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守歲,大傢伙都傷了神。大年初一,村裡人大多在家休息補覺,養精蓄銳。
錦曦家也是如此,大年初一大傢伙都好好休息了一番,大年初二,吃過早飯後,一家人穿戴整齊的出門進了村子,去給老樑頭拜年磕頭。
樑愈忠將老三架在肩膀上,孫氏將老四抱在懷裡,錦曦和錦柔則拎着禮品。後面,蔡慶陽爲這新年頭一回的出行,點燃了一串炮仗相送。
從錦曦家出門,走過一段上坡,便是通往鎮上的官道。
官道上,很是熱鬧,三三兩兩的馬車,牛車,或者徒步的行人,攜着一家老小,拎着禮品,孩子們穿着過年的新衣,你往東,我往西,都在忙着出行拜年。
有面生的,從別的村子或是鎮上過來走親戚的,也有同村的去外村拜年的,一路上,甭管大傢伙認識還是不認識,迎面相向都會熱情的寒暄幾句過年的吉祥話,或是誇讚幾句對方家小孩子們的新衣裳好看云云。
“樑老三,過年好啊!”前面池塘塘壩上,遠遠駛過來一輛牛車,趕車的中年漢子老遠瞧見這邊徒步的樑愈忠一家六口,就大聲搖着手臂熱情的打招呼。
“喲,是張大哥啊,過年好過年好!”樑愈忠笑着大聲道,兩家人迎面走來。
錦曦擡眼,瞧見原來是張屠戶趕着牛車,牛車上面坐了三四個婦人並幾個孩子,牛車邊上,還跟着兩三個男子。
很快兩家人就迎面走到了一塊,張屠戶停下牛車,兩邊的家人都互相打過招呼。
“……這不,每年的年初二都是去楓林鎮拜年……”張家的跟孫氏在那寒暄。
錦曦看到牛車上,分別坐着張家的,張家的大媳婦,小閨女,還有大媳婦的一雙兒女。除此外,還坐着一個頭上包着青藍色頭巾的年輕婦人,是春妮兒。
張家的跟春妮兒是嫡親的姑侄關係,兩人的孃家也是同一家,理所當然年初二去楓林鎮孃家拜年也是順道。
春妮兒坐在那裡微微垂着頭,懷裡還用小褥子裹着一個嬰孩。兩家人打招呼的時候,春妮兒低下頭在那弄孩子。
錦曦可以理解春妮兒對老樑家人的不友善,換做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做到對勾搭自己男人的狐狸精的家人友好吧?
“……拉車的老牛上了年紀,載不動那麼多人,就讓他們三個爺們跟着走……”張屠戶在那跟樑愈忠說話。
錦曦目光又從牛車邊上掃過,三個爺們裡面,兩個是張屠戶的兒子,還有一個自然是張大強。
好些時日沒見到張大強,發現他憔悴了不少,遇到樑愈忠,張大強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因爲別的啥,雖然臉上一直賠着笑,但笑的好彆扭。
錦曦懶得看,收回目光,婉轉的催促了樑愈忠一句。
“樑老三,你們趕緊進村去給老爺子拜年,莫耽誤了,咱回頭閒了再一起喝酒!”張屠戶哈哈笑着,跟樑愈忠一家道別,驅趕着老牛上了官道。
老樑頭大年夜是跟着四房一起過的,到了正月初一,照例就輪到跟大房過活了。如今二房被驅除出了老樑家,老樑頭上半年跟大房過,下半年跟四房過。
於是,晌午的這頓飯,由大房來招呼大家。
後院老樑頭的東廂房裡,崔喜雀收拾得煥然一新。老樑頭穿着一身新衣,坐在椅子上抽菸喝茶,一旁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零嘴吃食。
在他面前的地上,擺着幾隻蒲團。從大房的人挨個開始,大傢伙逐次給老樑頭磕頭拜年,老樑頭滿臉堆不住慈祥親和的笑容,坐在那裡連連點頭,口裡說着吉祥話。
從大房到四房,全都磕頭拜過年後,男人們都留了下來陪老樑頭閒話年成。女人們則全都去了大房,幫着桃枝和金氏侍弄晌午飯。
