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離鄰城不遠,趕大車去的話就是一天的工夫。何小西也沒多帶東西,就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裡面裝了一身衣服,帶了點錢。
又烙了些煎餅,裝了點鹽豆子和一罐水。
收拾好東西,何小西出門去找何招娣。
何招娣的事情,她們只是設計讓牽驢人給楊文遠的大姨透一點消息過去。至於牽驢人說沒說,說到哪種程度,她們一點把握也沒有。
這次何小西路過楊文遠的廠子,還要給這件事再加一些砝碼。
“你拿定主意了啊,這事可沒法反悔的。到時候楊家不給聘禮,你也得認了。”
當然最大的可能是楊傢俬下里給何招娣一些。但給的,絕不會比正常程序送來的聘禮多。
畢竟正常過聘禮,是兩家人的面子。這樣私下裡給,外人也不知道,楊家還要擔着一個不給聘禮的名聲。
以楊文遠老孃的那個性子,必然要扣聘禮的。
何招娣點頭,她拿定主意了,不會後悔的。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陸友財就來喊人了。何小西拎着小包裹,在何小東喋喋不休的嘮叨中上了騾車。
這是何小西今生第一次離開哥哥遠行,也難怪他擔心。
跟前生孤注一擲如喪家之犬一般離家不同,身後是一羣高高矮矮的,還沒走就盼着她回來的親人。
何小西眼眶有些發熱,眼淚啪嗒的掉落。
陸友財跪坐在她邊上,怕她後悔了不願意跟他一起去了,不住的勸她:“咱們一……半天就……回來了,不在那邊多……耽擱,海城可……好玩了,我帶你去……海濱路……上玩,可熱……鬧了。”
何小西就是那一會矯情勁上來了,瞎矯情呢。只一會功夫難受勁就過去了。
心情剛好就有興致逗陸友財了,問他:“帶我去海濱路上看穿露大腿裙子的女人嗎?”
陸友財:“……。”
還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能不能不要總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嗎?
你這樣容易沒有朋友知道嗎?
看着跟漏完氣的皮球一樣垂頭喪氣的陸友財,何小西的心情莫名又好了一大截。惡作劇什麼的太好玩了。
欺負陸友財這個黑芝麻餡湯圓,太有成就感了。
騾車往村外拐去,何小西無意間往另一條路上張望了一眼。
“咦?”
看到一個纖弱的背影一閃,被道路遮擋住了。
“怎麼了?”陸友財問她。
天還黑着,但是何小西能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看錯。確實是一個女人往大河那裡去了。
這種時候,除了他們這種趕遠路的,就算每天早起拾糞的人這個時辰也還沒起呢。
何小西說:“我看到一個女人往大河那邊去了,也太早了吧。”
雖然陸氏兄弟倆也覺得這個鐘點一個女人孤身往大河方向去不正常,但是他們急着趕路,就沒太關注這個問題。
又走了一段,何小西想起了那個身影是誰了。
趕緊拍了前頭趕車的陸友貴一下。“貴二哥快回去,去大河邊上,那個女人是何泥墩家的二兒媳婦,可能是去尋死的。”
聽說可能是有人尋死,人命關天的大事陸友貴也顧不得其他了,急忙調轉車頭回去救人。
連何小西怎麼知道人是去尋死的都沒想起來質疑。
陸友財比他二哥機靈一些,把問題考慮的更復雜。他想得和何小西想得一樣。
昨天村部剛宣佈了對何泥墩家的處罰,今天一早他家二兒媳婦就跳河尋死。不管是村裡人還是上級,還不得多想啊?
尤其是齊麻子那些人,本身就對處罰不滿。
若是再出了人命,他們還不得拼命的帶節奏,把尋死往逼死人命上推,並把這逼死人命的責任往村幹部身上推。
到時候人尋死的真正原因就不重要了,人一死就是死無對證。還不是全憑何泥墩家這個“受害人”怎麼說怎麼有理。
陸友富他們,跳進清泉河也洗不清。
事情緊急,三個人也顧不上其它。陸友貴甩起鞭子趕着雙駕騾車往大河堰趕去。
誰知屋漏偏遇連陰雨,陸友貴太過急躁,把騾車趕得太快,一下子歪道路邊的溝渠裡。
這種雙駕的大車,車身又寬大又重。只上面的各種鐵釘和鉚釘及扒釘就要將近百八十斤重。
整個車身和上面綁着的醬缸,加起來要有三五百斤。
何小西他們三人要想把車子推上來,不是短時間能成的。陸友貴又試了試,車子陷在溝裡紋絲不動。
何小西決定不等了,救人要緊。
“貴二哥,你去村裡喊人,我跟友財哥先去河堰那裡看看。”
陸友貴沒什麼主見,從來都是有人給拿主意他就照着辦。聽了何小西的話就去喊人了。
何小西跟陸友財往河堰跑去。何小西吩咐陸友財:“我去渡口,你去半山坡那裡,那裡地勢高,能看清楚。”
兩人又分頭跑開了。何小西到了渡口,就看到大河裡三條人影正往河岸上游。
何小西跑得胸腔裡着火一樣,火燒火燎的。見此情形放心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三條人影分別是哼哈二將和何泥墩家二兒媳婦春草。何大春和何大毛分別在兩側扯着春草的胳膊,把人帶上岸來。
初秋的衣服只是比夏季的衣服袖子長些,厚度都差不多。春草的渾身都溼透了,衣服貼在身上,曲線畢露,在人前展現出一副完美身段。
該凸的凸,該翹的翹。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整個人像一顆熟透的水蜜桃一般誘人。
何大春年歲大些,也成過家,很鎮定的移開目光。
何大毛雖然年齡也老大不小了,但仍是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
看到此景,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眼光遊移,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好。
春草被他看得羞赧的背轉身蹲下去,雙臂環抱遮擋身體。
只是這樣子蹲着,還不如之前站着呢。
露出一節bái nèn而纖細的腰肢,半遮半露反倒更加誘惑。
何小西跑得腿肚子都轉筋了,這會緩過勁來。看到何大毛鬼鬼祟祟的目光想偷看又不敢偷看,一副小賊樣。
趕緊把他支開:“船上有件蓑衣,你拿過來給二喜媳婦披上擋擋,別凍着。”
論起來春草是侄媳婦。做叔叔的這麼偷看侄媳婦,回頭陸友貴喊了人來,讓人看到是什麼樣子。
被何小西瞪了一眼,何大毛老實了。乖乖跑去船上拿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