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他是誰,都必須死。”
女媧言語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亦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見此,白帝老臉之上露出掙扎之se,他着實不願以殘魂之身面對聖人修爲的女媧,若以他當年的xing格,我行我素,絕不吃虧,怕是會立即聽從女媧的話,丟下孫紹自己跑路。
畢竟他與孫紹非親非故,就算丟下孫紹,他白帝的道心也不會有絲毫缺損。
但如今的白帝,不知爲何,卻有些放不下孫紹這個非親非故的小傢伙。
一咬牙,白帝拉住孫紹,縱身便yu從第二橫河遁走,並沉聲喝道,“孫小子,把你本體叫出來,憑你現在的狀態,老夫帶不走你!”
白帝的舉動,使得孫紹一怔之後,心頭一暖。他與白帝非師非友,但漸漸地,二人卻多了一分交情在裡面。
被白帝這麼一說,孫紹再不猶豫,心神一動,對亂神印中一喝,“此刻不是煉化須彌道果的時候,出來助我!”
一言之後,但見青光一閃,一道身影沒入孫紹體內,而孫紹的氣勢,在這一瞬間,節節攀升,直攀升到妖聖巔峰的半帝之境。第三化身鬼身,本是從孫紹本體魂魄分離出來,化身融合自然不需要另外再修煉。
此刻孫紹修爲雖是半帝,但三身合一之後,氣勢絲毫不弱於五品仙人。
眼中帝氣一閃,孫紹周身煞氣陣陣,化作猿身,發出一聲低沉的獸吼,氣勢如水波,如漣漪,自其身體圓環散開,將女媧的聖人之威衝散了一分,恢復了動彈,隨白帝奪路便走。
聖人又如何,窺探到隱秘又如何,哪一個,都不是鎮壓他孫紹的理由!
見孫紹化作妖身,修爲更是從第六境頃刻變作堪比仙人的存在,女媧的光影之中,傳出一聲輕咦之聲,
“原來是人界那先天道體的猴妖,據說佛門看中了此道體,只是這一切,與本宮何干。因爲你,蕩魔劫中,楊戩那小子不知少收了多少功德,今ri除了你,也爲楊戩除去一個阻礙。”
女媧一言既出,第二橫河之上,億萬把yin力劍刃分三才佈局,拖着一道道長長的劍光,如流星雨般墜下。
聽了女媧之言,孫紹先是一驚,再看億萬劍雨,心頭再次一驚。
孫紹沒想到,二郎神引發的蕩魔之戰,竟然與女媧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難怪二郎神身爲天神,敢滯留人界,敢對玉帝聽調不聽宣,原來背後竟有如此後臺。難怪二郎神單單一部灌州草頭神軍,便可橫掃人界妖族。原本孫紹以爲,蕩魔之戰背後只有佛門身影,想不到,竟還有女媧插手!
而面對這億萬劍雨的三才陣,孫紹心頭升起不可抗拒的感覺。此陣,借的是天地大勢,孫紹面對的不是區區一個陣法,而是整個天地的三才絕殺!此陣一動,劍影幾乎立刻便來,逼得白帝鬆開孫紹,險之又險掐出法決,擋住劍影第一輪攻擊。白帝此刻已是自顧不暇,根本無法援手孫紹,而孫紹,面對劍雨臨身,必死之時,卻仍舊毫無懼se。
以他自己的手段,想要破除此陣,絕無可能!縱然他成爲妖帝,成就妖仙,仍舊絕無可能!縱然成爲太玄妖仙,想要憑自身破此聖人之陣,仍舊絕無可能!
但讓孫紹就此向女媧俯首受死,更是絕無可能!
既然已是必死,與其俯首受死,孫紹寧願死中求活!