錦柔帶着老三老四在老樑家前面的青石巷子裡,跟隔壁鄰舍家的孩子們玩耍。錦曦則自告奮勇進了大房的竈房,跟着幫忙打雜。
金氏坐在竈門口,負責兩隻竈口裡的火勢,桃枝主勺,孫氏從旁協助,洗菜切菜什麼的。崔喜雀也要幫忙,但衆人顧忌她五個月的身孕,不敢要她挪動,她自己也閒不住,便搬來一把凳子,跟錦曦一塊兒在那剝蒜頭磨老薑。
竈房裡鍋碗瓢盆叮鐺作響,榨油炒菜,說說笑笑,倒是奏出了一副濃郁的節日樂章。
老樑頭從早上起,就囑咐了樑禮青,讓他上晝沒啥事就去村口那裡望,因爲樑禮輝這兩年都是大年初二回村來拜年,且年前他來給老樑頭送年節禮時,還又提到了。
可是,一直到日上三竿,再到晌午飯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都沒有等到樑禮輝。
老樑頭這下有些詫異了。其他人雖詫異,但也釋然。飯堂裡,樑愈忠就寬慰老樑頭,道:“輝小子年前提過,今年縣太爺攜一家妻小回老家過年去了,這縣衙裡的事情,都是交給周縣丞全權打理。輝小子必定是幫着他岳丈分憂,怕是要遲緩幾日才能回來拜年!”
其他人也都這麼覺着,錦曦雖然也往這方面想,但同時另一個念頭也在她心中浮出。該不會是樑愈梅那邊有啥確切消息了,所以才耽誤了回村拜年吧?
老樑頭在一衆兒孫,你一言我一語的寬慰下,很快也就釋然了。桃枝和孫氏那邊,已經開始擺上燙好的碗筷,老樑頭被兒孫們簇擁着,笑呵呵坐到了代表一家之主的首位。
香噴噴的菜餚一道接着一道的往桌上擺,直到最後一道蒸全魚擺上桌,大傢伙也都依次照着長幼輩分落了座。
譚氏在世時立下的規矩,男人們和長孫樑禮輝能坐主桌,其他的孫子和孫女們,另外開一張小桌,小桌上的菜式較之主桌,自然是精簡了許多肉菜的。
至於媳婦們,那是不能上桌子吃飯的,得等男人和孩子們吃完,在竈下就着些殘羹冷炙胡亂扒幾口算事。
這個規矩在從前的幾十年裡,一直被嚴格的執行。但是今年譚氏不在了,又分了家,如今在大房吃飯,這個規矩就給修改了。
先前在竈房燒飯的時候,錦曦就聽她們說了。原本桃枝和粱禮勝,是打算效仿錦曦家,兩張桌子拼湊在一塊,大家都上桌。
但是老樑頭那關通不過,後來好說歹說,老樑頭終於答應讓步。結果就是,照例開兩桌,兩桌的菜式都相同,媳婦們也能上次桌吃飯。
“次桌就次桌,好歹咱們終於結束了吃殘羹冷炙的日子。”崔喜雀當時是這樣戲謔的。
這頓晌午飯,是老樑家人,這兩年來,吃的最踏實最開心的一回。席間,兒孫們輪番給老樑頭敬酒。
錦曦留意到有個人的舉動和神情,似乎有點奇怪。
這個人就是一直在縣城跟着一個陳姓的漆匠師傅做學徒的三堂哥樑禮智。
“誒,智小子這回是怎麼了?往常話都不多說的人,這回還真是懂禮數。你們瞧瞧,桌上的一干長輩兄長,都受了他的敬酒呢!”崔喜雀像發現了新奇事兒似的,跟次桌上的其他人低聲笑着道。
次桌上的婦人們都把目光投向樑禮智,錦曦眯了眯眼,若是她一個人察覺奇怪,或許說自己多心。但是,崔喜雀也察覺了,那就說明樑禮智鐵定是當真有點異樣。
“智小子如今年歲大了,也懂事了唄!”孫氏打量了幾眼,便笑着道。
金氏坐在那裡樂呵呵的笑,桃枝給金氏夾了幾塊桌子另一邊擺着的雞塊,聞言微微一笑,道:“四嬸說錯了,不止這回席面上,三弟這趟家來過年,聽勝小子說,就跟往些年不一樣。”
“給我扯了兩套新衣裳,給他四弟從頭置辦到腳,懂事了,曉得體貼人。”金氏插腔道。
次桌上的衆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孫氏則是驚喜的拍了拍金氏的手,由衷道:“大嫂,你可算是苦盡甘來了,如今,兒子們都懂事了,媳婦們將來一個接一個的進門,孝敬你,好日子在後頭呢!”
