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還住在安樂街北街的小院中。
清心茶樓在靠城東的地臺公園和將臺鄉中間的區域,從阿笙小院到清心茶樓開車需要半個小時。
那邊近年新建了不少小樓,和後面那一片的恭王府等明清舊式院落建築羣形成鮮明對比。
這一片有很多都租出去做辦公區,大大小小的有着數百個辦事處。
人一多,衣食處行都慢慢興旺了起來,辦事處的樓下多了不少副食店,小餐館。
清心茶樓就一座辦公樓右側,佔地不大,名頭卻不小。
這座茶樓裝修得古色古香的,老闆姓方,叫方正,是水木菁華的退休教授,無兒無女,平生就喜歡喝茶。
退休後,他就開了這家茶樓。
方正這一輩子沒有什麼別的追求,只有兩個愛好。
一是做學問,二是喝茶。
他從事教育事業四十餘年,桃李滿天下,首都各機關單位裡都有他的學生,就是這茶樓旁邊那些辦事處的骨幹人員,大多也聽過他的課。
所以開始來照顧他生意的大多都是他的學生,學生們都對方正印象很好,別的地方批不到條子弄不來的茶葉,這裡都有,品種齊全,服務周到,再加上衆學生們的口碑宣傳,這名氣就一點點的積累起來了。
清心茶樓就成了一個雅地兒。
特別是二樓的雅間,不提前訂是肯定不行的。
於胖子是清心茶樓的常客,他是在十年浩劫裡度過的青少年時期,父母親人都在那十年裡死絕了,只留下了他一個。
恢復高考之後,他窮得叮噹響,根本沒錢上學。改革開放後,他把自家在首都的一個小院賣了大着膽子跟着人家下了海,拼着一股勁闖出了一片天地,衣錦還鄉,又花錢把自家賣掉的小院買了回來,推倒重建做了五層的樓房,一到三樓用於他自己的公司辦公用,四到五樓做了員工宿舍。
清心茶樓隔壁的樓就是於胖子自己的。
要說這輩子他最大的遺憾,那就是在該上學的年紀沒有上學。
他本來就喜歡喝茶,再加上聽人家說清心茶樓的老闆是個名校退休的教授,他就想補補這個遺憾,趁着來喝茶的時候跟方正套套近乎,一來二去的混了個臉熟。
於胖子叫方正老師,方正有時候得空也會悉心指點他一二。
於胖子的公司開了五年了,也是清心茶樓五年的老常客,清心茶樓的所有服務員都認識他,他來喝茶的時候還有個很洋派的習慣,會給端茶送水來的服務員塞個塊兒八毛的,說這是小費,所以清心茶樓的服務員都喜歡他。
於胖子在清心茶樓守株待兔好幾天了,卻沒找到那個金髮碧眼喝茉莉貢茶的外國美女,最近他公司又要進行年終清算和盤點,很多文件需要他親自簽字,公司的員工也知道他在清心茶樓,所以總把文件弄到這邊來給他籤。
有一回被方正看見了,他很是不贊同,把於胖子訓斥了一番:“工作纔是第一位的,喝茶是閒餘的消遣,你怎麼能爲了喝茶一天到晚呆在我的茶樓?”
於胖子被方正趕回了隔壁的辦公樓,還被勒令上班時間不許出現在清心茶樓。
於胖子就收買了一名服務員,讓他留意二樓雅間的動向,因爲雅間需要提前預訂,所以於胖子通過服務員就提前得知預訂雅間的客人的一些基本信息。
這天中午,服務員帶來了一個令於胖子雀躍不已的好消息,說是上次預訂左邊雅間那位柯女士又打電話來訂了左邊的雅間,還問他們上次喝那種茉莉貢茶有沒有存貨。
於胖子帶上新式竊聽器,提前裝到了左邊雅間的茶几底座下後,要了杯清茶,便像老獵人一樣靜靜地等着他的獵物進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