面對億萬劍雨,孫紹心念一動,一青一白二道光華分別懸於頭頂和腳下,正是久不使用的青竹《道德經》與亂神印。
此二寶爲道器,只需一個心念便能喚出。億萬劍雨來勢太快,孫紹連取出法寶的時間都沒有,故而先喚出道器,略微拖延。
青竹《道德經》已亮了二千餘字,兩千多個深青光點滴溜溜盤旋於孫紹頭頂。亂神印亦是玄天中上等的靈寶,折she出五十重白光,護住孫紹下路。
“兩件道器,而且那竹經,似乎還是老君的東西?但未入先天,可擋不住此陣。”女媧微微訝異,這孫紹或許與老君大有關係,方纔能獲贈此竹經,但這,仍然不是女媧放過孫紹的理由。
兩千光點與五十重白光,因爲未入先天,終究擋不住劍影,只阻了劍影片刻,便被劍影斬滅。
隨着光點與白光的消散,竹經上裂出數道裂痕,亂神印上亦是浮現裂紋,竟是被劍影一個照面,傷了法寶。道器被傷,孫紹一口逆血噴出,卻顧不得擦去口中鮮血,而是藉着二寶阻擋劍影的一瞬,揮手一招,再次招出二寶來!
他本沒有指望《道德經》與亂神印擋住聖人陣威,他只需憑藉這一瞬的延緩,取出另外兩件先天靈寶便可。
一冊金書,是洛書,一冊黑卷,卻是死簿!
死簿黑芒一閃,第二橫河之上,由yin力凝聚的劍影竟無法落下,但一落下,便被死簿納入內天地中。身爲yin界地府的至寶,名列先天,此寶對yin力天生有剋制,擋住劍影,並不奇怪。
而另一件先天靈寶——洛書,祭於孫紹天靈三尺,she出萬道金光。這金光一現,億萬劍影竟一頓之下,忽而碎散開來。
見洛書對抗此陣竟有如此卓著的效果,孫紹微微一怔,便明白其中緣由。天下陣法,皆是從河圖洛書中推演而來,洛書威力或許不強,但本身卻是一件足以攪亂天地大勢的逆天法寶。
而見孫紹相繼取出生死簿與洛書,女媧這才第一次流露出一絲驚異,“兩件先天靈寶?生死簿倒也罷了,只在天道第一環中有效,但這洛書…想不到,以你的資質,竟然能獲得洛書的承認。若得洛書,本宮倒可少收無數功德了。猴頭,把洛書交給本宮,並廢去法力,自囚於此處,本宮可饒你不死。”
“休想!”
無論是交出洛書,還是廢去法力,對孫紹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聖人又如何,聖人便可說一不二了嗎!
“敬酒不吃。莫要以爲你有洛書在手,擋住此陣,便可從本宮手中逃脫。”女媧光影身中,屈指一彈,一道五se光華she向空中,化作一座五se巨山,朝孫紹迎頭落下。
此山之威,遠不是五行山法術可比擬,其重量,堪比天地,赫然便是女媧用於補天的法寶——五se石!
一壓之下,無論是洛書還是死簿,俱被撞下空中,兩件先天靈寶,竟不是這五se石的一合之敵。
而孫紹匆忙收回道經、亂神印、洛書、死簿四寶,與白帝相顧駭然。
此寶連天都能補,其威力,已然遠超先天靈寶的範疇,而到了下一個境地!
孫紹忽而意識到,即便他已實力大進,在聖人面前,卻仍舊是螻蟻。
但唯一讓孫紹欣慰的是,這一次,自己是站着的螻蟻,自己,與當年卻已經不同。自己,還能反抗!
孫紹的神情,落在白帝眼中,使得白帝原本絕望的神se,忽而jing光一閃。孫紹的修爲在白帝的眼中,不值一提,但孫紹這份戰心,卻是白帝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白帝忽而一笑,笑自己做了這麼多年螻蟻仙尊,是否也該站起來了。
“孫小子,我以殘魂之力,擋這神石之力,你,趁此機會,速速逃走!”
生死之間,白帝手中掐訣,殘魂急遽暗淡,片刻間,幾乎已淡若無物,彷彿一陣風便可將其形體吹散。而一股浩瀚的元會法力,凝聚於白帝掌心,下一刻瞬間,白帝雙目如金,殺意鎖秋,大喝一聲,一掌拍向五se之山。
“元會之術,化天雷掌!”
