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媽嬸子們,該不會是過來找咱漲工錢的吧?”錦曦攪拌着碗裡的豬肝湯,笑着道。
孫老太和孫氏手裡動作皆一頓,孫氏正想說‘怎麼會,都是孃家門口的人……’
一旁的春花已經朝錦曦驚訝的看了一眼,接着豎起大拇指道:“曦丫頭猜得八九不離十,我昨日在風裡聽到點風聲,還以爲她們是說着耍的,沒想到動作這麼快,今個就找上門來了!”
孫老太和孫氏愕然,都是孃家門口的人,她們怎麼能這樣?
“我家開出的工錢,沒虧着她們呀!”孫氏訝然道。
“豈止沒有虧着,孫運保他媳婦採擇茶葉那會子剛巧懷着他們二閨女,你們看她一個大肚子婆娘,還給開了雙倍的工錢呢!”春花道。
“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錦曦放下碗筷,用帕子擦拭着嘴角,輕慢一笑,道。
這些山裡的婦人們這兩年一直都安分守己的被僱傭採摘茶葉,這會子突然就萌發了加工錢的念頭,不爲其他,必定是前兩日錦曦號召她們踊躍驗血獻血,並用銀子砸的手段,刺激了她們,讓她們覺着錦曦家賊有錢,而這錢,十之八九跟茶園的收入掛鉤,所以就不甘心原來得到的工錢了。
“那孫運保媳婦今個來了沒?”錦曦又問春花,春花想了下隨即搖頭,“好像沒瞅見。”
錦曦點點頭,這還算有點覺悟!
“都是孃家門口的人,怎麼能這樣呢?”孫老太一臉愁悶。孫氏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孫氏的一貫行事風格是四字箴言:吃虧是福!
她從來都是厚待那些願意過來家中幫忙的人,不管是長工短工還是什麼,但凡願意過來幫忙的,都要記着人家一份情分,絕對不能虧着人家。
可是,現在這些她從沒有虧着,且還一直感激的孃家門口人,居然跑上門來要坐地起價,不是心疼加工錢,而是這種狀態,讓老好人孫氏心裡很膈應!
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到了外面院子跟下,隱隱聽到婦人們嘈雜的說話聲,孫氏望向錦曦,徵詢道;“曦兒,你看這事咋辦?”
錦曦笑了下,放下手裡的碗筷又擦拭了嘴角,道:“沒事,我來處理,娘你們不需要露面,接着吃。”說完,錦曦從容的站起身,抽開凳子朝着屋門口走去。
“姐,她們都追上門來要挾咱加工錢了,你還迎出門去呀?”錦柔耿直的把心中的不快脫口而出。
錦曦扭頭朝錦柔笑了下,道:“文大哥需要靜養。”
孫氏站起身對錦曦道:“娘陪你去。”
“不用,我一會兒就回來。”錦曦道,孫氏去了,這事情反倒還不好處理了。
“那我陪你去!”春花站過來拍拍胸脯道。
錦曦更笑了,“嬸子,我下回要是去哪裡罵街打架,一準喊你去幫陣!”
春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粗糙的手指在身上的圍裙上揩了揩。
“曦兒,不管你做啥決定,我們都贊同你。不過,凡事以和爲貴,你自己掂量點啊!”孫老太似乎能看穿錦曦此去的目的,叮囑道,錦曦點點頭,凡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嘛,她懂。
錦曦轉身出了屋子,快步朝着院門口而去,在院子門口的地方攔截住了那五六個婦人。孫氏她們照着錦曦的囑咐都呆在堂屋裡沒有出去,聽到院子外面傳來錦曦被那幾個婦人包圍着詢問的聲音。
然後,便是錦曦從容不迫的答覆,並以屋裡文鼎術後需要靜養爲由,將那幾個婦人帶去了村後的茶園地裡說事情。
樑愈忠和孫玉寶聽到外面的動靜聞聲出來,錦曦已經帶領那羣婦人走遠了。春花把事情與他們一說,樑愈忠和孫玉寶兩人也是露出驚訝和隱隱的不悅。
“目光實在短淺!”孫玉寶憤怒道。
“不曉得曦兒打算怎麼處理這事兒?”樑愈忠琢磨道。
給加工錢吧,這種被迫的感覺真是膈應人。不給加吧,這些婦人到時候紛紛辭工,這眼看着再等個七八日,就要開始採摘頭一批春茶了,人茶香軒的嚴掌櫃那還等着呢,這邊人手作用不過來,會失信啊!
