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舒開元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神識中有無數危險靠近,卻抓不住究竟來自哪裡,只得不停揮舞着手裡的玉尺,元氣消耗得厲害,想停下,卻覺得危險比剛纔更甚,舒開元是怕死的,哪怕萬分之一的危機,他也不想冒,他是舒家這一代的第一人,他父親是當代家主,他就是舒家名副其實的少主,在這二級主星,他修爲高深,身份尊貴,怎麼可能折損在一名籍籍無名之輩手中,他不甘心,不相信。

陣法也是有極限的,也許在他元氣消耗完之前,陣法就被打破了。

舒開元心中存着希望,把周身護得死死的,此刻他已經不求弄死從溪了,只求今日平安離去,只要到了天星城,那就是他的天下,到時候以那種神奇步法爲誘餌,調集族內高手,把那兩人弄到手,還不是輕輕鬆鬆,他何必親自動手。

經過此次事件,舒開元也算有了一點體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身份尊貴,何必和宵小一般見識。

項天御把從溪扶起來:“還好吧?”

“沒事,只是脫力了,恢復一下元氣就好。”從溪的目光一直盯着陣中的舒開元。

項天御不高興了,伸手把他的臉掰過來,俊臉上沒什麼表情,從溪卻彷彿看到了滿滿的委屈之色:“我們分開這麼久,剛見面,你就只盯着別的男人看,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從溪:“……”

把他的臉上的作亂的手扒拉下來:“我看他是因爲恨不得他死,被追了好幾天,打也打不過,憋屈死了。”從溪頹然低下頭,說到底還是境界太低,想到空間中躺着的斬天十三式,從溪又振奮起來,只要突破到凝嬰境……

項天御立刻心疼了,在他不在的時候,放在心口上的寶貝被這麼欺負,簡直不能忍,他猛然扭頭,望向陣中舒開元的方向,滿臉肅殺:“寶貝放心,我給你報仇。”

從溪一改剛纔的頹廢:“我們聯手對付他,他境界比我們高一個境界,不知道御心經還能不能用?”系統半殘,也沒個說明,這御心經一直很好用,可那些人的修爲都在兩人之下,不管什麼功法技能,都是有限制的,從溪猜測,這御心經也不能例外,經過一直以來的觀察實驗,也許這種可以輕易收服人的功法唯一的缺陷,就是施術者的境界不能低於被施術者,否則,很可能收服人不成,反而被反噬,就像鏡玄皇帝想控制項天御一樣,反噬的結果,是反被控制。

有了這個猜測做前提,從溪怎麼都不會讓兩人去冒險的。

項天御眸子一閃:“想收服他也很容易。”這廝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

從溪眼前一亮,還等着下文呢,擡頭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擡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叫你裝,快點說。”

項天御脖子歪了歪,一臉控訴委屈:“寶貝你果然不愛我了。”眼看從溪臉色發青,擡手又要打,立刻舉手投降:“我說,我說還不行,其實也不是什麼難想的法子,他不是比咱們高一個境界嗎?”

從溪一臉專注:“對呀,所以不能用。”

項天御一臉自得:“打落一個境界不就能用了。”

從溪斜睨他一眼:“果然是好辦法。”論適應能力,項天御比他強了可不是一星半點,他從小生活在和平年代,即便心裡有種只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偏執,也只是一些小手段,來到聯盟之後,參加了遠征,圍剿過異獸,轟炸過飛船,弄死過無數混亂之地的劫匪,按理說應該也算雙手沾滿鮮血,心狠手辣了,可和項天御強大的內心相比,還是被規矩束縛着的,不夠果斷。