掌影she向空中,忽而詭異爆散開來,化作一層層雷力鋪開,頃刻間,便鋪就了億萬層雷力,形成了一個由白雷凝聚的蒼穹,朝五se之山撞去。
以雷力演化天地,雖然這天地只能存在片刻,但此掌威力,已不弱五se石太多!
第二橫河之上,發出轟隆隆的雷聲與山石爆散的聲音,二者不分伯仲。但女媧一石轟下,舉重若輕,而白帝卻用盡殘魂之力,再無第二次出手之力,高下立判。
白帝殘魂此刻已是虛弱之極,甚至比剛見到孫紹之時還要虛弱幾分,遁回扳指之內,亂神印中,白帝氣息奄奄地說道,“孫小子,老夫魂力耗盡,需要沉睡,以防魂魄消散,之後能否逃出女媧娘娘手掌,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謝!”
若非白帝出手,孫紹絕擋不下五se石的鎮壓,一面抽身便退,一面心神一掃,感知着亂神印中白帝的情況。
此刻白帝的情況很糟糕,非常糟糕,魂魄虛淡之極,時刻都有魂飛魄散的危險。但見白帝手中艱難地掐個法決,魂魄之外,徐徐結出一個白繭,將其魂力收攏於繭內,勉強使其凝而不散。看起來,白帝是要在繭中沉睡了,難怪他死後還能熬過萬年光yin,護住殘魂不散,想來遇到孫紹之前,他定是以這種結繭手段保護着自己殘魂吧。
幾個抽身,孫紹已退回第二橫河的邊緣,只需一步,便能邁出第二橫河的範圍,回到第一橫河的位置。剩下的,只是最後一道yin力封鎖。
此刻第二橫河被重重yin力封鎖,這yin力是第一橫河數十倍之多。見此,孫紹雙手齊動,三昧真火與太yin真火同時施展,在yin力障壁上焚出一個缺口,一步便yu踏出。
孫紹早已看出,女媧因爲某些原因,似乎不能離開三渡河對岸,也攻擊不到第一橫河的位置。否則,孫紹吞噬第一橫河yin力的時候,怕便已被女媧給反手拍死。
女媧不能動,不能離去,那麼孫紹只需逃出這第二橫河,女媧便奈何不了自己!只要逃出第二橫河的封鎖,回到第一橫河,孫紹有九成把握,自己可以逃出生天!
果然,孫紹踏上第二橫河邊緣之時,女媧終於面se一變,斥道,“好個猴頭,竟然差點讓你逃走了。好在本宮早有防備,楊蓮,還不出手,難道要放走這個猴頭嗎!”
“是…”一道溫婉的女子聲音從河底傳來,而後,孫紹忽見自己腳底生出一朵白蓮,蓮中有芯,芯中有焰,焰中she出白光,朝孫紹一裹,孫紹頓時退出法相之身,法力一滯,被收入此蓮之中。
而後,白蓮速速變小,化作一盞蓮燈,而一個白裙女子,從三渡河下避水而出,一招手,將蓮燈收回手中。
女子貌若雙十,姿容溫婉,捧着蓮燈渡水朝彼岸走去,蓮燈she出三尺白光,護着女子,那些yin力絲毫不傷。
女子走到女媧與青棺跟前,一指蓮燈,孫紹登時從燈中落下,跌於地上。
“做得好,楊蓮,若非有你,這一次定會跑了這猴頭,本宮可不想讓他把此處的事,泄露給玉帝。”
女媧對那溫婉女子點了點頭,露出稱許之se,一擡手,從女子手中收回蓮燈。此燈名爲寶蓮燈,本就是女媧之寶,之前不過是暫時借給溫婉女子驅使而已。而那溫婉女子,名爲楊蓮。
一聽此女姓名,又見此燈,孫紹從地上站起,拍拍泥土,目光一凝。
此女楊蓮,正是楊戩之妹,後世的三聖母,寶蓮燈的下一任主人,沉香的母親。
想不到,自己與楊戩的因果這麼深,原本就要逃掉,卻被楊戩妹妹給偷襲捉了回來。
被孫紹這麼怒目一瞪,楊蓮抿了抿脣,低下頭,明白孫紹怨恨自己偷襲,芳容之上,現出一絲懺愧。
這一絲懺愧之se,落在孫紹的眼中,使得孫紹原本對楊蓮的怒氣一消而散。這三聖母會對敵人懺愧,本xing倒是善良,孫紹也不想和她計較。畢竟這三聖母,偷襲自己也是奉了女媧之命。
一切要怪,就怪女媧!
