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進研究所的時候還是五月初,這一來二去就呆了三個月,時間就進入了盛夏八月。
夏天的太陽像個大火球,火辣辣烤着大地,研究所裡唯一的一條柏油路上的柏油都好像被曬化了似的,軟耷耷的倒在地面上。
郵件來往管理室前,站着兩名身姿挺拔的哨兵。
太陽把他們的臉膛曬得紅通通的,汗水早就溼透了他們的衣背,地上也滴落了一圈汗滴。
管理室的一名小老頭探出頭來看了看天,連忙又把腦袋縮回了蔭涼處。
“這天,是要把人烤化啊。”老頭拿起大蒲扇使勁給自己搖了幾下,又起身去水龍頭那邊接了一盆水,嘩啦一下潑到地上,地面便刺啦啦地響,像乾渴的人一下子就喝乾了一盆水似的。路兩旁的樹都被曬得垂頭喪氣,樹葉也被曬得捲了起來。
一個面容清俊的少年一手插兜,一手自然垂在身側,面無表情地從研究所裡走了出來,轉瞬間就走到了管理室窗前。
小老頭拿着空盆子衝着少年笑了笑,樂呵呵地打招呼:“又來了?”
林益陽嗯了一聲,視線定定地看着屋內擺放信件的木頭格子櫃,手指在窗臺上輕輕叩了幾下。
“今天的郵件已經歸置好了?”
小老頭眼皮子突地抖了兩下,心中暗笑起來。郵件歸沒歸置好,你小子能不清楚?
次次都跟長着千里眼監視着這管理室似的,郵件一分門別類的歸置好,這小子就掐着點的晃盪過來了。
“那,今天有寄到027研究室的信麼?”林益陽表面漫不經心,插在兜裡的手地握了起來。
小老頭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故意沉吟着沒回答。
“我知道了。”林益陽轉身就走。
這都一個多月了……陸小芒怎麼一封回信也沒寫給他啊。她到底在忙什麼?
“有。”駝背小老頭看着林益陽走了十幾米之後才小小聲地說了一個字。
林益陽立馬扭頭,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回來,半眯了眼瞪向小老頭。
“信呢?”
“是有一封給027研究室的信,不過是寫給沈洪武的。”小老頭砸了砸嘴,轉身進屋拿了信,出來的時候,林益陽已經走沒影兒了。
“哎,你不是要回027研究室麼?順便把信給沈洪武把信帶回去一下不成麼?”小老頭衝着柏油路盡頭大喊。
少年清冷的聲音自盡頭傳來,“我又不是郵遞員,帶什麼信?”
駝背小老頭搖了搖頭,又把信放回了木頭架子上。
林益陽回到027研究室,沈洪武聽到腳步聲就扭頭望了他一眼,見他臉色沉靜,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立刻撒腿就跑。
“站住!跑什麼跑?”林益陽喝道。
林益陽越喊站住,沈洪武越跑得快,兩人也相處了幾個月時間,沈洪武自然瞧得出來現在林益陽的心情不算好。
林益陽心情不算好的時候……倒黴的總是沈洪武,他不跑纔是傻子呢。
“那個,我去拿他的檢樣報告,最後一份檢樣報告出來了,或許就能知道他皮膚潰爛的真正原因了。”沈洪武道。
聽沈洪武這麼說,林益陽纔沒追。
陸嶼悠悠醒轉,一眼就看到了像條狗一樣蹲在椅子上的林益陽正瞪眼瞧他。
“怎麼了?你小媳婦兒還沒給你回信?每次你去拿信空手回來就這副爹不疼娘不愛的死樣…”
“明天,明天肯定信就來了。”林益陽自我催眠般道。
“自欺欺人。你那小媳婦兒怕是根本就沒把你放心上纔會這麼久不回信給你吧?”身爲孤家寡人的陸嶼最討厭人家成雙成對的鴻雁傳書什麼的了,次次林益陽空手回來,只要他醒着,他就會打擊林益陽一通。
“不會的!小芒說過她喜歡我的。”之前次次被打擊了都選擇沉默的林益陽終於生氣了,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狠狠瞪着陸嶼。
陸嶼整個人劇烈地顫了一下,含笑的眼慢慢凝直,“你剛剛說小媳婦兒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