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葉宸臉色一白,咬了咬牙:“不,我不會放棄的,他們又沒有結婚,而且主席並不贊成他們在一起,雖然不知道之前爲什麼同意他們訂婚。”葉宸跟溫青蓮靠近了些,低聲道:“我有可靠消息,從溪之所以跟隨天御遠征,乃是主席的主意,甚至主席秘密下令,在遠征途中可犧牲從溪……”

溫青蓮皺着眉啪的一聲放下茶杯,一直溫和的臉色拉了下來:“葉宸!”

葉宸抿了抿脣,倔強地和老師對視,堅定地道:“我不會放棄的,老師。”

溫青蓮簡直想打開這個弟子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稻草嗎?高層之間的角逐是他們這樣的人可以參與的嗎,稍有不慎,就可能作爲棄子被丟棄,而虧他一直以爲這個弟子是個漂亮聰明的,漂亮是有了,聰明卻沒用到正地方。

溫青蓮喝了口水,壓抑着上漲的怒火,感覺今天嘆氣的次數比一年都多:“吃飯吧!”

下午,從溪壓着項天御在休息室休息,昨晚兩人都沒睡好,特別是項天御,吐了血,身體虛着,正是需要睡眠的時候,有從溪在身邊陪着,把人扣進懷中,緊緊抱住,這才安心進入沉眠。

譚鳳領着人進來的時候,項天御還沒睡醒,從溪輕輕起身,來到外面,臉色不愉:“什麼事?”

譚鳳伸頭往裡瞅了瞅,什麼都沒瞅見:“這是唐元帥身邊的副官袁鬆,袁副官,這是我們上將的未婚夫從溪。”

袁鬆是個笑容溫和的青年,很熱情地伸手跟從溪握了握:“久仰大名!請問上將起來了嗎?元帥有事找。”

從溪皺了皺眉,他不是真的十七歲,笑着的不一定是好人,也可能是笑面虎,能在唐元清元帥身邊擔任副官的,怎麼可能會是簡單的人。

因此從溪的臉色並沒有因爲他的熱情而變化,依舊客氣而疏離:“天御昨晚沒睡好,不是急事最好不要打擾他。”

袁鬆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元帥找人,還不是急事?這人故意的吧?他轉臉看譚鳳。

譚鳳攤了攤手:“什麼事,您能透露一二嗎?不是太急的話,可以緩一緩,畢竟上將的身體更重要。”

這次袁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清清的,跟剛纔判若兩人:“唐婉被打折了腿,經過檢查,小腿粉碎性骨折,體內器官受到撞擊,不同程度出血,中度腦震盪,這些難道構不成打擾上將休息的理由?”說到最後,袁鬆已經難掩憤怒。

從溪冷笑一聲,往休息室的門上一靠:“我以爲什麼大事呢,不就是一個企圖襲擊天御的女人被我踢了一腳嗎?難道還沒抓起來?譚鳳,你們軍部的安全堪憂啊!”

譚鳳想笑又不敢笑,襲擊上將大人?這理由好,只要這個消息放出去,民衆的吐沫星子都能把唐婉那個女人淹死,不知道那時候唐元清元帥還有沒有力氣找上將的麻煩。

袁鬆從接到消息,一直忙前忙後,好不容易安排好治療,這纔來尋找罪魁禍首,至於唐婉爲什麼捱打,他根本不清楚,現在聽到從溪的話,心裡吃了一驚,唐婉是有點霸道冷酷,可也不至於大膽到在項天御辦公室公然發動襲擊……吧?

眼珠轉了轉,袁鬆認真打量面前的少年,很年輕,很沉穩,甚至有些痞氣,他冷嗤了一聲:“襲擊上將?開什麼玩笑,誰不知道上將武力值高,唐婉傻了纔會做出這種事。”

“可不是麼,我看那女人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譚鳳,你們軍部有多缺人,居然連女瘋子都收!”從溪絲毫不懼。

“不管什麼理由,到了元帥面前再說吧,我只是個副官,並沒有權利來評判事件的對錯。”袁鬆一直是個聰明人,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少年壓根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跟他說話能把人氣死,這種事還是交給元帥大人親自處理吧。

從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是個聰明人,怪不得能一直做元帥的副官,可惜心中沒有堅持,也只能做個副官。”說完留下兩個面面相覷的人,轉身進了屋。

袁鬆悻悻地離開了上將辦公室,心情由開始的氣憤,變得平靜,突然發現那少年說話挺有道理,難道真是自己太過圓滑,纔不能升職?袁鬆搖了搖頭,把打亂心緒的話丟出去,還得去跟元帥彙報呢,大道理還是不忙的時候再思考吧。

最終從溪還是叫醒了項天御,和他一起去了唐元清的統戰室。

項天御鎮靜自若,從溪皺着眉,打了個女人而已,以項天御的身份,在佔理的情況下,難道還擺不平?

