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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有縣衙的規矩,我不能因爲我不是你的對手,便讓你隨便闖進縣衙,所以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絕不會讓你闖進縣衙。”

南明見這個鍾石還有些骨氣,便笑道:“我們並非要闖進縣衙,只是我們有些事情需要見一見常樂,你可以去通報一下,如果他肯見我們,那我們就去見。”

南明的這句話說的模凌兩可,若常樂肯見,他們便見,若常樂不肯見,他們就只好闖進去見了,

鍾石見南明如此,也只好拱手說道:“那就請幾位稍等片刻。”

片刻之後,鍾石從縣衙內走出,對南明他們說道:“縣令大人已經答應見你們了,不過希望各位安分一些,不要想着刺殺我們縣令。”

刺殺縣令,這讓狄小杰聽完之後很是氣憤,他們什麼時候想過要刺殺縣令,

狄小杰想要反脣相譏,但南明連忙制止,然後笑道:“這個還請鍾捕頭放心,我們若是要殺常樂,他早死多次了。”

事實的確如此,如果南明他們要殺常樂,恐怕不是鍾石可以抵擋的,

鍾石無奈,領南明他們來到內衙,此時常樂正做着內衙的客廳等候,他不明白,什麼人非得要見自己,而且還這麼橫,

南明他們進了客廳之後,常樂坐在椅子上看着南明他們問道:“幾位是何人,爲何要來見本縣令。”

狄小杰淡淡一笑,拿出聖旨說道:“你可認得這個。”

常樂雖爲縣令,但又豈不認得聖旨,只是他仍舊沒有起來,因爲他不相信那是聖旨,

南明淡然一笑:“我是皇上御賜的天下行走南明,狄小杰,將聖旨給常樂看一下。”

常樂聽到這裡,心裡便有些驚慌了,但他還是耐着性子將聖旨接了來,待他看完聖旨之後,連忙跪了下來,雙手捧着聖旨說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南大人恕罪。”

南明接過聖旨,扶常樂起來:“我來永清縣已經幾天,專門來考察你的政績,但我對丁員外被殺的案子卻格外感興趣,不知常縣令可有什麼話說。”

常樂用驚疑的眼神望着南明,然後連忙回道:“回南大人的話,丁員外被殺的案子卑職已經調查清楚,是那丁氏所毒殺,而且此案已結。”

“此案真的結了嗎。”南明突然問道,

那些衙役和鍾捕頭都不明白,南明他們爲何說出這樣的話,

“此案的確已經結了,難不成南大人懷疑在下的處決。”常樂說這句話的時候很緊張,因爲如果南明真的查出了什麼,那他這永清縣縣令的位子就甭想當了,

“是不是真的結了,就看今天晚上吧。”

“今天晚上。”衆人不解,爲何要看今天晚上,

傍晚時分,天空飄起了小雪,小雪雖小,卻也讓人冷的厲害,

常樂在縣衙內衙急的團團轉,因爲從南明的口氣之中可以聽得出來,南明已經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了,可不管誰是兇手,常樂已經將丁氏處決,他誤判命案的罪可不小啊,

他雖然說如果此案他判錯了,便自己上京請罪,可他上京請罪了,他還有命活嗎,就算最後苟全一條性命,他這縣令的官可還當得,

常樂不知該怎麼辦,而就在這個時候,鍾石突然走了出來,他拱手說道:“回大人,門外有人求見。”

“哦,什麼人,快讓他進來。”

來人進來之後,常樂猛然一驚,他並不認得此人,可那人卻對他笑道:“我來是幫常縣令解憂的。”

夜終於來臨,雪下的更加的猛了,而南明他們幾人吃過晚飯之後,便來找常樂,常樂早已經在等南明,雖然他不知道南明準備在晚上做什麼,

“今天晚上恐怕要委屈常縣令陪我們走一趟了。”南明笑着說道,

常樂望了望外邊風雪,有些不解的說道:“現如今外邊如此風雪,不知南大人要去那裡。”

“去了你自然知道,只是不知你肯不肯去。”

“自然肯去,南大人讓去,卑職又怎敢不去。”

於是他們一行人便冒着風雪離開了縣衙,此時街道之上已經沒有了其他人,而各家各戶也都已經熄燈睡覺,南明他們穿過一條條街道之後,最終來到了一處地方,

那個地方花知夢他們並不認得,可又覺得熟悉,於是連忙問道:“這是哪裡。”