“呵呵,大家都好,都好……”金氏憨厚的笑着道。
“三嫂說的對,咱大嫂是個有後福的,瞧瞧桃枝這兒媳婦,可真是體貼。不怕你們笑話,我孃家老孃都還時常抱怨,說我這親閨女對她呀,還不及桃枝這媳婦兒待大嫂呢……”崔喜雀咯咯笑着打趣道。
桃枝鬧了個臉紅,謙虛一笑,金氏則是連連點頭,孫氏也跟着笑。
崔喜雀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有點出神,還一直朝主桌張望的錦曦,悄聲問道:“你發啥愣啊?”
“我在打量三堂哥,他有點怪怪的,又說不上來!”錦曦低聲道。
“有啥怪呀,人那是懂事了唄……”崔喜雀咯咯笑道,話音還沒落,忽然,主桌那邊傳來杯盞落在桌上的菜盤子裡面的清脆聲響,隨即,便聽到樑愈洲暴跳如雷的一聲怒喝!
“混賬小子,你腦袋被驢踢了?大過年的?你說啥瘋話?”樑愈洲跳了起來,暴喝。
次桌這邊的婦人都嚇了一跳,衆人都在同一時間擱下手裡的筷子,目光驚愕的齊齊投向主桌那邊。
老樑頭石化着坐在那裡,還保持着舉杯喝酒的動作,手放在嘴邊,但是手指中間卻是空着的,因爲酒杯掉到了他面前的那盤炒豬舌條裡。
樑禮智垂着頭站在那裡,樑愈洲眼睛快要暴出來,手指指着樑禮智,剛剛暴喝落音。
“咋了咋了,大過年的有啥話不能好好說,你吼智小子做啥?”崔喜雀一驚,頭一個衝過去,把樑愈洲指着樑禮智鼻子的手,使勁掰下來。
“咋個好好說法?這混賬小子,沒出息,要拋家棄姓去老陳家做上門女婿!”樑愈洲暴跳如雷的喊了出來。
這個消息無疑是丟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屋子裡的衆人頓時石化,錦曦也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瞬間忘了呼吸。
“老陳家?哪個老陳家?”崔喜雀問。
“他師傅家,縣城做漆匠的那家。”樑愈忠道,臉色鐵青的盯着樑禮智,神情無比的嚴肅。
“智小子,男兒有志,都不會去做上門女婿。你能不能跟你爺,跟咱好好說說,你怎麼就起了這樣的念頭?”樑愈忠給崔喜雀使了個眼色,讓她將暴跳如雷的樑愈洲拉到一旁,自己則正色詢問起樑禮智。
“智小子,你大哥去了周家入贅,對咱老樑家已是抹黑了。你再去陳家入贅,你讓外人怎麼看待咱老樑家?是娶不起媳婦?還是男人們無能?”