“別擔心,我心中自有計較,你只要看着就好。”項天御伸手把皺着的眉頭撫平,原本不想說什麼,卻看不得從溪有一點不順心。

“那就好!”從溪果斷放開心思,欣賞起大樓的風光,項天御在他面前特別好說話,有時候甚至會爲了哄他開心,做出一些幼稚的舉動,看起來蠢萌蠢萌的,本質卻依舊是鐵血軍官,站在軍部大樓內,冷着臉,壓迫力十足,從溪對氣場格外敏感,項天御的氣質轉變,瞬間就被察覺到了,這樣的項天御,讓人畏懼崇拜,又想親密靠近,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上將,元帥去了醫務室,交代若是您來,請您直接過去。”

唐元清並不在統戰室,項天御只是點了點頭,似乎早有預料,帶着從溪直奔醫務室大樓。

從溪若有所思,今日這情況不簡單啊!他拭目以待,看看這些人究竟想搞出個什麼結果。

醫療室內,唐婉依舊躺在治療艙,雙目緊閉,唐元清站在醫療室外,一臉沉痛,他身後每一個跟着的人,同樣冷峻肅穆,氣氛沉默而壓抑。

咔咔咔,軍靴落地的聲音由遠及近,項天御面無表情,行了個軍禮:“聽袁鬆說,元帥找我,不知有什麼事?”

唐元清回過頭,看着這個年輕人,心中複雜難言,一想到醫療室內受苦的女兒,唐元清閉了閉眼,再睜開,已經變得堅硬如鐵,他的聲音冷硬沙啞,卻帶着股不容置疑的果決:“項天御上將在遠征之後的調查中,態度野蠻,包庇自己的未婚夫,甚至慫恿自己的未婚夫重傷調查人員唐婉,這幾點幾位可有什麼疑問?”

項天御依舊站得筆直,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人證物證俱在,唐帥所說並無不妥。”從德簡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從始至終,他都不曾看從溪一眼:“其中涉及到二子從溪,從家並不會因親情而包庇犯罪,作爲從家家主,我會發表聲明,即刻起,從溪被逐出從家,從溪從始至今,從今往後,所作所爲均與從家無關!”

即便場合嚴肅,這番話之後,仍然讓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望着項天御身邊的少年,不免露出幾分同情和憐憫,從家二少是被從家徹底放棄了?連項天御未婚夫的身份都不能讓從家改變主意?是不是中間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才讓利益爲上的從家做出了這個決定?

從溪只是驚訝地挑了挑眉,就恢復了平靜。

項天御握着從溪的手緊了緊,他可不知道他的寶貝在想什麼,這一刻他恨死了從德簡和整個從家,這樣也好,徹底斷了關係,以後做起事來倒是更無顧忌。

唐元清滿意地點點頭,目光看向另一位中年人:“豐靖宇上將,這件事你怎麼看?”

豐靖宇摸了摸下巴,看了面無表情的項天御一眼,嘴角抽了抽,小子,都被人欺負到家裡了,還面不改色呢:“唐帥這句話有點武斷,項天御上將做事公正是衆所周知的,這麼多年下來,爲什麼只有唐婉一個受傷了,其他人卻沒事,唐帥想過原因嗎?”

唐元清眼眉一厲,漫不經心地問道:“豐上將認爲會是什麼原因?”

豐靖宇輕輕笑了笑:“這麼明顯的問題,唐帥都想不明白,看來是真的上了年紀,原因自然出在唐婉這個女娃身上了,誰都明白的問題,還用想嗎?”

唐元清皺了皺眉:“事實卻是我的女兒重傷,現在還躺在裡面生死不知,而這兩位卻毫髮無傷。”

豐靖宇嗤笑了一聲:“我看元帥是老糊塗了吧,你女兒什麼實力,天御上將什麼實力,你女兒受傷不是很正常嗎,我看沒死已經很幸運了,唐帥應該感謝天御上將手下留情。”

唐元清知道豐靖宇這個野蠻人說不出什麼好話,卻沒想到粗魯人也有這麼伶牙俐齒的時候,氣得渾身顫抖,古銅色的臉幾乎成了鐵青色。

項天御擡了擡眼:“元帥準備怎麼處理我,爲唐婉報仇?”

唐元清臉唰地就紅了,他好似看到了項天御目光中那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諷,腦袋一懵,厲聲喝道:“打傷調查員,還不思悔改,我看項天御上將的情緒很不穩定,還是暫時放下職務,回家休養一段時間爲好。”

項天御無視衆人的譁然,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牽着從溪的手,衝豐靖宇點了點頭,回身離開了醫療大樓。

聯盟信息傳播極快,項天御帶着從溪到家的時候,整個聯盟都知道了發生在軍部醫療大樓的那段對話。

民衆譁然,軍部沸騰,第七軍區更是義憤填膺,聯合抗議唐元清公報私仇。

甚至不少人陷入陰謀論的猜想中,腦洞大開,停都停不下來,最權威最被認可的一種說法是,唐元清見項天御又打了勝仗,立了大功,害怕元帥之位被取而代之,因此和女兒聯合起來,做了這麼一齣戲,在項天御夫夫身上潑了一盆髒水,好來抵消這次遠征軍勝利的功勞。

至於從家立場的轉變,更好解釋,前段時間不是發生了認親的烏龍事件嗎,從德簡眼看豬隊友辦砸了差事,而從溪站在人後眼睜睜看着親媽出醜,也不出來解圍,可見對於這個親媽是沒有感情的,因此關係緩和無望,果斷拋棄這個兒子,落井下石,打算把人打落塵埃,這樣看起來,男神的結婚之路,變數很多呀!

從溪一路沉默不語,項天御坐在駕駛座,思考着問題,等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家寶貝似乎有點不對勁兒,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時不時偷偷瞅他一眼。

招了招手:“寶貝怎麼了?”

從溪皺着眉,頗有幾分忐忑:“你……你這是被撤職了?那我是不是做錯了?不應該踢她那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