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接到媽媽電話,這才急急忙忙趕回去,送媽媽去了醫院,他樓上樓下地扶着媽媽做了檢查,又跑去繳費,照顧着媽媽打上吊瓶,還沒來得及抹去額頭上的汗,林歡電話過來了:“常林,你快回來,常虹讓她媽媽搶走了。”
常林當時差點吐血,電話上也不敢埋怨林歡。幸好他接電話時沒在他媽身邊,老太太還不至於受二次驚擾。常林拜託護士幫忙照看一下老人,自己急急地開着車跑了回去。
原來林歡的車剛好送四S店維護,要明天才能取回,她今天帶着常虹打車回家,就在小區門口,林歡和常虹下了車,常虹小朋友笑着蹦蹦跳跳的往前跑,林歡跟在後面走着,常虹媽媽忽然從一輛汽車裡跑出來,抱起女兒鑽進車裡,那車一溜煙走了。
林歡當時傻了眼,等她反應過來,只記得是一輛大紅的汽車,既不知道車號,也不知道什麼牌子,常林聽了她的敘述,十分惱怒,把林歡嚇哭了,他又覺得自己過分,只得忍着滿肚子的火氣,好言好語地安慰妻子,畢竟,他也沒想到對方會來這麼一手啊,怎能獨獨怪林歡呢?
還好林歡能把車的樣子畫出來,常林一看,這是一輛寶馬。雖然紅色寶馬很醒目,但知道這又能怎樣?沒有車號,根本不知道是誰的車呀。想起前妻回來住的酒店,常林趕緊過去尋找,怎奈人退房走了。
常林氣得吃不下睡不着,林歡又急又氣。內疚得直哭,第二天打電話給林燕說了,林燕只好去求向輝和劉海林,這倆還真的很熱心。調動自己的關係把Y城翻了個底朝天,竟然在去X城的高速路入口附近的加油站錄像裡,看到那對母女和那個紅色寶馬車。看來他們是離開Y城了。
常林跟瘋了一樣,決定追到美國去,林歡在姐姐跟前哭哭啼啼,林燕剛開始儘量安慰,最後,被這倆惹煩了:“那讓他去吧,要是在那裡能站住腳。你們一家就乾脆移民過去。”
常林平時很是穩重,沒想到這回鬧得這麼厲害,畢竟,常虹一歲多就離開媽媽,是他和母親一起帶大的。他實在放心不下寶貝女兒啊。常林去公司請假,領導氣得半死,新西蘭的工作,好幾個人都在爭取,領導把他作爲重點培養對象,還想栽培成自己的心腹,特別爲他爭取的機會,誰想常林竟然如此不上道,把領導的心意不當回事。領導生氣了。他認爲常林霸佔孩子好幾年了,人家媽媽帶走幾天很正常,大男人帶個小姑娘本來就不合適,但這話怎麼能說出來呢?常林不顧一切地開始申請去美國,他媽媽哭哭啼啼,既捨不得兒子。又想念孫女,不知如何是好。正當一家人鬧得雞飛狗跳,常虹被她媽媽送回來了,原來是簽證被拒,她媽的探親簽證卻到期了,她必須得離開,這一家的日子總算是安寧下來。
林燕雖然很關照妹妹,但這兩天,她卻被另一件事困擾着,無暇顧及林歡的事兒。原來,她幫兒子洗衣服時,看他襯衫上,不僅沾了一根長頭髮,還有股淡淡的脂粉味兒,一時有點擔心起來,兒子也十九歲了,身邊有異性很正常,何況小翔很帥,肯定有女孩子追求,但她怕兒子遇到不好的女人。
晚上,她把自己的擔心說給黃偉良,果然他也不放心,黃鵬翔很單純,而社會太複雜了。
“我和小翔談談,好不好?”林燕徵求丈夫的意見,因爲當爸爸的去談話,都是比較嚴肅的,萬一他們只是去K歌或吃飯,在一起坐了呢?甚至擠公交都有這個可能的。
“這樣吧,先讓向輝幫咱問問鴻飛,小翔是不是有女朋友。”
林燕覺得也好,便點頭答應。黃偉良也不敢拖拉,第二天就去找老同學,被向輝和曹芝好一頓嘲笑,結果鴻飛說他不知道,讓黃偉良和林燕很失望。
林燕和黃偉良爲此忐忑了好幾天,林燕每天盡力爲孩子提供優裕的生活,但心思卻時時刻刻被吊着,讓她坐臥不寧。這天下午,林月華放學回來,一臉的喜氣:“哥哥,啦啦啦,我數學測驗考了個一百零二,哈哈哈,總算上百了。你給我講的比老師清楚多了。”
黃鵬翔很高興:“學數學你不能死記硬背那些公式定理,一定得弄通道理,理解了,自然容易記住,應用起來也順手。”
“嗯,哥哥。”林月華一邊點頭,一邊從書包裡拿出卷子,“可是我後面這道大題,還是錯了啦。”兄妹倆坐在沙發上研究起來,林燕端了兩杯果汁給他們送去,剛好看見月月的長頭髮一甩,拍在小翔的背上,她忽然明白了,暗笑自己草木皆兵。晚上,她把這個給黃偉良說了,夫妻倆相對着好笑了一場:
“你把我都嚇住了,雖然孩子已經成人,可以交異性朋友,但他們畢竟心智還不成熟,我也怕呀。”黃偉良說道。
“那,我們誰去和孩子談一談這個話題?他就是要交女朋友,對方也得是個明白事理的,你說對不對?”林燕希望丈夫能充當這個重任,畢竟,男人和女人,對女人的看法是不一樣的。
可黃偉良卻在推脫:“我覺得你這當媽媽的,比較好和孩子說話。”
“我說醜妻近地家中寶,你們男人肯承認嗎?就是肯,能接受嗎?哼!”