立於女媧身前,孫紹絲毫不懼,如此進距離,孫紹看女媧,已不是一團光影,已經能一睹女媧國se天香、仙塵絕世的姿容,人首蛇身,搖曳的蛇尾更平添女媧一種妖嬈氣質,這氣質卻是與端莊的面容格格不入,卻又相輔相成。但這份姿容,這股氣質,絲毫削減不了孫紹心頭的怒氣。
女媧的容貌,可是能迷得紂王寫yin詩瀆神的,自然是傾城絕世,但她對孫紹動了必殺之心,孫紹又豈會對女媧容顏上心。
見孫紹竟對自己容貌沒有一絲動心,反倒怒氣衝衝,女媧的眼前,忽而浮現出其兄長的身影。她的兄長,亦是她的夫君,是這天地間,唯一一個不在乎自己容貌的人。
音容笑貌,一一浮現眼前,而女媧萬古不動的心境,忽而蕩起一陣漣漪,嘆了口氣,轉過身,撫了撫身旁青棺,冷冷道,
“你不錯,若你看本宮的眼神,有一絲輕佻之se,此刻的你,已然是個死人了。”
“是麼,你很好看麼,在我看來,你還沒有這位楊蓮姑娘美貌。”
孫紹如此說,並非楊蓮真比女媧好看,他看到的是楊蓮的溫婉與女媧的蠻不講理,故而纔會這麼說。一句話,卻說得楊蓮小臉一紅,暗暗着惱孫紹輕薄。
隨便評論女子容貌,是一種極爲輕佻的行爲。
而女媧,卻對孫紹暗含怒氣的話毫不介意。任誰被人捉去,即將被殺死,都會心懷怨怒,不是麼?
“你不服麼?”
“服,我怎會服?若我也是聖人,你絕非我一合之將!”
“是麼,也許吧。本宮功德成聖,實力確實不如其他聖人,而你的確也有成聖的資質,但你,此世今生,都沒有機會成聖了。你必須死在這裡,這裡的秘密,以及本宮在這裡的消息,都不能讓你說出去。”
言罷,女媧擡起青蔥玉指,對着孫紹一指,指尖暗含元會法力,此指若點實,孫紹三魂七魄,皆要死在這裡。
但孫紹卻絲毫不懼,並非不懼,此刻的他,已存了魚死網破的心思,他,還有最後一個方法,可以保命!
“青棺之中的,是三皇之首,青帝配帝——伏羲吧,說起來,我與伏羲帝,也算有些淵源。”孫紹目光冷厲地說道。
“是又如何?原來如此,你身懷青帝道果,剛纔白招矩想說的,便是這個吧。我夫君確實是青帝配帝,但你想憑與青帝的一絲關係,讓本宮饒你xing命,卻是不夠。”
“真是個冷血的女人。”孫紹說出此言,也只是試一試罷了,他並不指望憑半個道果便能逃出女媧手中。
“將死之人,逞口舌之快又有何益。”女媧神se有些冷了。
孫紹卻忽而冷笑道,“你雖爲聖人,卻殺不死我!”
下一刻,孫紹一身之體,在女媧眼前分作三身,正是妖身、第二第三化身。而隨後,其第三化身,竟周身繚繞其毫光,正是分魂入境的徵兆!
孫紹的最大保命手段,便是遁入道境,以孫紹如今手段,只有魂魄能入道境,若入道境,其本體、第二化身及扳指,必定落入女媧手中,但他魂身卻可逃脫。這無疑是一種壯士斷臂的手法。
“放我離去,我保證不說出今ri之事,或者,你滅我本體及第二化身,而我以第三化身逃脫,將你的秘密公諸天下,與你拼個魚死網破!”