南明悄聲說道:“丁府的後門,這裡離丁祥的院落最近,待會我們幾人飛過這堵牆,然後藏起來,靜觀其變。”

衆人點頭,他們雖然不明白南明這樣做到底是何目的,但他們知道,南明這樣做一定肯兇手有關,

待他們幾人飛身來到丁府後院之後,他們便躲在了一處屋後,那是一家廢舊的房間,和牆相隔,南明他們幾人剛好躲在牆與房子的中間,而且還可以讓他們觀察丁府後院的一舉一動,

只是他們躲在那裡許久,丁府後院卻沒有一點動靜,偶爾有了動靜,探出頭去看,卻也只是一隻在雪地上奔跑的黑貓,

他們的身上已經飄滿了雪花,而且天氣在夜間更是冷,他們已經開始打哆嗦了,可丁府後院還是寂靜無常,

就在他們有些心灰意冷之時,他們突然聽到了腳步聲,那腳步聲很輕,但因爲雪已經下了許久,有些積雪,所以南明他們幾人還是聽到了那輕微的腳步聲,而且聽明白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南明他們幾人連忙探出頭去望,而當他們看到那個在雪地上行走的人之後,都震驚了,他的確是一個不可能被人懷疑的人,

那人慢慢的走向丁祥的房間,悄悄的推開了門,雪光照進屋內,照到了丁祥的牀上,丁祥躺在牀上呼呼大睡,似乎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悄悄的掏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在這冬夜看來是那樣的寒那樣的冷,讓人不敢逼視,

那人走的更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當他來到丁祥牀邊的時候,突然拿着匕首刺了下去,

匕首一閃,眼看便要血濺當場,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枚石子突然飛過門口打了進去,剛好打在那把匕首上,匕首脫手落下,落在了牀沿之上,入木三分,

那是缺叔的打穴手法,

當匕首落下之後,丁祥猛然驚醒,然後他便大叫了一聲,從牀上衝了下來,

“這麼晚了你來我房間做什麼。”丁祥問的驚恐,在這樣的飄飄雪夜,

一個聲音從外邊傳來:“當然是來殺你了。”

聲音落下之後,南明便帶着常樂和花知夢他們來到了丁祥房間的門口,他們望着丁祥笑,丁祥也想回之以笑,可不知爲何,他卻笑不出來,

他甚至不明白今天晚上到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南明他們怎麼會在這裡的,而且是跟常縣令一起來的,

“你們。”丁祥一時無話,

南明淡淡一笑,然後才望着常樂說道:“如今你知道誰是殺人兇手了吧。”

常樂望着那人,無奈的點點頭,他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殺人兇手,他甚至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個人,

而這個時候,花知夢和狄小杰他們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南明早已經料到殺人兇手今天晚上會來殺人,所以他們纔在這裡守株待兔,可他們卻有一點不明白,南明怎麼知道丁一郎要殺丁祥的呢,他是不是毒死丁員外的兇手,

丁一郎見自己敗露,便想要逃跑,可南明他們幾人在這裡,他又怎麼逃得了,

一時間整個丁府熱鬧了起來,而丁吉和丁府的下人也都匆忙的趕來了,丁吉見自己的兒子被人捆綁着跪在地上,便很氣憤的問道:“你們爲什麼要綁我兒子。”

而那丁一郎見丁吉來了,連忙喊道:“爹爹救命,爹爹救命,他們要殺了孩兒。”

南明見此,冷言喝道:“閉嘴,再多嘴把你舌頭割下來。”

而這個時候,常樂連忙向丁吉解釋道:“你兒子是殺人兇手,想知道詳細情況,聽南大人說吧。”

丁吉望了一眼南明,他不明白南明何時成了南大人,可如今常縣令都這樣說了,他也就不敢多說什麼了,

南明見人都到齊了,便笑着說道:“既然大家都到了,我就把此事的詳細給大家說一下,丁一郎,小小年紀,卻有一顆狠毒的心,半年前他毒死丁員外,而今天晚上卻又想殺了丁祥。”

衆人吃驚,更是憤怒,

而丁吉卻連忙問道:“我兒小小年紀,怎麼可能毒死我父親呢,他才十幾歲啊。”