來到主星,這是一個更加殘酷的世界,沒有任何道德律法約束,拳頭大的就是道理,被追殺的半個月,從溪弄明白了這一點。

項天御能輕鬆說出這句話,可見他心中早已經適應了這種規則,也不知道這兩個月時間,他都經歷了什麼?想到這裡從溪心疼起來,現在不是互訴衷腸的時機,弄倒舒開元纔是正經。

又過了兩個時辰,舒開元的元氣明顯不足,動作慢了,犀利的眼神也變得遲疑,他有點懷疑他的方法是不是錯誤的,這樣下去,元氣終有用盡的時候。

項天御衝從溪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站起身,經過這麼長時間,玄滅陣已經被毀了七七八八,相信再過兩個時辰,舒開元就能破陣而出。 Wωω✿ ttkan✿ ¢ o

項天御儘量收斂身上的氣息,一步一步靠近舒開元,從溪從空間中翻出一根金色的綢帶,這是曾經在舒錦天的乾坤袋中得到的,經過很長時間的測試,得出結論,這根綢帶專門吞噬修者體內的元氣,威力巨大,甚至還是難得的成長型寶物,唯一的缺點是使用時,所需的元氣太大,不然當年舒錦天也不至於抖三次,就差點被綢帶吸乾。

當年若不是舒錦天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被偷襲成功,死的也許就是他們。

從溪心中更加警醒,不能輕視任何對手。

項天御在距離舒開元五十米的地方停住,猛然撲了上去,拳頭雨點般落了下來。

舒開元正在猶豫不決之際,防禦最是鬆懈,等拳頭到時,他才反應過來,不驚反喜,只要有變化,就是好事。

白玉尺橫在胸前,護住主要部位,另一面從空間中拿出一個小碗,青翠欲滴,特別漂亮好看,此刻小碗中有一汪墨色的液體,舒開元嘴角露出一抹狠辣的笑意:“你們一個也別想逃。”那汪墨色被他用元氣控制着,直射項天御的面門。

一看那顏色就不是好東西,從溪心中着急,手依舊沉穩,臉上帶着幾分肅殺之意,對面前的舒開元更恨上幾分,手中的綢帶輕輕一抖。

舒開元只覺得本就有些空蕩蕩的丹田,被一股吞噬之力席捲,無數元氣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他大吃一驚,丹田是修者的根本,若是丹田內元氣不足,那股吞噬之力還在的話,那吸取的將是他肉身存儲的元氣,到那時候……舒開元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心中生出無限恐懼之意。

體內元氣失控,本來射向項天御面門的墨色液體也失去了控制,噴灑在一旁的大樹上,充滿生機的大樹瞬間枯萎,倒塌,化成了灰灰。

項天御倒吸了一口冷氣,跟金色綢帶吞噬元氣不同,這小碗中產出的墨色液體竟能腐蝕生機。若是落在項天御身上……

從溪一陣後怕,項天御也出了一身冷汗,擡起拳頭,拳套上刷的出現五根尖刺,噗的一聲,尖刺扎入舒開元手腕,青翠的小碗頓時拿不住了,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滾落幾圈,停在了從溪的腳邊。

從溪心有餘悸地把小碗收進空間,這才轉了目光,此刻舒開元已經疼昏了過去,手筋腳筋被暴力踩斷,碾碎,若想恢復,除非用天才地寶重塑筋脈。

項天御還是不放心,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青色的藥丸,塞進了舒開元的口中:“這是寒丹,用冰川深處的玄水製作而成,可以時刻吸納他體內的元氣,即便他醒了,也構不成威脅。”項天御說着,從舒開元手指上暴力扯下兩個空間戒指扔給從溪。

從溪抹去上面的精神印記,嘩啦倒出一堆東西,兩人眼前一亮,舒開元果然不愧是舒家三代第一人,手中財富驚人,只上品元石就有上萬顆,中品更是不計其數,下品的一塊沒有,大概舒開元是看不上下品元石的,靈藥的儲量倒是不多,大多是成品丹藥,凝嬰境服用的,兩人現在根本用不上。

項天御皺了皺眉:“這人身上除了手裡的武器,還有之前的小碗,在沒有其他的了,會不會還有其他空間戒指?”