老樑頭從石化中回過神來,擡手抹了把臉,艱難的壓抑着顫抖的麪皮,痛聲詢問站在那裡垂着頭,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樑禮智。
“三哥,你倒是如實說呀,你是不是如大堂哥當年那般,有什麼苦衷?又或是何人逼迫了你?這裡都是自家人,你把話說清楚。”錦曦也站起身道。
屋裡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紛紛點頭,樑禮輝當年之所以先斬後奏入贅了縣丞周家,一面是因爲學業不順,希望能借助一把岳丈家的勢。
另一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則是因爲樑愈駒和洪氏爬灰,讓樑禮輝心灰意冷,一時鑽了牛角尖便想要跟老樑家徹底劃清界限。
但是,樑禮智這是爲了哪般?衆人都疑惑的很。
樑禮智緩緩擡起臉來,大傢伙這才發現他臉上雖然不滿愧疚之色,但是,眼神卻是無比的堅定,沒有絲毫的閃爍。
“沒有人逼我,是我心甘情願的。”他環視了一圈屋裡的人,咬牙低聲道。
“心甘情願?合着你這兔崽子就這麼嫌惡咱老樑家?”樑愈洲在一旁厲聲質問。
樑禮智耷拉着腦袋,不敢去看凶神惡煞的樑愈洲,垂着眼道:“我爹是不良商販,賺黑心錢,去挖別人家祖墳,做了缺德事,名聲比屎還臭!我有這樣的爹,將來能娶個啥樣的好媳婦?白被拖累了!”
老樑頭身子猛地一震,愕然的盯着這三孫子。
錦曦歪着腦袋,繞有興趣的打量着這位三堂哥。
一隻鞋子突然朝樑禮智砸來,被樑禮智側身險險避過。
“兔崽子,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樑愈洲光着一隻腳,在那義憤填膺的道。
“話是這麼說,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從小到大,他是半點疼愛都沒給我,憑啥要我賠上一輩子來給他拖累?我不幹!別說是我,將來青小子要麼自己能創下大出息,不然,親事上也別指望啥好人家的閨女願嫁你!”樑禮智嘟囔道。
樑禮青緊緊咬着脣,不做聲,眉頭若有所思的皺在一起。
老樑頭嘴角狠狠抽了幾下,然後,痛苦的閉上了眼。
錦曦暗暗咂舌,這位三堂哥,很小就送去了縣城陳家學藝,他回來的極少,跟他一年到頭也說不上三句話,錦曦根本就對他無從瞭解。
如今看來,他還是一個很有思想和打算的人嘛,一點都不愚孝,爲了自己的將來,能跟親身父親,甚至整個家族劃清界限,勇氣和魄力倒是有點讓人敬佩。但是,他入贅當真就是爲了擺脫樑愈駒帶給他的陰影?
“小兔崽子,甭扯那麼多廢話,你就實話實說,你入贅,能撈到什麼好處?”樑愈洲怒問。
“師傅沒有兒子,待我如己出,師傅家的閨女,打小就喜歡我,跟我暗示好幾回,但我瞧不上她,因爲她長的醜陋。可後來師傅說了,要是我願意入贅,他就把縣城西面新開的那間棺材鋪子,轉到我的名下,將來他百年後歸山,那幾間屋子和二十畝地,都歸我……”
“智小子,合着你就爲了這些個,把自個給賣了?你這眼皮子咋這麼淺呢?莫欺少年窮,只要你踏踏實實的懇幹,怎麼會沒有出頭之日?”樑愈忠也憤怒了。
樑禮智瞟了眼樑愈忠,不滿的哼唧了一聲:“三叔說話不腰疼,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智小子,你三叔可也是從餓漢子過來的。再說,合着你心底是不中意那陳家姑娘的啊?既然不中意人家,咋能違心的跟人家成親呢?這樣不好吧?你三叔的話,你要聽着,他是爲你好!”孫氏也聽不下去了道。
樑禮智直接白了眼孫氏,撇撇嘴,道:“我都不認我親生老子了,你們這些外人,打一巴掌隔一層的,憑啥對我指手畫腳?”