這個問題正是其他人想問而沒有問的,他們都在等南明的回答,

“其實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很簡單,但也可能會很複雜,我們先從丁氏說起,丁員外喝的那碗藥是丁氏給熬的,如果丁氏想擺脫嫌疑,她定然不會親自熬藥,而且在藥中下毒,從這一點便可以排除丁氏殺人的可能,不過當然,也會有人不服而懷疑,但是我卻還有證據,有一天晚上我偷偷的來到了永清縣的大牢,從衛衝口中得知,丁員外被毒殺的那天他也在丁府,不過卻是跟自己的母親在一起,這也說明丁氏沒有時間去作案,而怎麼作案呢。”

南明說完望着大家,大家不解,

南明繼續說道:“作案就是在丁氏離開丁員外房間之後,向那碗藥中下毒,當時丁氏端去的藥定然沒有毒,而丁氏離開的時候,丁員外在睡覺,這就給兇手了一個下毒時間,不過當我明白這一點之後,卻有兩個問題,一是丁員外中的什麼毒,二是兇手是誰,第一個問題本來很難解決的,畢竟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要驗毒也不可能,不過後來狄小杰他們通過一些手段得知有人在丁員外的房間發現了飛燕草的種子,而這種種子是劇毒,可令人致死。”

衆人皆是驚歎,花知夢他們雖然已經知道了此事,可在這樣的雪夜聽來,也忍不住的感覺寒冷起來,

“第二個問題,誰有時間去下毒呢,我想大家一定都懷疑丁吉和丁祥兩人,因爲他們兩人不務正業,一個喜歡嫖娼,一個喜歡賭博,而丁員外又將家產給了丁氏,他們爲了得到家產,定然會毒死丁員外,然後嫁禍給丁氏,是不是。”

南明問着大家,而最主要的還是問常樂,

常樂戰戰兢兢的點頭:“是卑職疏忽,見那丁氏沒有反駁,便將她定爲了兇手。”

“丁氏沒有反駁,那是因爲她在保護自己的兒子。”

南明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感動,不過卻讓人難解,

大家都在等南明繼續說,所以南明望着大家說道:“我派人調查過丁吉和丁祥,他們兩人雖然不成氣候,但那天卻沒有時間作案,丁吉的確跟自己陪妾在房中作樂,而丁祥也的確跟下人玩色子,當我得知這種情況之後,便突然覺得案子很難發展了,因爲突然找不到可以懷疑的對象了,不過當丁吉和丁祥兩人爲了賣房中而爭吵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眼神。”

“一個眼神。”衆人更加的不解了,一個眼神便可以讓南明想出破案的線索來嗎,

南明點點頭:“沒錯,的確是一個眼神,那是丁一郎的眼神,他當時看丁祥的眼神很特別,好像在看一個死人,又好像要殺了丁祥,而當我看到那個眼神之後,身心猛受震撼,我突然發現,我們大家都忽略了一個人,因爲他太小了,所以我們不會認爲他是兇手,他會殺人,可我們若仔細去看,他已經十五歲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正是叛逆的年齡,在他這樣的年齡恐怕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幹得出來的。”

大家更是驚歎,他們也都有過十五歲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們是不是也很叛逆呢,父母讓做什麼卻偏偏不做,一心想着幹出一番事情來,等等等等,

“我想到這裡,又去看丁一郎的眼神,從而猜出他想要殺了丁祥,爲了將他逮住,我就讓常縣令跟着我們一起,看着這個十五歲的少年一步步的走到丁祥的牀頭,然後刺下自己的匕首。”

當南明說這些話的時候,丁祥猛的打了個寒顫,聽着南明的話都是冷的,更何況此時外邊還飄着雪,

當南明說完,大家便只剩下一個疑點:殺人動機,

丁一郎跪在地上發抖,他看起來很委屈,而當衆人看着他的時候,他突然很激動的說道:“爲什麼,他爲什麼要將所有的財產都給那個女人,他那麼喜歡我,爲何不給我。”

這句話後,動機似乎已經不再重要,或者說他們已經知道了動機,

丁府內外飄雪,天冷,人的心更冷,讓人不忍相信,這世間有這樣的人,有這樣的事,可這事又確實存在,讓人不可抹滅,

世間事,恐怕都有可能吧,

當南明他們離開丁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可他們都沒有睡意和睏意,因爲今天晚上的事情,讓人的心難安,

可就算如此,南明卻有一件事情必須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