“不能加,堅決不能加,咱們家開的工錢本身就不低,再往上加,咱拿什麼賺?”孫玉寶沉吟道。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這個口子一旦開了,往後她們就更不顧及同村的情分了!我這就去跟曦兒說,讓她千萬莫要被那些人牽着鼻子走妥協了!”
孫玉寶說完,不待孫老太她們反應,轉身就朝屋外奔去,追趕錦曦去了。可惜,他不清楚錦曦把那些婦人帶到哪裡去說話去了,在村子裡找了一圈都沒找見,他想到了茶園,趕緊拔腿朝村後面跑去。
村後面都是竹子林,拐彎的時候,剛巧跟從上面過來的錦曦兜面相遇。
瞧見孫玉寶跑的氣喘吁吁的過來,俊秀的臉龐泛出微紅,錦曦心裡一喜,猜想他鐵定是不放心所以追來。趕緊小跑着朝底下的孫玉寶這邊跑來。
“曦兒,怎麼就你一個?她們人呢?”孫玉寶掃了眼錦曦身後,空空無人,詫異了。
錦曦抿嘴一笑,道:“事情處理好了,我自然就回來了,她們應該還在茶園那合計合計吧!”
“這就處理好了?”孫玉寶問道,劍眉皺起,他還是來晚了,錦曦妥協了?
錦曦拽住孫玉寶青藍色暗白雲紋的袖子往村裡的方向走去,兩旁是靜謐的竹林,午後的陽光照下來,爲竹林披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很簡單,這些大媽嬸子嫂子們,合着把那茶樹當做了搖錢樹,串起來跟我要加工錢。”錦曦一邊拽着孫玉寶往山下走去,一邊輕聲跟他說當時的經過。
“我就跟她們說了,讓她們先出去打聽打聽,咱家開的這工錢,山裡山外沒有哪家能高得去!沒得再加!”
“她們就是衝着這個,有備而來的,哪裡由得你說不加就不加了呢?”孫玉寶問道。
“是啊,她們是不服,所以我就乾脆把這茶園的事情給推了,等會下山就去跟里正伯那說一聲,這茶園咱們往後都不租賃了,誰愛包攬誰包攬去,或者如從前那樣還給各家各戶,那是他們的事!”錦曦輕鬆道。
“什麼?茶香軒那筆穩定的生意,你說不要就不要了?這一年下來,要折損好多銀子啊!還有嚴掌櫃那,咱失信了人家!”孫玉寶大爲不解,但是錦曦的神情很認真,沒有玩笑的意思。
“舅舅,其實,孫家溝的茶園,我年前就有打算想放開了,只是一直在思忖合適的理由,畢竟這茶園能夠爲孫家溝這些人家每年提供一筆穩定的收入。如今這些婦人們鬧出這一茬,正好給我尋到一個鍥機,放手的鍥機。”錦曦道。
“放手的鍥機?”
當聽到錦曦的打算後,孫老太,樑愈忠,孫氏他們的反應幾乎跟竹林子邊的孫玉寶無異。因爲想讓文鼎有個安靜的午後小睡,大家都移到了竈房裡說話。
“曦兒,這茶園這幾年來做得好好的呀,你怎麼會年前就盤算着要放開呢?”孫氏不解問道。
“有些可惜呀!”孫老太道,雖然茶園這塊進項不算多,但蚊子腿再細也是肉。
“嘎婆,舅舅,爹,娘,我放開這茶園的原因,唯有一個。”錦曦道。
“這茶園規模小也就罷了,路程偏遠來往不方便,各方面損耗皆大。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咱們今年承包了柳家塘,人手和精力要重點轉移到水產養殖那塊去,還有縣城和鎮上的三間鋪子,精力作用不過來!”
