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荊玉蕊都那麼盯着林佳彬,讓他如坐鍼氈,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定住心神,強撐着把車開到家門口。他本想打個電話給姐姐,可剛纔被荊玉蕊盯怕了,下了車才後悔起來,荊玉華還是第一次來家裡,若是看見到處是灰土,他覺得實在太丟人。
荊玉蕊看着林佳彬不安的神『色』,心裡越發憤怒,不過,她自認爲是講理的孩子,一定要讓林佳彬在事實面前,無法抵賴時再揍他。
林佳彬拿鑰匙開了門,透過玄關玻璃,見娘坐在沙發上。
“小彬,等了你好長時間啦,總是不接電話。你看誰來了?”
其實,林佳彬已經看見餐桌前目瞪口呆的張清芳了。
“你怎麼在我家?”林佳彬很奇怪。
“她不是你女朋友嗎?不是你給他說咱家在這裡嗎?”林老孃也很奇怪。
荊玉華看到張清芳時,也愣住了,一時腦子有點理不清到底怎麼回事,只有荊玉蕊反應最快,她衝到林佳彬面前:“說,她是誰?怎麼在你家?”
“她是你姐同事,還是玉華帶我認識她的。”林佳彬木頭木腦地回答。
“沒想到你個騙子,表面追我姐,背後卻找了她同事!”荊玉蕊一把往林佳彬臉上抓過來。
“幹什麼呢!”林老孃急得大喊。
林佳彬本能地往後一避,讓過荊玉蕊的指甲,一伸手把荊玉蕊的手腕抓住了。
張清芳趁着一團混『亂』之際,悄悄往門口溜去。
“別走,你給我說清楚。”荊玉華還想把事情問明白,她雖然認定是林佳彬騙她,但捉賊捉贓,捉『奸』捉雙,張清芳走了,林佳彬要是抵賴怎麼辦?荊玉華個子高。力氣也大,拉着張清芳不鬆手,任由她在那裡拼命掙扎。
“說,你怎麼來這裡的?和林佳彬到底怎麼回事?”這邊荊玉華拉着張清芳。
那邊。林佳彬抓着荊玉蕊,既不敢放手,也不敢使勁,只能那麼拉扯着,荊玉蕊剛纔還在拼命掙扎,試圖用腳踢林佳彬,這會兒累得直喘。也停下來聽這邊說話。
張清芳平時,自認漂亮聰明,覺得林佳彬見她示好,肯定會變心的,沒想到接觸了幾次,林佳彬跟個木頭一樣,根本不解風情,還對她撒謊起了反感。最近打電話都不接的。她是週一休假,冒失地按林佳彬無意說出的地址找上門,沒想到林老孃在家。她們在服務檯見過面的,再加上她曲意奉承,很快和林老孃聊得火熱,可惜林佳彬上週一去外地送了個客戶,沒能回到家,她這個週一,便又過來了,她千算萬算,沒算計到荊玉華因爲加班,換到週一休息。還和林佳彬一起來了這裡,這會兒,她心『亂』如麻,只想脫身走人,哪有心思和荊玉華說別的,可惜。荊玉華拉得很緊,張清芳掙得一身汗,也沒能讓她放手。
看荊玉華憤怒的樣子,張清芳心裡極度不平衡:你有啥呀,黑炭頭,眯眯眼,一天只知道傻幹活,當個主管就找不到北了,成天撲得跟個娥兒一樣,一個月才比別人多掙三百塊,幹得活卻是一倍都不止,背後被人嘲笑爲“傻大個”,竟然還懵懵懂懂不知道。這麼傻的一個人,還能碰上像林佳彬又帥又富裕的男朋友。她越想越覺得不公平,也越覺得荊玉華討厭,要不是她先入爲主,林佳彬怎能對自己不理不睬呢?
“放開我,你算啥呀,憑啥你能是林佳彬的朋友,我就不行?你們又沒有結婚,林佳彬和我約會,也不犯法!”張清芳剛開始的愧疚和慌『亂』,依然消失殆盡,說話便不客氣起來。
林佳彬一聽急了:“我沒有和你約會!”
“你敢說?上個月我們一起去迪吧——”張清芳在混淆視聽,也爲了氣荊玉華,“我們兩跳舞多合拍,你敢說對我沒感覺?”
“那是你騙我,說玉華也要去——”林佳彬一着急,手下放鬆,荊玉蕊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清脆地聲音把林佳彬打愣了,林老孃一看氣壞了,衝上來要打荊玉蕊:“你是什麼人?敢打我兒子?”
林佳彬趕緊伸開雙手擋住了母親:“別呀,娘,都是誤會!”
“誤會,誤會她就打你啊,娘都沒捨得打過你。”她想繞開兒子,去找荊玉蕊算賬。
荊玉華也被妹妹過火的舉動給鎮住了,張清芳見她鬆手,立刻朝門口撲去,她剛拉開大門,荊玉蕊就追過來。荊玉蕊個高腿長,本身就跑的快,張清芳還穿着高跟鞋,沒幾步就被抓住了,兩個在門口就你揪着我的頭髮,我掐着你的脖子地廝打起來。
林佳彬趕忙過來,和荊玉華把兩人拉開。
“你說,你爲啥要護着她?”
