擋身體,而是大方地將它穿在了身上。
高蘭的眼眶開始變的微紅,她的雙手用力的絞在一起,身子竟有些微微發抖,當郭陽注意到她情緒變化的時候,一滴眼淚滑下了高蘭的臉頰。
只聽她聲音不無傷感的說道:“郭陽,你對我無動於衷,是不是嫌棄我,覺得我不乾淨?”
她的話讓郭陽無言以對,心中瞬間轉過沈曉曼對自己的警告,難道自己真的是在嫌棄她?
郭陽默默的想着,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問着自己。他看着眼中蓄滿淚水的高蘭,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似乎是被什麼堵住了喉嚨。
見郭陽的樣子,高蘭的眼神中五味陳雜,有激動、有失望、更多的還是自怨自艾般的哀傷,高蘭突然雙手掩住臉面,低聲抽泣了起來。
“你以爲我想這樣!我只是一個女人,我沒有沈曉曼那樣的學識,也沒有你未婚妻那樣的家世背景,我有什麼資格混跡在港九的男人圈裡!”
“我只是想讓自己生活的更好,不想像媽媽那樣操勞成疾鬱鬱而終,這有什麼錯!”高蘭突然擡起頭,對郭陽嘶吼着。
高蘭的話,讓郭陽的心中格外的苦澀,他想起了高蘭帶自己去的那條深深的巷子,那裡記錄着高蘭的整個童年。
她是從那裡走出來的,雖然高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她卻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艱辛,很多時候她的資本就是她自己,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苦難。
所以正因爲如此,高蘭強勢的外表下,卻永遠都有一副脆弱的自尊,圓滑與世故無非也只是保護自己的外殼。
她遭受的一切,自己身爲男人,是無法體會的,即使是上一世,自己沒有嫌棄她的資格。
郭陽想到這裡,默默的拿起另一件浴袍,走到高蘭的身邊,披在了她的身上,溫柔地說道:“高姐,你想多了,我並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只不過......你想聽個故事嗎?”
聽到郭陽的話,高蘭擡起頭,一臉梨花帶雨的看着郭陽,她被郭陽眼神中的真誠所感染,稍稍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輕輕的點了點頭。
見高蘭答應,郭陽微微一笑,轉身走出了洗手間,坐在了房間裡的沙發上。高蘭很好奇,郭陽到底要跟自己講什麼故事,便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高蘭坐在牀邊,看着沙發上的郭陽,仍不停地抽噎着,像是一個等待大人哄的孩子。郭陽淡淡一笑,點着一根菸吸了一口,在煙霧瀰漫中,講起了發生在一個不存在的人身上,卻是屬於郭陽他自己的故事
“我有個朋友,那年他剛剛大學畢業,便得知一直與自己坦誠相待的女朋友,竟然隱瞞了她出自豪門的事實。但是因爲兩人之間的情愫,他並沒有怪她,仍然隨她一起去見了她的父母,他的女朋友可以拋開世俗的眼光,可門當戶對的概念,在她父母的心中卻是根深蒂固,所以我的那個朋友,理所當然的遭受到了各種白眼。”
......
“聽到女朋友父母編排他的母親,他終於受不了了,他可以忍受別人對他冷嘲熱諷,卻容不得別人,羞辱獨自一人,含辛茹苦將他養大的母親半句!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女友家,他女朋友也因爲心灰意冷,要去美國留學,最終她乘坐的飛機遭遇了風暴,發生了空難,從此陰陽兩隔,你猜我的朋友後不後悔當初的決定?”郭陽說道這裡,眼神裡帶着些許感懷的看着高蘭。
高蘭這時已經冷靜了下來,聽着郭陽講述的故事,心裡隱隱覺得,郭陽說的就是他自己,但是聽起來又好像不是,至少他女朋友如今已經變成了他的未婚妻,而且她也沒聽說,郭陽之前還有過別的女朋友。
聽到郭陽的問題,高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吟道:“我想你的朋友,後悔是一定的,但是他也並沒有做錯,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可觸及的逆鱗,是他女朋友的父母有錯在先。”
“我反而覺得他的女朋友倒是有些自私了,明明是她的父母先冒犯了你朋友,就算是她無法糾正父母的想法,但她爲什麼不挽回這段感情?”
“還說可以摒棄世俗的眼光,我覺得她潛意識裡,只是一心想讓你朋友接受她的父母、她的家庭環境,卻從來沒考慮過各退一步折中的辦法。”
說起來高蘭的經歷與郭陽有幾分相似,只是相比之下她的童年過的,要比郭陽困難得多,加之母親早逝,所以母親的地位在高蘭心中更加重,她更能體會到郭陽當時心中的絕望。
聽到高蘭的話,郭陽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菸蒂摁進了菸灰缸,接着說道:“其實這個故事還有後續的......”
郭陽說道這裡,他將視線轉向窗外,看着街道上仍然璀璨的燈光,繼續說道:“有一天我的這個朋友,已經不再是剛剛走出校門的小角色,說起來也是一方有頭有臉的人物,在此期間,他還差點與一個志趣相投的姑娘結婚了,但是因爲他忘不了自己曾經的愛人,所以最終他們也沒走到一起......”
“但也許是上天的眷顧吧,有一天下午不知怎麼的,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一個令人討厭的胖子正唾沫橫飛的,在他面前發着彪,就在他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在空難中香消玉殞的女朋友,竟然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門口,仍然像曾經發生過的一樣,走到他面前試圖挽回二人的關係。”
“這一次我那個朋友沒有像曾經那樣拒絕,而是答應了下來......後來他與女友父母之間的衝突再次爆發,最終他女朋友還是走上了出國留學的老路,算算時間與她曾經離開遇到風暴時間正好吻合,難道這是天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