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所在的山脈叫玉崑山,幾十裡外就是遠近聞名的紅河谷,這裡的山石也和紅河谷那邊一樣是沙頁岩地層,正因爲這樣的原因,所以防空洞挖建的時候要比其他地區的防空洞挖得深些。
林益陽出了防空洞時其實已經力盡了。
陸懷恩開着車堵路,他無力阻止也不想去阻止。
出洞時他聽過附近的動靜,除了那在一里多地外的汽車響聲外,周圍沒有任何人聲。
陸懷恩要堵路攔車看看車上的人是誰,安不安全,林益陽也想看看,車上…會不會有如約而來,像夢裡一樣突然出現在他生命裡的小芒。
這十年時間,他活着,卻不如活着,唯一支撐他的就是這渺茫的希望。
他們一定會再重逢,無論是他,還是她,都會努力回到彼此身邊。
車子的喇叭聲越來越近。
轉角處慢慢出現了一輛黑色桑塔納。
桑塔納車是半新不舊的,輪胎上沾滿了泥,泥還不止一個顏色。
這車可能跑了很長的路,所以輪胎上纔會既有黃泥也有滇省紅河地區特有的紅土。
陸懷恩的紅色桑塔納橫在公路中間,黑色桑塔納無法通過。
“咕呱,咕呱,咕呱!”司機猛按着喇叭,喇叭裡卻傳出像蛙叫一樣的聲音。
紅色桑塔納紋絲不動。
黑色桑塔納只能被迫靠邊停下。
車門打開,一臉忠厚相的老司機下了車,跑到紅色桑塔納旁邊敲了敲車窗。
車窗滋滋地搖下,露出陸懷恩戴着墨色太陽鏡的臉。
墨色太陽鏡把她小巧的臉遮去了一大半,只看得到秀美的鼻和櫻桃般大小的紅脣。
可就算是小半張臉,那也是令人驚豔的。
司機怔了怔,道明來意,要求陸懷恩挪下車。
陸懷恩像查戶口一樣盤問起司機。
司機皺眉,對於陸懷恩的查問一律不正面回答,堅持讓陸懷恩挪車。
“這是省際公路,你把車橫在路中間,是在阻礙交通,希望這位女同志能及時挪車,讓我們通過。”司機面帶笑意,態度卻不卑不亢。
“車上是什麼人?趕着去哪兒?”陸懷恩轉移了話題,斜眼睨着黑色桑塔納的那邊。
桑塔納的副駕駛位還坐着一名長相清秀的青年,面色白淨,鼻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後是一雙微微笑着的桃花眼。
前座和後座拉上了一道黑布簾,看不到後座上有沒有坐人。
與此同時,林益陽也微微眯了眼,看向桑塔納車的後座車窗。
窗戶上貼着一層有色的薄膜,遮擋了外界光線,也過濾掉了車外人窺伺的目光。
但林益陽的角度能看到,那薄膜內有人影晃了晃,只是太模糊,不知道是男是女,更看不清楚長相。
他已經撐到了極限,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
陸懷恩還在和司機打機鋒,司機卻三緘其口,對於自己的身份和車上人的身份來歷避而不談,只要求陸懷恩挪車。
陸懷恩突然把墨鏡取了下來,一整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龐就全露了出來。
她衝着司機盈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