從溪用神識掃了一遍,搖了搖頭:“沒有了,大概他趁手的只有這兩件,或者自負兩件足矣,法寶沒有,符籙倒是不少,還有陣盤,可惜等級不高,還不如我做的。”

項天御笑了起來:“寶貝天縱奇才,即便主星這這方面超過你的也不多,是非之地不能久留,咱們收拾東西,趕緊離開。”

兩人把舒開元搜刮了一番,剛要離開,從溪拍了拍腦袋:“差點忘了一件事,我還有一個小夥伴,被舒開元弄暈了,不知現在生死如何,我們先去找找他吧。”

項天御自然沒什麼意見,舒開元的臉上被抹了一層特製的古銅色顏料,跟變了個人似的,即便舒家人站在面前,也不可能認出他了。

來到之前的地方一看,辛暮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兩隻不知哪裡來的靈兔蹲在他身邊,嗅了又嗅,拱了又拱,似乎在考慮這個生物能不能入口,見有人來,靈兔瞬間竄的不見了蹤影。

從溪不以爲意,來到辛暮雲身邊,往他身上輸了一股元氣,辛暮雲哼唧一聲,睜開了眼睛,看見熟悉的面孔,警惕心頓時放了下來:“我們又逃出來了嗎?”

“沒錯,快起來,我們回城。”從溪笑眯眯地在辛暮雲腦門上戳了戳。

捂着腦袋,辛暮雲站起身:“回城?去自投羅網嗎?”

項天御走了過來,霸道地攬住從溪的肩膀:“不是自投羅網,舒開元已經不足爲據。”

辛暮雲這才徹底醒過神來,顧不得還嗡嗡疼的腦袋,看看項天御再看看神色安然的從溪,頓時明白了:“這就是你要等的人?雙修伴侶?”

“沒錯,他叫項天御,這是辛暮雲。”從溪介紹完,看了看天色:“都這麼晚了,城門肯定關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晚再進城吧。”

辛暮雲當人不讓接過日常雜事,找安置的地方,獵殺靈獸,生火做飯,條件有限,只有烤肉和一些湯,對於被追殺好幾天的人來說,已經足夠好了。

從溪摸了摸肚子,幸福地打了個飽嗝:“暮雲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項天御和從溪氣息相合,辛暮雲的情況他自然感覺到了,趁着火光,拎着舒開元放在旁邊,手掌放在丹田處,丹田中的小人神色萎靡,本該飽滿充盈的身體,乾瘦如柴,項天御刺出一股元氣,那小人身體抽搐片刻,轟然粉碎,無數元氣散落在丹田中,舒開元也睜開了眼睛。

“你……你們廢了我的修爲?”他嘴脣哆嗦,神色驚恐,修爲是根本,即便有舒家嫡系的身份,若是沒了修爲,連條狗都不如,以前得罪了那麼多人,若是沒了修爲傍身,那後果有多悽慘,可想而知。

從溪看了他一眼:“只是修爲而已,沒殺你已經算仁慈了,別忘了你當初可是打算要我命的。”

舒開元怨恨地盯着他,溫潤的面孔上一片猙獰:“對於修者來說,廢修爲比殺了更難接受,你不知道嗎?”

從溪看了看辛暮雲,辛暮雲點頭,他張了張嘴:“你說對了,我還真不知道。”

舒開元:“……”

“你殺了我吧!”舒開元頹然垂下腦袋,面如死灰。

項天御不管那麼多,手指金光一閃,舒開元動作頓時停滯了,他覺得腦子裡你多了一篇功法,還是難得的增強神識的,一看就非同凡品,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然欣喜若狂,可一想到自己辛苦百年的修爲,從此如同流水一般,毫不猶豫地離自己而去,就覺得提不起興趣。

可惜即便沒有他的控制,那篇功法也能自行運轉,每次都帶來一股清涼之氣,讓頭腦更清醒幾分,神識也變得更加強大,再看眼前那兩個恨不能讓他碎屍萬段的人,突然覺得親切起來,心中的恨意不知爲何消失不見了。

舒開元一驚:“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