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說完後就回了草棚,啪的一下關上了門。
”散什麼夥,不散!“林解放把嘴裡那塊鴨胸肉嚼爛吞下肚,衝着草棚用力地搖了搖頭,“老太太你別瞎擔心了,陸銘的本事我清楚,只要新武器一完成,赤棉軍那邊就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我是要回家,哪怕不能趕得及給兒子收屍也要給他弄個墳頭,但是我還想邀請老太太去我的國家走走看看,請老太太喝最烈的燒刀子呢。”
“要不是我自私留你在寨子裡,你應該早和兒子團聚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陰陽兩隔。”老太太的聲音低低的,聽着有些哽咽音。
“其實……不是的。我留下,除了不想把危險帶回國和償還你的救命之恩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林解放一口把一根骨頭生生咬斷後又咀了兩口才猛地吐到了地上,像是吐掉了那口積在心多年的鬱氣。
“我留下,是想離她近些,讓她知道我沒忘記當年的承諾,我還想着她,在等她回心轉意,在守望着她。”
“你說的她是誰?”老太太拉開草棚門,手裡端着她的小板凳,一臉八卦地望着林解放。
這時候的老太太,又跟鄉下那些好打聽的老太太沒兩樣了。
林解放翻了個白眼。
老太太就是這樣的人,任何情緒都不過夜,傷心也就那麼一會兒工夫,一聽有八卦立馬啥也忘了。
“翻啥白眼兒,顯你白眼與衆不同啊?快說,最討厭說半句不往下說的人了。
你又不是個說書先生,還興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咩?”老太太見林解放沒有主動講故事的意思,立馬就變了臉。
“翻臉如翻書肯定說的就是你這種人!”林解放瞥着老太太,筷子剛要伸去夾鍋裡的另一隻鴨腿就被老太太用鍋鏟打了一下。
“不說清楚不準吃。”老太太道。
“有什麼好說的啊,就是我喜歡一個女的,後來去找她的時候比約定遲了兩天,後來就找不着她了,再後來她就嫁人了。
多年後的一天,我因爲想抓滇南元首胡北雄卻只抓到了他夫人,當時處於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所以我留了那女人一夜,解除會談危機後,滇南國那邊卻傳出元首夫人被我褻玩了三天才放回去的謠言。
那女人沒辯解,我就成了臭流氓。
我爸很生氣,屍都不想來替我收。
槍斃那天,我的狗卻帶着一個小男孩來送我最後一程。
我被打了一槍卻沒死,後來就被放出來尋找陸銘。在尋找陸銘的時間裡,我查了查我女人的事。
那時候我才知道,她嫁人不到八個月就生下了一個兒子,風言風語就傳了出來,說那孩子不是早產而是她嫁人前就懷上的……
孩子滿月酒那天,男人的政敵發動襲擊並趁亂偷走了孩子。
那個苦命的孩子消失了好些年,最後被我養的一條狗找到帶了回來。
我去找她對質,要帶她走,她說我自己遲到了,她已經嫁人了,我和她之間早就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她歇斯底里地趕我走。
雖然她不承認,可我知道那個孩子應該是我的種。
雖然她不承認,可我知道她應該心裡還有我。
處對象的時候,我說過這輩子只認她一個女人,以後她在哪兒我去哪兒,我會永遠守着她。”
“她在黑風寨?”
“沒,她趕我走的時候說讓我不要出現在她的國家,所以我就來隔壁了。”
“隔壁?中南有五個國家,五個國家都是彼此的隔壁。她到底哪國人?”
第一個千三百六十六章 廢話
“她不是中南五國的人,但是她嫁的男人是這五國中的某個人。”林解放道。
這一下,輪到老太太翻白眼兒了。
“你這純粹就是廢話嘛,我問她哪國人,你直接回答她哪國人現在在哪兒是誰不就好啦,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做啥?”
“不想說也不能說。”
“是不是她的身份很敏感,是個很出名的人,所以你纔不能說,怕給她帶去無窮無盡的麻煩?”老太太滿是皺紋的眼瞼輕輕抖動,一好奇地猜測着。
林解放不接話茬,繼續吭哧吭哧地吃他的蘿蔔燉老鴨,裝出一副嘴很忙沒空說話的樣子。
冷月刺破厚重的鉛雲,慢慢地探出半邊臉,清冷的月輝灑了一地,照在林解放微微閃爍的眉眼上,低下頭的瞬間,他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痛苦,但當他擡頭的時候,那抹痛苦之情又被他很好地掩藏了起來。
那七八條老太太專程找來嚇他的狗子完成任務後就被老太太趕到了草棚後,老太太見林解放吃得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蘿蔔和肉湯盛了一大碗,準備拿去犒勞那些聽話的狗子。
老太太還沒往那邊走,狗子們就爭先恐後地叫了起來。
老太太轉過草棚纔看到狗不是因爲聞到肉味朝她這邊叫,而是衝着遠處一個正往這邊走的男人在狂吠不止。
那個男人穿了一身藍色工裝,工裝上東一團西一團的污漬,油亮亮的。
他一邊走一邊猛吸鼻子,不一會兒就走到了老太太跟前,他的個子比老太太足足高出二十多公分,很容易就看到了老太太手裡端着的碗裡裝了滿滿一碗蘿蔔。
老太太還沒開口說話,他就伸手把那碗端了過去,先咕咕地把肉湯喝了個精光,又把碗口傾斜就那樣倒了幾塊蘿蔔到嘴裡嚼吧嚼吧兩口就吞了。
一碗蘿蔔帶湯下了肚之後,他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道:“真好吃。”
老太太這時候才幽幽地說了一句:“我這碗蘿蔔是準備給狗吃的。”
那些已經不再狂叫的狗子們一聽這話,立馬又開始凶神惡煞地衝着陸銘叫了起來。
陸銘摸了摸滾圓的肚子,不好意思地道:“吃都吃下去了,你們叫也沒用了。”
“陸銘,這邊還有小半鍋鴨肉。”林解放聽到陸銘的聲音,探出半拉身子衝他招了招手。
陸銘跑過去,看到那鍋裡油滾滾,香騰騰的鴨肉塊,止不住地懊惱起來。
他剛剛吃了一碗蘿蔔又喝光了肉湯,肚子早就填滿了。
現在看到肉也吃不下啦。
“你怎麼不早說這邊有肉啊,非等我吃飽了再告訴我?”陸銘沒好氣地道。
林解放啃完手裡那隻肥美的鴨腿,又把骨頭給嚼碎了把骨髓都吮得沒味兒才擡起頭看了陸銘一眼,理直氣壯道:“你從後邊來,我又看不見,你一來就生怕沒得吃把老太太給狗吃的那碗蘿蔔搶着吃了,老太太沒吭聲,你也沒說話,我還以爲來的人是巴南,所以纔沒出聲提醒你。”
陸銘嘆了口氣,只說自己沒口福。
老太太安撫好那些狗子也走了回來,“陸銘,是不是有什麼事?”
陸銘來黑風寨後,長年累月的都呆在他的研究室裡,吃住都在那裡,除了遇上難題或者林解放硬拖他出來,他一般不會到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