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母子這麼上趕着，是因爲李家是當地富戶。周成嗣現在上班的那家果脯廠，就是烈焰紅脣家的產業。
若是細說起來，這李家的發家史也不怎麼光彩。就跟老錢盜取何小西的榨菜方子差不多，有異曲同工之妙。
也是利用姻親關係，盜取了別人的秘方。然後再跟對方退親，娶了烈焰紅脣的娘。應該說，老錢盜取何小西的秘方，就是受了李家的啓發。
“是中心城那棟花園小洋房嗎？那棟房子不錯，行，這事我去給問問，成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周成嗣的大姑肯定希望孃家好。
聽說周成嗣得了錢家的一棟房子做婚房。思量一下兩家的條件，覺得差不離。答應下來去給遊說一下。
周氏母子得了周大姑的應承，樂滋滋的回去了。
周大姑之所以應承的這麼痛快，是因爲她聽到消息，侄女勾搭上的那個幹部，家裡的媳婦也不是瓤茬子，至今鬧着沒能離婚。
那位的原配可不是一般的農村婦女。而是一位老解放區的婦救會主任。兩人也不是他所說的是包辦婚姻。這件事情就一直擱置着。
不僅擱置着沒有離婚。組織上還一直找那人談話，希望他迷途知返，不要被野花迷了眼睛。烈焰紅脣可不就被耽擱了嗎？
所以周大姑覺得她去說的話，她小叔子跟妯娌極有可能會認真考慮她提的這樁親事。
陸愛國這些天忙着村裡選拔民工的事情，也顧不得周家那些腌臢事。他實在是沒料到，周家的膽子已經大到沒跟他們家退親，就敢再求娶他人的地步。
爲顯公平公正，水洞村的民工基本都是靠抓鬮確定。抓鬮在村民委員會的監督下進行，確保沒有暗箱操作。
何家不用抽，就何小東一個成年男子，只能他去。
何濱家抽中了何濱，何涯沒抽中。何濱問他:“三哥，我去挖河了，你一個人在家能忙過來嗎？”何濱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娘也眼巴巴的，支棱着耳朵聽着。
這個抽籤結果，讓何濱娘覺得十分遺憾。這要是兩個人都抽中了該多好。船肯定得交給家裡。交出來容易，再想要回去就不可能了。
掙的錢都得交給她，想想都恣。可惜天不隨人願，偏偏兩個人只抽中一個。現在何濱問他三哥，何濱娘就等着聽他怎麼回答。
如果需要家裡出人幫他們幹活，她可得趁機拿制他們一把。以後掙的錢，也得分給她一份，不然別想讓家裡幫忙。
“能忙得過來。你就操心你自己吧，家裡的事你就別問了。”何涯不耐煩他的婆婆媽媽。以前何小東一個人都能顧得過來，憑什麼質疑他的能力。
既然他這麼說，何濱就不擔心他了。本來他還擔心他走了，他三哥顧不過來。要是讓他大哥幫忙就罷了，要是讓二哥幫忙就壞菜了。
他三哥瞎咋呼行，可精不過二哥。讓他二哥摻和進來，三哥遲早讓二哥給忽悠瘸了。
何濱娘聽了他們的對話，氣鼓鼓的氣得肝疼。她的錢啊，長了翅膀撲棱棱飛了。不過再氣也沒辦法。她這個三兒子脾氣不好，不是個好擺弄的主。
其他人家也不是都和諧。上次開會的時候，想拿何小西當墊腳石的陸友柱家，抽中的是陸友柱和他爹還有他二弟。
道德表陸友柱開始慫恿他爹孃:“友綱和友章在家待着，又不能當個大人用，他們要是心疼爹，爲家裡着想，就該主動要求去。”
“那活那麼重，友章幹不了吧？”他爹覺得小兒子太小，去了讓人笑話。抽籤的時候，陸友章都不在抽籤之列。
“怎麼不行啊？工地上不還有燒水的活嗎？友章去了人家肯定得照顧個輕巧活。”陸友柱繼續鼓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他娘有些意動。娘倆跑去村部打聽。
陸友湖看到他們過來，趕緊迎上去。他是他們隊的隊長，上前也不突兀。就算他跟陸友柱本身不對付，別人也不好不讓他上前。
他本身也打的是給陸友柱拆臺的打算。不過說話挺中聽:“嬸子來啦？有什麼事嗎？”
聽說是想換人。陸友湖心裡冷笑。知道是陸友柱這個做大哥的自己不想去攛掇他老孃來的。說:“本人同意可以換。”
還不等陸友柱剛露出笑意，馬上給他一片冷水:“不過，你們家友章不行，不夠年齡。”小樣，以爲就你精別人都傻呀？
“本人同意，繳了錢就能換，可以用友綱把俺叔換下來。友綱真是孝順娃。”一句話把陸友柱想把自己換下來的希望給掐死了。