樑愈忠想了想,沉思道:“這話倒是不假,咱們承包池塘養魚,還是頭一遭,瞎子摸石頭過河,精力顧不過來這塊的茶園!”
“大伯雖然能幫着咱照看茶園,可他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腿腳也大不如從前了。上山下山的,雨天路滑,大虎二虎和玉霞又都不在身邊,萬一摔着崴着了,可怎麼辦!”孫氏道。
“咱們起步最艱難的時候,我還記得是大前年的冬天,茶香軒的嚴掌櫃親自把茶錢預先送來了村裡,咱們的孫記雜貨鋪,若不是因爲嚴掌櫃那一筆茶錢,真是要砸鍋賣鐵才能盤下來!”孫老太回憶道。
“失信於人的事情,那從不是咱們做的!”孫老太道。
“實在不行,我們就給茶香軒送去失約的銀子,登門賠禮道歉!”樑愈忠斬釘截鐵道。
“不是實在不行,是勢在必行。”錦曦沉吟道。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做生意,不能固步自封,目光要看在遠處,栽樹,乘涼,而不是守着一份基業就等待地老天荒。所以,該抉擇的時候,該放棄的時候,就要果斷,因爲這是爲了以後獲得更多的收益。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紛紛點頭,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除卻孫玉寶。
“咳。”孫玉寶輕咳了一聲,看了眼錦曦,對樑愈忠他們道:“其實,我覺着大傢伙這一直以來,感激的對象有點偏移了。”
“舅舅,此話怎講?”錦曦第一個問道。
“那個,其實,茶香軒的嚴掌櫃當初跟咱談成第一筆買賣,是文鼎讓福伯幫着咱牽線搭橋的……”孫玉寶道。
大傢伙都點頭,沒錯,這是文鼎的情分。
“嚴掌櫃送來第一筆預定的茶錢,其實,嚴掌櫃不過是受人之託,跑趟路罷了!”孫玉寶道。
衆人驚愕,錦曦蹙眉,這麼說,那第一筆銀子,是文鼎掏的腰包了?
樑愈忠和孫氏他們隨即也恍然大悟,孫老太伸手捶了一下孫玉寶,道:“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怎麼早不跟我嗎說呢,我們一直矇在鼓裡,不曉得文鼎那孩子私下裡爲了咱家做了這麼多……”
明的暗的,告知的,沒有告知的,他從來都只是默默的做,從不邀功炫耀,唯恐天下人不知。多好的孩子呀!
“這事,文鼎誰也沒讓說,是有一回二虎去嚴掌櫃那,嚴掌櫃喝多了無意間說漏了嘴。二虎就跟我這說了,之所以沒跟你們大夥說,就是怕你們曉得了,跑去感激什麼的!”孫玉寶道。
“人家瞞着不說,還叮囑嚴掌櫃不準說漏嘴,就是不想咱知曉了跑去答謝感激,人文兄弟那是在考慮咱的體面,咱心裡清楚感激就對了,何必拂逆了文兄弟的一片好意呢?”孫玉寶又補充道。
孫氏他們都不說話,窮人也有窮人的自尊和體面,文鼎不僅給予了實實在在的幫助,還能如此顧忌他們的感受,這樣的人,即便做不成女婿,孫氏和樑愈忠也暗暗發誓要把他當做親人和恩人來相待!
