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卻說呂雉帶着一對兒女匆匆趕到洛陽,張敖及趙國一等衆臣早已下了大獄,呂雉先跑到大獄探了張敖瞭解內情,看到張敖沒有上刑,心中略寬,安撫了張敖就急急去見劉邦。

誰知劉邦竟不見她,呂雉費了好一番功夫方見到正與戚姬一同喝酒賞花的劉邦。

呂雉壓着滿腔的怒火,爲張敖力辯,說他身爲帝婿不應再爲逆謀。

多疑的劉邦豈會相信,大怒道“張敖若得天下,難道還會少你一個女兒!”

想他劉邦得了天下,這後宮的美人何曾少過!

加之戚姬在一旁添柴加火,說得呂雉啞口難辯,只能拂袖憤憤而去,另想他策。

張敖雖未被拷問,整日裡也是膽戰心驚的,憂心重重。雖有呂雉的安撫和幫助,但皇上與皇后關係僵硬,在朝中早已不是秘密,皇上能給皇后面子嗎?何況造反乃是死罪!另一面又很擔心那幫死心踏地跟着自己一同前來受刑的衆大臣,特別是丞相貫高。

三日後,延尉(典獄官名)向劉邦詳奏審訊結果,當聽到貫高在經歷重笞,用鐵針向火燒熱後,刺入肢體,在身無完膚,暈過數次,九死一生,仍然堅持造反之事與趙王無涉時,劉邦也不禁失聲讚道“好一位壯士!”

爲打消疑心,劉邦派了一名與貫高相識的泄公去探視,問明趙王是否同謀。

泄公應命,在獄中見到了奄臥牀上,遍體鱗傷,不忍逼視的貫高。

貫高仍堅持造反一事與趙王無關,泄公只好據實向劉邦奏報,劉邦這才相信此事與張敖無關。因敬佩貫高的人品也下旨免了他的罪,可貫高聽聞長嘆道“我所以拼着一身,忍死須臾,無非是爲張王平冤。如今趙王已出獄,我已盡責,死亦何恨!況我爲人臣,已受篡逆的惡名,還有何顏再事主上?就算主上憐我,我難道不知自愧嗎?”說完,扼吭竟死。

呂雉得到這個消息,長吁了一口氣,緊繃着的心頓時鬆了下來。接着又匆匆去安撫其他的人。

整日以淚洗面的魯元聽聞,愣了會兒神,接着咬緊脣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劉盈則好一陣唏噓。

戚姬恨得幾乎擰爛手中的錦帕,貫高的忠烈出乎她的意料。

劉邦聽聞甚爲嘆惜,又聞有幾個趙王農奴一同隨行,也是不怕死的好漢,當即一一召見,共計十餘人,果然氣宇軒昂,不同凡響。特別是一個叫田叔、孟舒的更是應對敏捷,說起趙王的冤情,真是慷慨淋漓,聲隨淚下;延臣或從旁詰難,都被他據理申辯,駁得反舌無聲。劉邦見他詞辯滔滔,料非庸士,便將他們都拜爲郡守或諸侯王中的國相。

處理完趙王造反一事,劉邦帶着戚姬與呂雉同返長安,張敖夫婦與劉盈隨行。

到了長安,劉邦下旨正如歷史所記,降封張敖爲宣平候,封劉如意爲趙王。

戚姬捏了捏劉如意的小臉,得意地哼了哼“如意這麼小就做了趙王可是歡喜?”

“謝謝父王,母妃的厚愛!”劉如意點了點頭,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於是向劉邦和戚姬行了一個大禮“兒臣想去封地看看,請父王,母妃恩准。”

“如意……”戚姬怎麼也沒想到兒子會提這麼個要求,一時愣在了那裡。

劉邦倒有些意外和驚喜,戚姬的心思他怎會不知,可廢長立幼,終覺名義不順,加上朝上反對之聲也頗爲強烈,但他又不願傷了戚姬的心,何況劉盈秉性柔弱,不似如意聰明乖巧,他也動了換立之心,正左右爲難,想不到如意竟會主動提出去封地。

“我兒爲何要去封地?”劉邦問道。

“兒臣即爲趙王,難道不該去趙國管理屬國嗎?”劉如意一臉天真地問。

劉邦一聽大樂“京城多好,我兒爲何急着去趙國?”

“筍因落籜方成竹,魚爲奔波始化龍。孩兒雖不才,卻也想做個勤奮之人。父王歷經千險打得天下,孩子自當極盡全力爲父王守得一方水土,方不負父王多年愛護、教導之心。還請父王,母妃能圓孩兒的一片赤誠孝子之心!”劉如意極其認真地回道。

“哦?”劉邦眼神輕閃,瞟了一眼戚夫人“如意難道不想做這天下的王?”

“不想!”劉如意回答得很乾脆“孩子如今才八歲,就已經是趙王呢,管着代地和趙地兩個國土,在衆王中已經是最好的呢,孩子很滿足,父王與母妃也知道孩兒雖有些小聰明,卻是個懶散的人,治理國事豈是可以偷懶的,雖然父王派了那些個賢臣能人,可孩兒要學習的仍然很多,將父王賜於孩兒的封地管好,就是孩兒報答父王最好的方法。何況,”

劉如意頓了一下,沒有去看母親焦灼的眼神,一雙亮晶晶地大眼只望向劉邦,見劉邦的眼神裡雖然有他看不懂的情緒卻沒有生氣,於是大着膽子繼續說“太子哥哥不就是要繼承父王皇位的人嗎?朝中有那麼多的能人賢士,假以數日,太子哥哥一定會是個好皇帝的。”

“是嗎?”劉邦意味不明地掃了兩眼坐在身邊的戚夫人“你就不擔心你母親不高興嗎?”

“皇上……”戚夫人不滿地嬌嗔“如意尚小,很多事都不明白。”

“是嗎?”劉邦勾了下脣角“朕倒覺得如意聰慧過人,目光長遠,是個可造之材,可惜……”

劉如意心頭一跳,就聽到母親詫異道“可惜什麼?”

劉邦搖搖頭,沒說,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下,目光看着劉如意“你果真想好要去趙國?”

“是!”劉如意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戚夫人着急地看着劉邦“皇上……”

“好!爲父就答應你。”劉邦沒有搭理戚夫人,隨手放下酒杯,看着劉如意的目光帶着幾分喜色,又帶着幾分看不明白的陰晦。

“謝謝父王!”劉如意叩頭謝恩“孩兒定然管理趙國,不負父王所託!”

“如意!”戚夫人怒急“這般重要的事爲什麼不事先告訴母親?!”

劉邦安撫性地拍拍戚夫人的香肩“讓他去闖闖也好,打理好了趙國你還怕他打理不好這大漢朝嗎?”

“……皇上?”戚夫人愣了下,隨喜極而泣,嬌嗔道“皇上……”

劉如意也霍然擡起頭,愕然地看着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