要不怎麼都說民間藏龍臥虎？這位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陸友柱不能換下自己，家裡還得多出一份錢。他肯定不願意換了。趕緊扯他娘，讓他娘說話。
“我們不換了。”陸友柱娘聽說沒有便宜可佔，就反悔了。
等他們一走，陸友湖往人堆裡一做，感慨:“這嬸子什麼意思啊？兩個人的錢出的起，一個人的錢反而出不起了。”
人們就開始對這一反常現象討論起來。
“這是專門針對友章的吧？大兒子攛掇着對付小兒子？”這是宅鬥多了陰謀論的。
“這老嫲嫲，只心疼大兒子，不心疼老頭和小兒子。”這是透過表象看本質的。
……
說出去的話，肯定會在村裡傳播。陸友柱他爹和他小弟聽到說個什麼心情？這也是陸友湖的目的。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沒人幫襯的陸友柱，拿什麼跟他爭。
何時來家，負責抽籤的人:“時來不能參加抽籤，他這樣去了工地，是去幹活還是去找地方歇着呢？”
他們家其他人傻眼。何時來不抽籤，他們每個人的機率都要大大增加啊！真他孃的晦氣。一個個都對招娣奶奶十分不滿。
這也是何小西在抽籤的人出來之前特意叮囑他們的。
他們家沒抽中的暗暗慶幸，抽中的在心裡咒罵老太婆。
陸家是軍屬，陸愛國又是爲村民服務，可以免勞役。他們家就算是有兩個名額了。按說可以不用去人。
“大哥，我去吧？咱家一個都不去，我怕人家對你有意見。”陸振邦問他大哥。
“誰有意見？咱們家不去人又不是不符合條件，又不是我以權謀私，誰有意見讓他來跟我說。”陸愛國的護犢子毛病又犯了。
何小西進門的時候，正聽到陸愛國說話。何小西也不願意陸振邦去。他們家去海城送貨、拉醬渣還得指着陸振邦去呢。
陸振邦去了工地，這些事還得安排其他人去。總不如他這個走慣了的人去更讓人放心。
“二哥，你別跟大哥爭了，大哥不讓你去自有他不讓你去的道理。”何小西趕緊跟着勸說。
好在陸振邦老實頭，不是擰巴性子。大家勸了幾句他就聽大家的，不再鬧着要去。
“咱們家一個人不去也不太像話。”何小西接下來說的話，差點沒把陸愛國氣吐血。你是向着哪頭的啊？
“要不，二嫂和大妹跟我一起去工地上燒水去吧？”何小西說，“就是家裡得辛苦大嫂了。”
陸大嫂知道陸愛國的護犢子勁，這事她可不敢隨意答應。往陸愛國的方向看過去。何小西可不管他們兩口子的眉眼官司。
“大嫂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何小西很是獨斷專行，“大妹，二嫂，你們倆準備一下跟我一起去。”
“二哥，你跟王老泉趕着大車，幫我們運送東西。”何小西順手也給陸振邦安排上活。省得他老惦記去挖河。
“大哥，還有一件事想跟你商議一下。挖河挖上來的塘泥可是好肥料，咱們是不是組織人手去拉一些回來。”何小西問陸愛國。
陸愛國沉思。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塘泥是好肥料他倒是知道，就是村裡抽調走了那麼多人，再去拉塘泥，只怕組織不出來人手。
“把咱們村的車都組織起來，一輛大車算三個人，一輛驢車算兩個人，一輛板車算一個人，其他沒有車的一個人算一個人，兩個人一組擡，
拉回來按人頭分。”何小西做着安排。這件事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他們村馬上開始要推行種植蔬菜。
種蔬菜還跟種糧食不同。種植蔬菜肥料更重要。如果沒有足夠的肥料，蔬菜長得品相肯定不行。乾巴巴的賣給誰去？
現在辛苦一點，等他們被劃分成蔬菜種植區域以後，可以享十幾年的福。這筆賬，何小西越算越覺得划算。
“人家車要幹活去，讓他們出工他們能願意嗎？”陸愛國也有他的顧慮。大家出去就能掙錢，跟着去拉塘泥，耽誤的都是錢。
“最多兩天就拉完了，耽誤不了多少。”何小西說，“塘泥咱們又不都要，只要最上層的那一層黑泥。”要是都拉來得多少啊，底層的也沒用。
“咱們給工地義務燒水，得讓縣裡給咱們一些優待。讓各大隊先把最上層的黑泥給咱們挖出來單放着，咱們自己去拉回來。”
何小西是一貫不吃虧的主。這些天她一直在考慮，能從工地上劃拉點什麼好處回來。
“塘泥是好東西啊，還是侄媳婦想的周全。”門外有人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