當然,要是能做成女婿,那就更是十全十美了。想及此,孫氏和樑愈忠以及孫老太的目光,齊齊望向蹙眉沉思中的錦曦。
實不相瞞,錦曦雖然從前略有懷疑過,但是,當這件事情真正從孫玉寶的口中如實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被震驚到了。
她甚至在想,該不會她們家這幾年來,每一季風雨無阻給茶香軒送去的茶葉,到最後都是文鼎在掏腰包吧?
直到感覺自己被幾雙灼灼的目光包圍,錦曦遽然擡頭,心裡咯噔一聲。
“爹,娘,嘎婆,你們怎麼用這樣的目光瞧我?我心裡……滲的慌!”錦曦蹙眉道,在他們的殷殷灼灼的目光注視下,錦曦突然感到後背汗毛倒豎,一種將要被賣掉的感覺油然而生。
“曦丫頭,文鼎那孩子,着實不賴,咱們全家都看好他。”孫老太笑眯眯道。
錦曦以手撫額,連孫玉寶都含笑,用鼓勵的眼神看着她。
“我的天,你們該不會太感激文鼎哥,就要推我出去報恩吧?”錦曦苦笑道。
樑愈忠他們的表情都怪怪的,孫氏嗔了錦曦一眼,道:“傻閨女,咱們是那種爲了錢和恩情,就賣閨女的人家麼?從前咱們在你爺奶手底下討生活,吃不飽穿不暖,也從未想過要賣你和柔兒啊!”
錦曦不語,這倒是實話,他們絕對不是衝着文鼎的錢和恩情去的。
“咱們都是衝着文鼎那個人去的!”孫老太瞟了眼堂屋那邊,對錦曦笑着道:“那樣的孩子太少見,他對你那心思,咱長了眼睛的都能瞧出來!閨女家的,早晚得嫁人,尤其是你這拋頭露面的做買賣,錢是賺到了,也讓人嫉妒眼紅,可你的閨譽也給搭進去了,你的婚事一直是咱的心病。”
“找個真心疼你的,我和你爹孃,你舅舅他們,也都放心了!”孫老太最後鄭重道,樑愈忠默然,孫玉寶激動的點頭,孫氏微紅了雙眼。
錦柔坐在幾步遠的竈房門口,聞言,梳着包包髻的腦袋垂了下去,遮住了眼底的失落。
“哎哎哎呀!”錦曦突然一揮手臂,打斷了他們的殷切灼熱目光。
“咱現在先不說這個成嗎?我先前把散夥的話丟給她們,不出預料,今個夜裡咱們家必定是不能平靜的!咱還是好好琢磨下,等會夜裡村裡人過來詢問,咱如何統一口徑!”錦曦跳到一旁,清聲道。
樑愈忠嘿嘿一笑,道:“那倒是,里正叔和大根他們,不定曉得這些婦人們臨時起意的事兒,回頭夜裡少不得還要磨掉幾層嘴皮子!”
錦曦的預測很準,樑愈忠的話也很快就應驗了。當每日傍晚紅日西墜,晚霞漫天,山坳裡的孫家溝便是戶戶炊煙裊裊。
但是今日,卻有些反常,因爲,村裡的許多男男女女,都匯聚到了孫玉寶家的院子裡。而聽到風聲的里正和孫大根也在其中。
里正和孫大根聽過樑愈忠夫婦講述的事情經過,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當場大罵那幾個牽頭鬧漲工錢的婦人們蠢笨,眼皮子淺。
有一些村民,也是錦曦家僱傭來幫忙打理茶園的,如孫運保家這樣的,他們連夜趕過來,就是爲了表明他們沒有貪婪想要漲工錢的態度。
還有幾位村民,正是上晝過來鬧着要錦曦家漲工錢,沒想到工錢沒漲到,還陰差陽錯讓錦曦家做出要放棄租賃茶園的打算。這些人頓時急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偷雞不成蝕把米,虧大了呀!