起初見到孫紹分出三具化身,女媧雖然驚訝,卻也沒有太過在意,化身再多,分路逃跑也逃不出聖人手心。但孫紹第三化身接下來的舉動,卻着實出乎女媧意料,
“分魂入境之術!你有辦法進入佛境!這不可能,就算是佛門中人,也不可能如此輕易進入佛境。不過就算你進入佛境,本宮未必不能在你開口之前,將你從佛境中捉回來。佛境,可不是你一人能進!”
“如果,我進入的不是佛境呢?若你殺我,我必逃去。終有一ri,我必成聖歸來,血債血償!”孫紹神se凝重,他在賭,賭女媧會因爲自己進入道境的手段,忌憚自己泄露機密,從而與自己罷手言和。這樣的話,再好不過,但若女媧真的決議殺了自己,自己便舍了兩具肉身,以第三化身遁入道境,苦修萬年,成聖之後,回來報仇!
“道境!你竟能進入道境!”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說得女媧花容變se,目光朝孫紹第三化身的周身毫光一打量,卻是不似佛境的入境之光,秀眉緊蹙,原本準備掌斃孫紹的手,卻高懸半空,懸而不下。
道境失蹤已久,女媧不相信孫紹能入道境,但眼前的事實,卻讓女媧不敢否認。若孫紹真的遁入道境逃命,即便只有第三化身,泄露自己機密,卻已足夠。或許孫紹只是騙她,並不知道道境所在,但女媧不敢賭。這是夫君復生的最後機會,若是因爲自己滅了孫紹,而使得機密泄露,自己的夫君,恐怕再無復生機會。
這一刻,她遲疑了。她身爲聖人,何曾被人威脅過,但此刻,她卻因爲孫紹的一句威脅,而道心動搖。
許久之後,女媧的端莊容顏上,浮現出一絲悽楚笑容,道,
“猴頭,你,贏了。本宮可以不殺你,但你如何保證,離去之後,不將此處所見說出去。”
這一抹笑容,使得孫紹面se一緩,看情形,似乎不用拼個魚死網破了。如此,再好不過。而這女媧,似乎也並非像表面那般冷血無情。
孫紹雖不知女媧所謀劃的究竟是什麼,但料想多半是與伏羲有關。爲了伏羲,甘願捨棄尊嚴,受孫紹威脅,這女媧,也算是個至情之人了。
尋思片刻後,孫紹三身合一,說道,“我並不知你圖謀的是什麼,也不會將此處所見說出去。至於保證麼,我的把柄,不也落入你的手中了。對我而言,道境不僅是個保命之物,同時也是個危害,你說呢?”
以女媧通透的心思,自然知道孫紹說得是什麼意思。道境,三界都在追尋,佛門有佛境,道門卻無道境,佛門始終壓道門一頭,便在此處。自道境失蹤之後,道門再未出一個聖人,而佛門,卻人才輩出,如來已然成聖,而彌勒與地藏,更是已在成聖邊緣。
佛門不會希望道門尋回道境。而道門,則會爲了尋回道境,用盡一切手段。
若是天下知道孫紹掌握道境所在,恐怕孫紹不是被佛門滅掉,就是被道門捉回逼供。總而言之,孫紹的處境,絕不會好。
而孫紹不知道自己圖謀具體是什麼,若是將自己秘密說出去,只會得罪自己,卻沒有半分好處。到時候自己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只需將孫紹掌握道境的秘聞說出去,天上地下,將再無孫紹容身之所!