樑禮智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一直沉默着沒有吭聲的粱禮勝,突然一躍而起。掄拳照着樑禮智的左臉捅出一拳頭。
樑禮智被打的一頭栽到在桌上,臉埋入面前的幾盤菜裡面。粱禮勝敏捷的撲了過來,揪住樑禮智的後領,一把將他掀翻在地。
自己跨坐到樑禮智的身上,一手揪住樑禮智胸口的衣襟,照着他的左臉又揮出一拳。
樑禮智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血濺栽在一旁的地上,裡面還混着兩顆牙!
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矇住了,樑愈忠大吼一聲,上前去將粱禮勝拉開,粱禮勝鐵青着臉,還在揮舞着拳頭,揚言要把樑禮智給打死,是樑愈洲和桃枝從後面拽住了他。
錦曦驚愕的心臟都差點跳出胸口,真是想不到,粱禮勝原來還有這樣火爆乾脆的一面啊?不發一言,毫無預兆的,說開打就開打,而且還是當真往死裡打?不過,這打的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次桌上的婦人們面面相覷,金氏終於後知後覺的聽明白了,也看明白了,曉得三兒子不要這個家了!
她哇的一嗓子哭了起來,起身跌跌撞撞朝着還躺在地上,滿口鮮血還直喘氣的樑禮智撲過去。樑禮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直勾勾望着頭頂屋樑上蜘蛛拉的蛛網,還有上面被套牢的飛蟲,任憑金氏怎麼搖晃哭訴,他都不給於半點反應。
“有啥話好好說,心平氣和的說,他是你弟弟,你把他打出內傷了咋辦啊?”桃枝在那裡着急的數落粱禮勝的衝動。
婦人們都圍了過來,有的從旁勸金氏,有的從中調和,有的則是檢查樑禮智的傷咋樣,屋子裡亂成一團。
老三老四難得頭一回在這樣的家族席面上入座,瞧見這樣的場面,兩人都哇的一聲跟着哭了起來。
“曦兒,把孩子抱去我屋裡呆會!”桃枝急聲道。
錦曦和錦柔一人摟着一個,趕緊抱到堂屋隔壁,桃枝的屋子裡,輕聲哄勸了一會兒纔好不容易穩住。過了一會兒,外面堂屋的混亂好似被鎮住了,錦曦錦柔這才抱着老三老四出了屋子。
老樑頭僵直着身子坐在那裡,臉上老淚俱下。
樑禮智被樑愈忠和樑愈洲從後面押着,倔強的跪在老樑頭面前。粱禮勝抱頭蹲在一旁的角落裡,桃枝在邊上輕聲勸着。
崔喜雀和孫氏則擔心的站在一旁,樑禮青漲紅着眼睛,握拳站在一旁,一副自我惱怒的樣子。
屋子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誰都沒有吭聲,只有老三老四在天真無邪的轉動着腦袋,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骨碌碌的轉着。
錦曦哄好了老三老四,想起先前樑禮智對樑愈忠和孫氏好言相勸,他還予的惡意譏諷,錦曦的怒火還在燃燒。
“三哥,你口口聲聲要擺脫大伯的陰影,可我咋看這弟兄四人裡面,還就你這行爲,這品性,還真是得到了大伯的真傳呢!”
錦曦清聲道,看樑禮智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樑禮智猛地扭頭,一道毒目射向錦曦。
“若是你今日給出的理由,是因爲你稀罕那姑娘,爲報答師傅對你的栽培之恩,想放低身段入贅陳家,與那女子一道好好經營家業,侍奉師傅。作爲你的妹妹,我或許會爲你豎起一根大拇指。”
“賤丫頭,你憑啥對我指手畫腳?”樑禮智氣道,因爲打落了兩顆牙,一張嘴就痛,說話還漏風,他惱恨的閉了嘴,用仇恨的目光死命瞪着錦曦。
如果眼神有實質的話,錦曦應該已被樑禮智的目光,給戳成了一隻篩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