於是,家去一合計,趕緊隨着夜裡的人一道過來,試圖挽回。
所以,夜裡出現在孫玉寶家的這些村民們,一個個無不希望錦曦家能夠繼續租賃孫家溝的茶園,繼續爲他們提供一份能賺到活水錢的差事。
但是,樑愈忠一家早在下晝在竈房那會子,就已經衆人齊心有了打算。所以,這會子即便是面對所有人的央求,樑愈忠家是打定主意不回頭了。
如此折騰了一晚上,衆人見樑愈忠一家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也深知是他們自己錯在先,也只得懊惱的各自散去了。
“曦兒,我們這樣鐵了心,會不會寒到村民們的心?”
送走最後一位村民,錦曦陪着孫氏關上院子門轉身往堂屋走的路上,孫氏拉住錦曦,低聲問道。
錦曦擡頭看了眼頭頂的一彎上弦月,笑了笑對孫氏道:“做人做事,哪怕咱自個覺得無愧於心,別人眼中都有殘缺。就好比那月亮,想要圓圓滿滿實在太難,何必去在意他們的心裡到底怎麼想呢?”
“畢竟是孃家門口的人,撕破了臉終歸不好……”孫氏低頭呢喃,今夜這樣強硬拒絕別人的事情,她是生平頭一回,有點於心不忍。若不是錦曦在一旁把關主陣,只怕她會受不了當時他們賠罪賠笑和好話說盡的央求!
“那二伯和二媽他們跟咱們三個房,還是一脈相承的呢,還不是撕破了臉老死不相往來?”錦曦道。
“孃家門口的人又如何?這不地道的事情就是這孃家門口的人給挑起來的!他們怎麼來,咱就怎麼去,偷雞不成蝕把米,那也是他們貪婪,且咎由自取!”錦曦接着正色道,給孫氏洗腦,省得她回頭心裡有道埂,總覺得對不住孫家溝的人,那就完蛋了!
“哎,我們倒不忌憚啥,反正咱是金雞山村的人。但是你嘎婆,你舅舅,你小姨他們的根,還屬於這孫家溝啊!”孫氏低聲道。
“娘,這個你就更不需要擔心,有句話說的好,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想想咱以前回孫家溝探親,除了大嘎公家和嘎婆這是打實在的歡喜,還有誰家給我們一把豆子吃?”
“再看看咱們如今,這回趟孫家溝,東家接,西家請的,爹的飯局都排不過來,老三老四甭管去誰家串門,那口袋裡都是裝的滿滿的瓜子豆子。”
“咱沒變,咱還是以前的那個咱,可是,就因爲咱如今家裡蓋了大房子,開了鋪子,在別人眼中咱掙錢了,所以大傢伙看咱的目光,待咱們家的老少的態度都變了。他們衝的是咱的啥?還不就是錢嗎?”
“只要咱的錢還在,並且越發的有錢,這些人不管他們心裡如何的看待,但是,在面對咱的時候,那態度卻只會越發的好!你要相信我的話,人情處事就是這樣簡單幹脆!”
錦曦最後一錘定音,說得口乾舌燥,但是卻很痛快。
孫氏愣愣的看着錦曦,腦子裡回想着以前貧窮時候回孃家探親的一幕幕,不得不說,閨女的話雖然太過現實和直接,甚至有些讓人感到犀利刻薄,但是,卻是一陣見血的點出了關鍵所在。
世人熙熙因利來,衆人攘攘爲利往。
“娘,你不要再顧忌這顧忌那了,你放開心胸的過日子。有我在,讓他們有茬兒衝我來!”錦曦一揮手,打斷了孫氏絮絮叨叨的擔憂,擡腳進了堂屋。
錦曦撫額,這人的顧忌怎麼就沒完沒了呢?顧忌完這個,再顧忌那個,何日是個頭?這樣活着太不率性了,太不快活了,錦曦從孫氏的身上,突然得到一些感悟,由此聯想到自己跟文鼎之間的事情,素來講究利落爽快的自己,似乎也如孫氏那樣,鑽進了一條死衚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