她不在乎什麼道境,即便這是三界心動的秘聞,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天上地下,只有一人。她在乎的,只是能用道境這個把柄,牽制住孫紹,這便夠了。
“明白了,有此把柄在手上,確實足夠讓你管牢嘴巴了。本宮可以放你走,但你得把洛書留下,此物,對本宮至關重要,對你而言,則爲一個禍害。以你如今修爲,一旦離開地府,守不住洛書。”
“洛書不可能給你。”孫紹說得斬釘截鐵,他不是請求,而是與女媧對等地談判。
聽聞孫紹毫不給自己面子,女媧花容一沉,聖人之威一放,但孫紹八百道帝氣一轉,卻毫不在意的樣子。
見孫紹目光毫不動搖,女媧秀眉一蹙,嘆了口氣,孫紹不妥協,那麼便只有女媧妥協了,
“罷了,本宮不要你的洛書,只是暫借。待本宮用完之後,會還給你。”
能讓聖人讓步,恐怕萬古仙尊都沒這個面子,但孫紹卻沒有一絲自傲之se,反倒皺眉道,
“借給你?我有什麼好處?你如何保證,定會還給我?若你一百萬年沒用完,我豈不是要等你一百萬年?”
此刻孫紹心知,女媧是要定洛書了,能說暫借,而不搶奪,已是讓步。誠然,洛書在自己手中卻是害大於益,萬一萬古仙尊真的不顧臉皮、上門來搶,自己是拱手相送呢,還是拱手相送呢,對方可沒有女媧這麼好說話。但讓他沒有一分好處借出洛書,這種吃虧的事情,孫紹決不願做。
“本宮說話,向來一言九鼎,洛書雖然珍貴,本宮卻不稀罕。本宮的計劃,需要洛書,計劃恐怕就在這數百年便可完成,並不需要百萬年,你大可放心。至於好處麼,本宮有兩個好處,你自選其一,第一個好處,我將三渡河第二橫河yin力送與你,並助你在短時間內煉化yin力。你的yin火似乎極爲不凡,想來這個好處足夠讓你動心。當然,第三橫河的yin力,本宮需要,暫時不能給你,但本宮計劃完成之後,給你無妨。”
說罷,女媧看了看孫紹臉se,見一副毫無表情的模樣,暗道孫紹也太沉得住氣了,聽了這種好處,竟然毫不動心!這第二橫河的yin力是第一橫河的數十倍不止,孫紹若能吞噬,恐怕其太yin真火直接就大成了!
女媧卻不知道,孫紹並非不動心,而是太動心,以至於呆怔住了。找他看來,能從女媧手中討點好處,已是困難,卻沒想到女媧會這麼大方,足以淹死大羅金仙的三渡河,說送就送!
而女媧,暗讚了孫紹心xing堅定後,尋思片刻,再次說道,“第二個好處,本宮可以告訴你河圖的下落。河圖爲我夫君之物,自我夫君隕落後,消失無蹤,但本宮卻知道河圖下落。你有洛書,若得河圖,河圖洛書在手,說你是三界之主也不爲過。”
“好了,你選一個吧。”
“我都要。”孫紹面不改se地說道。
“太貪心可不好,你就不怕撐死麼。”女媧微一皺眉,倒是想不到孫紹如此貪心。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孫紹可不覺得自己貪心,女媧殺自己在先,更害的白帝幾乎魂飛魄散,自己不多拿點補償,便是傻子。
至此,孫紹總算轉危爲安,而且貌似還和女媧建立了一種類似合作的關係。雖然暫時失去洛書,但收穫卻也不少。是福是禍,卻是難料。
但這卻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若孫紹有聖人修爲,哪怕有萬古仙尊的修爲,又如何會被女媧如此欺壓。弱肉強食,強者爲尊,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西遊世界也不例外。
實力,孫紹需要實力!如今的他,雖然已經能擋聖人之威,但也僅此而已。莫說聖人,莫說萬古仙尊,他與大羅金仙,差得都還遠。
他前所未有地渴望實力。不爲掌權,不爲揚名,只爲掙脫命運,只爲頂天立地,只爲擺脫這具聖人眼中的螻蟻之身。順天之人,是智者,但逆命之人,卻是勇者。人不可以有勇無謀,不可以一味違逆命運,但若喪失逆命的勇氣,一味順從,那麼縱然成聖,卻仍舊與螻蟻無異。
此ri,他不會忘,只要他還站着,便不會忘。他的誓言,猶在耳中。
“終有一ri,我必掌滅此山!”
“終有一ri,我必成聖歸來,血債血償!”
(更得晚了,抱歉。7000字大更,算是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