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 131 章

趙王劉如意意外死亡的消息一經公佈, 滿朝大臣沉默了,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手筆。太后與戚夫人的恩怨,衆臣均所有聞, 但先帝剛走, 太后就這樣迫不及待地諸殺皇子, 爲免讓人心生膽寒和恐懼。

劉盈清醒後, 抱着劉如意的屍體任誰也不讓靠近。

死了, 如意真的死了……

劉盈懊悔得恨不得一頭撞死!他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而這個人還是他最爲敬重的母親!劉盈覺得一定是那裡出現了問題,明明前一刻如意還笑得那麼甜……

輕輕撫過那清秀的眉, 直挺可愛的鼻子,曾經紅潤誘人, 如今蒼白失去顏色的小嘴……“啪達!”一滴淚落下, 打在鼻尖上, 濺起的淚花掉落在長長地睫毛上,接着又是一滴,

劉盈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痛苦,仰起頭大吼“啊!……如意,回來,回來呀!”

翦墨站在門外,突然覺得眼角有些乾澀脹痛, 他抽了抽鼻子, 仰起臉吸了好幾口冷風, 酸澀的感覺才覺得好受些。

這時, 屋外的寒風吹得越發的緊了, 卷着地上的雪飛上了天,彷彿要將整個天空遮蓋。

周昌站在狂風中老淚縱橫, 向着高祖陵跪下,久久未動。

十日後,漢惠帝劉盈下詣封劉如意爲隱王,不日下葬到皇陵。

公元前進一九三年的新年來臨了,劉如意的死並沒有影響京城百姓慶祝新年的心情。必竟皇家恩怨與衆多百姓無關。京城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劉如意在趙國推行的大紅燈籠開始在京城盛行。

戚姬在醫館上下的精心呵護下,身體漸漸好轉,雖然還是聽不見,但好在嗓子已經能發出簡單的音節,因爲一直擔心兒子如意的安危,心情有些憂鬱。

這日,天空轉晴,戚姬走出房向看到,屋角的那幾株映在雪中的紅梅開得正豔,便走了過去。

一直積在胸口的鬱結被淡淡地幽香衝散了不少,戚姬想栽枝紅梅放在屋裡,便四下裡張望了下,希望能找個人幫她。正尋着就看到醫館的主事擁着一位商人模樣的中年人一邊低聲說着話,一邊向她屋子的方向走來。兩人的神情顯得有幾分凝重。

戚姬不由起了疑心,她自如意將她從宮裡救出來,清醒後就便如意留下的信件和醫館主事的口中知道,這醫館是自己兒子私下裡開的,主管也是兒子可信任的手下;那同行的中年商人戚姬在趙國時也見過,是戚軍手下管事的。兩人這時同來,神情凝重難道是兒子出了什麼事?

戚姬一下子心慌起來,連忙向兩人急步走了過去。

拿起腰上隨身帶着的小本子立刻寫了幾個字遞給醫館的主事:如意是不是出事了?

醫館主事忙笑了笑,在戚姬的小本子寫道:主子沒事,夫人請放心。只是夫人的傷勢尚未好全,主子前些日子備下了一處好修養的地方讓夫人去,這不,讓老奴來通知夫人,過兩日咱們就出發。

接着指了指身邊的中年商人,繼續寫道:韓平,夫人應該還記得吧,他奉了主子的命令是來接夫人的。

嗯?戚姬瞟了一眼韓平,詫異地揚了揚眉:真的?如意爲何不親自來告訴我?

皇宮森嚴,夫人也是知道。醫館主事回道。

劉如意的真實身份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下面這些手的,但被迫回到京城後,劉如意再三考慮,爲了後期能成功的逃脫還是讓戚軍將這敏感的身份告訴了幾位主要的管事,當然其忠心是首要考慮的問題,這幾位主管中就包括韓平與醫館主事馮義。

戚姬沉默了,臉上的擔憂更添了幾分。靜默了一會兒,戚姬揚頭看着韓平:我要見戚軍,不然我不走!

韓平作難了,戚軍的行動一向詭異神秘,除了主上只怕沒人知道。如今主上的計劃已經展開,他可不能在這裡拖了主上的後腿。

戚大人正在新住處爲夫人整理新居,夫人到了地方自然就能見到戚大人。韓平笑着勸道。常年與人打交道的他從臉上是看不出異樣的,至少戚姬是看不出來的。

戚姬見他說得認真,理由也合理,何況自己呆在京城就在呂雉的眼皮子底下到底也不安全,想來兒子也是這般,所以才吩咐人另尋住處,只是沒有見到兒子和戚軍心中對難免不踏實。

韓平自然也看到了戚夫人的擔憂,其實他心裡也挺擔憂的,皇上倒道旨他也是聽說了的,但想到主上雖然年少一向遇事謹慎,計劃周全,又是之前就吩咐好的,想來是不會有事的。

夫人,主上聰慧沉穩,向來有主見,夫人就放心吧。韓平又寫道。

好吧,什麼時候走?戚姬最終還是妥協了。

後天夜裡,到時我來接夫人。韓平寫道。

戚姬點了點頭。韓平與馮義都鬆了一口氣。

大街小巷一片新年喜慶,皇宮內都一片死氣沉沉,宮女太監們都緊言慎行,生怕一個不小心觸了皇上的忌諱丟了小命。太后的長樂宮就更是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了。因爲隱王劉如意中毒的那個晚上,太后也箭傷突發,病情驟然加重,此後這段日子宮裡的太醫們幾乎都窩在了太后的長樂宮裡。

隱王劉如意因爲未成年,殯葬從簡。

出殯這天,天陰沉沉的,烏雲壓頂,沒有風,卻冷得很,彷彿寒冷到骨髓裡。

劉盈蒼白着臉,無神的眼睛久久地望着沒有邊際的天空,翦墨看了看時辰,輕聲提醒着“皇上,再不走錯過了時辰就不好了。”

劉盈木然地回首看着面前的棺木,眼圈瞬時又紅了,他恨不得裡面躺着的人突然又站起來衝他甜甜地喊着“皇帝哥哥!”

“皇上……”翦墨喊了一聲。

劉盈慘然勾起一抹苦笑“……終是我害了他。”

翦墨抿了抿脣,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棺木漸漸遠去,漸漸消失在厚重地雲層處。

風不知何時吹了起來,零星地雪花從天空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風捲着雪,瞬間吹迷了人的眼,誰也沒有注意,擡棺的早就換了人,也沒有人發現棺木底露着好幾個細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