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了。”張海燕抱起蘇俊，安撫着。
客廳的牆壁上掛着駱文娟的一張黑白相，眉目慈祥。
這是去年的時候特意去照的相，人到了這個年紀很多事情看的相當開，不是她不想活，可自然規律就是如此，駱文娟早早的就照了相片，防的就是這一刻，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用到了。
甦醒看着照片，心裡很痛，一晃他就快要20歲了，時間過得是真快，轉頭看着屋外的蘇烈軍。
蘇烈軍頭髮白的更多，年紀也大了。
家裡的親戚走了，蘇昌國明天早上也要坐飛機回去，請了好幾天的假，耽誤了不少事，晚上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飯。
“我明天早上九點的飛機。”蘇昌國跟蘇昌民幾個兄弟說，“家裡就麻煩你們了。”
“放心吧，家裡有我們，你不用擔心，忙自己的事情。”蘇昌民點頭。
蘇昌民現在說話的語氣神態跟以前有了很大差別，以前說的話總是輕飄飄，讓人很難信服，現在穩重了許多，說話不急不慢，有了些領導的氣質。
在一個崗位乾的久了，說話做事總會向着那個崗位慢慢靠攏。
“爸，你要不要在我那去住幾天？”蘇昌國問在一旁不怎麼說話的蘇烈軍。
蘇烈軍跟前放了一杯酒，駱文娟去世之後他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二兩的酒才能夠睡得着。
跟着他一輩子的人就這麼走了，說不難過，說看得開都是假的，可到了這個歲數，到了這個地步，有再多的苦，再多的難受也全部都放在心裡。
“你不用擔心我，去忙自己的事情，你已經耽誤了好多天，趕緊回去上班吧，工作要緊。”蘇烈軍擺手，“我在家裡挺好的，有什麼事情你幾個兄弟也能夠照看着。”
吃過飯，蘇烈軍回屋裡睡覺，張海燕帶着蘇寧，蘇俊去洗澡洗腳，蘇然被甦醒叫去預習高一的課本，蘇敏在一旁指導她。
蘇昌國，蘇昌民，蘇昌盛，蘇昌隆，甦醒，還有蘇桂雲坐在一起聊着天。
“媽這一走，明顯的能夠感覺到爸的狀態不是很好，真擔心他再出什麼事。”蘇桂雲說，“他的年紀也大了，頭髮全白了。”
“70多歲的人，年紀能不大嗎？”蘇昌盛接過話，“操勞了一輩子，這才享了幾年的福，真是可憐，一個小小的感冒身體一下就垮了。”
“到了年齡是這個樣子。”蘇昌國嘆了口氣，“稍微有一點病痛人身體的機能說垮就垮，爸媽年輕的時候受了太多的累，好多後遺症等到這個時候才顯現出來。”
蘇昌國看着蘇昌民：“老二，你現在是村長，家裡不缺錢，幹村長可不能夠利用職務之便做一些不法的事情。”
“我做那個事情幹什麼？我又不是很想當這個村長，是大家非得讓我當，說是信任我。”蘇昌民說，“既然讓我當上這個村長，犯法的事情我肯定不做，我就一普通老百姓，沒必要幹犯法的事情，家裡又不缺錢，做那個幹什麼，還不如好好的想着怎麼將村子搞好。”
“我就是跟你說一句，因爲這樣的事情我見得太多了，咱們做人得要講究原則，有些事情能夠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得要自己弄清楚。”蘇昌國說，“我見過很多類似的案件，一個小小的村長几年的時間就貪污了幾百萬，在市裡買了十幾套房，再看村裡，還有好多人都吃不飽飯，一個月連一頓肉都捨不得吃，國家撥下去的款項全部被他劫了，這樣的人多可恨？”
“那是貪得無厭，真想要賺錢沒必要貪污。”蘇昌民說，“像我們村好多村民都將土地種植果樹，種植大棚，養殖家畜家禽，只留有一小部分的土地耕種，外面還有一條湖，幾條河，搞旅遊，每家每戶一年保守的收入能夠有1萬塊錢，勤快一點的，做點小生意，或者向遊客兜售玩具和其他商品，一年能夠搞個三四萬塊錢。”
“三四萬塊錢很不錯了，平均下來每個月能有兩三千塊錢，這比大多數上班的人賺的工資都要多。”蘇昌國說，“我現在都沒有這麼高的工資，現在經濟形勢不怎麼好，好多工人都下了崗，找個工作都非常困難，別說兩三千塊錢一個月，三四百塊錢一個月的大把。”
“那哪能夠一樣？大多數農村都窮的厲害，一年到頭能夠省下1000塊錢就算了不得的了。”蘇昌隆說，“我們村不一樣也是因爲有醒子在，他開了好多公司，村裡的果樹結的果子直接賣到公司，現在連帶着附近好幾個村子都想加進來種果樹，包括馬橋湖搞農家樂，做旅遊也是醒子的主意，否則種地肯定賺不了那麼多錢。”
蘇昌隆對這些深有體會，之前在農村窮的連媳婦都娶不上，後面跟着甦醒幹慢慢纔有了起色，現在市裡有房，江城有房，海南有房，生活質量發生了很大改變。
富是富了，但是窮的日子每次回想起來都讓人心驚膽戰，真怕一覺醒來又回到過去。
那日子沒法過。
“說到這個我還得跟醒子你多說幾句。”蘇昌國看着甦醒，“國企改制，一些臃腫的企業被淘汰，競爭能力不夠大的企業也被淘汰，這樣的結果就是很多工人被分流，下崗，買斷工齡，這些工人在廠裡面幹了半輩子，突然一下失去工作很難適應社會，有一部分人找到了工作，但大多數人過得非常苦，沒工作，家裡買米都困難。你很有做生意的頭腦，生意的觸角也往我那邊延伸過去了，但是步子是不是能夠再邁大一點？”
下崗潮早些年其實就已經開始了，到了現在基本上快要結束，不過問題其實一直都沒得到解決，很多下崗工人的生活過得不如意。
飲料二廠的命運原本也會像其它國企一樣，破產，工人下崗分流，遇到了甦醒才發生轉折，不僅如此，二廠還爲許多人提供了就業機會。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領導的意思？”甦醒要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