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話,顧奶奶的記憶,就隨着話,回到了當年。
“我印象很深刻,當年賀芷蘭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之後,醒來的時候,我們去找她,讓她撤案,還威脅她,你們記不記得她當時的眼神,那時候,我一直不明白,她沉痛的眼眸裡,到底在絕望什麼?”顧奶奶苦笑,“現在我也明白了,她口裡的還命和不欠到底什麼意思了。當年,這麼多讓人起疑的事情,爲何,我們卻沒有多一份細心去好好查一查?”
“老天爺懲罰我們,當年,我們以權壓人,傷害的,卻是我們的芷蘭丫頭。”顧母聲聲淚下,“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
“奶奶,姑姑,現在還是先調查調查再說。”蘭勵低眸,的確,他不能否認,他心裡的答案就是如此。
只是,蘭勵卻還是想要親自調查。
“賀騰現在不在部隊,賀芷蘭也不知道在哪裡,林潺他們雖然知道真相,但是,肯定不會說實話,眼下,要調查的方式只有一個,回賀騰的老家調查。”蘭勵道,“我和部隊請個假,親自去。”
“我也要去,我要去看看芷蘭長大的地方。”顧母急切的道,“我想親自去她長大的地方,看看她生活十幾年的地方。”
“姑姑,你還是別去了,我一個人去就好了。”蘭勵沒敢和顧母說,賀家的條件不好,賀家在一個很偏遠又貧窮的村子裡,如何,賀芷蘭真的是顧芷蘭,顧母去了賀家的老家,只會更加的痛苦。
“去!必須去!我們都去!”顧奶奶道,“別勸我們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是爬,都要爬去!”
蘭勵朝着顧恆遠看去,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勸。
顧恆遠卻只是搖搖頭,“去吧,都去。”
“小恩說,賀芷蘭到了京都上大學,還在找父母,她整整找了十三年,而我們……”顧奶奶淚如雨下,“我們身爲長輩,身爲她的親人,卻不過堪堪找了幾年,就先她而放棄了。”
病房,每個人都在抹淚,哪怕是顧恆遠和蘭勵這樣的大男人,都紅了眼眶,顧恆遠轉頭,甚至在偷偷抹着眼淚。
人心,是矛盾的,或許,這一刻,他們都在期盼,顧恩說的是真相,又在隱隱暗自祈禱,這些,都是顧恩編出來欺騙他們的。
因爲,這個世界上,在沒有比這個真相更殘酷的。
這就像一把刮骨刀,架在人的骨頭上,隨時,就要一點點的剔骨剝肉,叫人生不如死。
遠離城市喧囂的小山村,依舊是晴空萬里,賀家一家四口,再山地裡忙碌着。
當然,賀芷蘭這個被三個男人寵到心裡的自然是不被批准下地,她就半躺在樹下的大石頭上,拿着地瓜葉扇着風,腦門上扣着一頂斗笠,穿着防蚊蟲咬的長袖長褲,時不時的將臉上的斗笠拿起來,朝着那邊揮着鋤頭在給地瓜下肥料和除草的賀騰看過去。
好幾眼裡,總有那麼一兩次會和賀騰的眼光默契相遇,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相互對望了兩眼,他未停下手裡的活,只是對着她輕輕的勾着脣角,斗笠下的臉,汗如瀑布一樣在往下滴,但是,卻無比的讓她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