“哈哈哈,我的媳婦哎,你怎麼把那老黃曆搬出來了?現在滿大街的廣告,說是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誰願意要個懶女人呢?”
“看看,露餡了吧?”
“好啦,燕,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只是把警鐘給孩子敲敲就行啦,該怎麼選擇,那是他的事兒,你說呢?”
“嗯,好吧。”
黃偉良瞅了個機會,拐彎抹角把他們夫妻的意思給兒子說了,小翔點頭表示聽從父母的話,一張俊臉羞赧得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爲和父母這麼說不好意思,還是真的對異性沒有那個心思,反正林燕總是放下了一頭。
天氣越來越熱了,這天晚飯後,夫妻倆在小區的林蔭路上散步,黃有良忽然打電話過來:“偉良,你最近見三叔了嗎?他說要來我這裡住一住的,東西都拿來了,人卻不見影兒了,我打了好幾次電話,都關機。”
黃偉良一想,自己也好久沒和老頭聯繫,但不管他情願不情願,堂哥都問起了,他總得有個答覆吧,便撥了黃仁厚電話,果然是關機,接下來兩天,黃偉良打了不下十個電話,見都是關機,便問了百貨大樓的羅經理。
“黃董,黃仁厚好久都沒上班了,我打電話他關機,已經被公司開除了。”
黃偉良臉色很不好看:“大概有多久沒上班?”
羅經理說道:“一個多月,五月初。”
林燕忽然有種特別不好的感覺,五月初不是她剛從美國回來嗎?她想起那個替死的人。
“偉、偉良,五月初梧桐花園有個人,死那兒了,就是六十來歲,挺高……”
倆人去了公安局,值班的是個協警,很年輕的樣子,大概警校才畢業:“哦,梧桐花園的屍體已經有人認領了,這人一貫愛喝幾杯,經常醉醺醺的,不知道怎麼跑到即將要拆的老樓裡去了。”
兩人長出一口氣,林燕這才發現自己的脊背都讓冷汗打溼了,但黃仁厚失蹤一個多月,也得報案。
小協警很認真的做了筆錄,寫完之後,喃喃地說道:“難怪你們擔心,還真和梧桐花園的死者有點像,身高、年齡、左撇子都對上了。”
他最後提示黃偉良:“這個黃仁厚有沒做過闌尾炎手術?”
“不知道。”黃偉良搖頭,“我們有二十多年沒見。”
“哦,好的,有消息的話,我們會通知你的,你們也去親戚朋友那裡打聽打聽,別是他出去散心了。”
“我估計不會,他還上班着呢,沒有給任何人打招呼,忽然就不去了。”這話說出來,讓三個人都覺得很不妙。
想着沒人會冒認一個死人,不然,剛纔小協警的話,還是讓他們覺得……,林燕和黃偉良忽然又不淡定了,兩人默默回到家,洗漱睡覺,一直都沒說話,黃仁厚雖然可恨,死有餘辜,但畢竟是一條生命,他們沒辦法咒人死亡。林燕承認,她和黃偉良都心軟,沒辦法做那種冷血的人。
第二天,黃偉良去上班,林燕在家,翻出那疊法制報,找出認領啓事那一頁,仔細地看了一遍,可恨這個啓事太籠統了,根本沒法判斷是不是,只有年齡、身高、穿了什麼衣服,留什麼髮型,雖然這和黃仁厚完全吻合,但那種高個子老頭,這個樣子的也很多的,她氣惱地把報紙又塞回舊紙箱,叫了收廢品的把那些都清理了,似乎,那些報紙沒了,煩心事就沒了一樣。(。感謝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