荊玉華本能,肯定會扒拉開張清芳的手,護住自己的妹妹,林佳彬只好拉開張清芳了。荊玉蕊憤怒地指責,讓他猜注意自己還拉着張清芳,他趕忙放開手,委屈地說道:“你聽我解釋一句行不行?”
張清芳跌跌撞撞地跑了,荊玉蕊被姐姐拉着,沒法去追,氣得在後面破口大罵,言辭激烈,還有些不堪入耳。
她沒注意身邊有個紅『色』轎車,裡面的林燕望着她的潑樣子猛皺眉頭。
小區好些老太太都悄悄過來,坐在不遠處瞧熱鬧。
林佳彬對着荊玉華使勁解釋:“我沒叫她來我家的,也沒要和她去迪吧,她說你要去,我纔過去的,你要相信我。”
荊玉蕊使勁拉了一把姐姐:“騙誰?我們走!”
荊玉華沒動,還想問林佳彬什麼,看熱鬧的人羣裡擠出一個人來:“小華,跟姑姑家去,跟這樣的渣男一刀兩斷。”
林燕和林老孃見荊衛蘭出現,也都愣了,誰能想到世界竟然這麼小,荊玉華就是荊衛蘭的侄女呢?
張清芳和林老孃一起去買菜,碰上了荊衛蘭。她急急地給侄女打電話,沒想到荊玉華怎麼也不接,她便給嫂子打了電話。她本來在林家不遠處坐着監視的,剛好她表哥的女兒打電話,說她剛生倆月的孩子不吃『奶』,要她過去看一眼,她不得不過去一趟,就這不到一個小時時間,荊玉華姊妹已經鬧了起來。
從表哥家回來,荊玉華看到林家門口圍着好多人,趕忙跑過來,擠進來一看,兩個侄女都在,林佳彬還拉着老大,頓時怒火中燒,衝過去雙手推向林佳彬的胸口,林佳彬往後倒退好幾步,這才勉強站住,沒有摔個屁股墩,荊衛蘭拉着荊玉華就走。
“騙子!”荊玉蕊對林佳彬吐了口唾沫,拉着荊玉華另一隻胳膊,和姑姑一起使勁,強拉着她走開。
“玉華,我是冤枉的。你不能就這麼走了,連我一句解釋都不聽。”林佳彬又傷心又絕望地喊道。
姓荊的三個女人只管往前走。
“玉華,你這麼對我,太不公平!”林佳彬聲音裡帶了絲哭腔。林老孃緊緊拉着兒子,林佳彬沒法跑上前去追荊玉華。
林燕見荊玉華頭也不回,心裡很氣憤,覺得她心冷又糊塗,再加上,荊玉華竟然是荊衛蘭的侄女,讓她也對這個女孩有了芥蒂。俗話說侄女像家姑,姑姑如此潑蠻,侄女很可能有樣學樣,荊玉蕊還是剛畢業的小姑娘,還沒在社會上摔打,竟然都能罵得出來那麼難聽的字眼,看來她家教育有問題。荊玉華雖然沒有罵人,但也很有可能和妹妹是一路人。
和老孃把林佳彬勸回家,看着他不顧臉上還有手指印,坐在沙發上一邊叫着玉華,一邊掉眼淚,林燕心裡真想罵他沒出息,最後,看在他眼淚汪汪的份上,強自忍住了。
心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好的,林佳彬失戀了,林燕一時半會也沒法安慰他,和老孃把飯菜熱了熱,看她吃過,便回家去了。
第二天,老孃早起要上班,林燕不放心,過來查看,林佳彬果然還在屋裡躺着,一晚上時間,只見他眼窩都陷下去了,鬍子拉碴的,神情懨懨,跟個三十多歲的人似的。
“好啦佳彬,不管是誰,總是要經過苦難才能成熟長大,就當是老天爺讓你鍛鍊自己吧。起來好好吃飯,這幾天精神不好,就不要出車了,你覺得無聊的話,幫姐姐做些事情吧。”林燕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柔和地和林佳彬說過話了。
“姐姐,我心裡好難受。”林佳彬說着,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饒是林燕這幾年對他很不滿意,這會兒那股子討厭的情緒也早丟到了一邊,她一邊用紙巾幫弟弟擦淚,一邊低聲安慰着,彷彿,時光回到了他們小時候,林燕扯着他的手,帶他去上學。
“小彬,吃飯吧,吃了飯就有了抵抗力,也有了思考的能力,下一步我們該何去何從,也得吃了飯咱們再商量。”
勸了半天,林佳彬才洗漱了坐在餐桌跟前,林燕下了點龍鬚麪,做成酸湯的,還給他臥了兩個荷包蛋。
林老孃昨晚打電話,說林佳彬沒吃就睡了,林燕想着這會兒肯定餓了,見他沒精打采,一根一根麪條地吸溜,一副沒有食慾的模樣,心裡直哀嘆,她這個弟弟一無是處,沒想到竟然是個情種,父母兄弟都不愛,只愛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