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號。”團長的確手指又開始輪流彈動,好像是在計數,過了幾秒後,他壓低聲說了句:“十年一百六十八天。”
“什麼十年一百六十八天?”士兵一邊收拾他的醫療包一邊問。
團長默了默。
士兵也沒再追問,好像對眼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爲常。
他在尖兵團也呆了快一年了,從進團的第一天起就有人不斷提醒他,惹誰都不要去惹團長,團長這個人話少心狠,他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是他心情最壞的時候,這種時候有多遠閃多遠,閃不遠就當鋸了嘴的葫蘆。
團長沉默,士兵不敢說話,此間就只剩下風聲。
氣氛有些壓抑。
團長的眼珠卻突然又轉了一下,像是從行屍走肉的狀態裡活了過來,他像是在問士兵,又像是在問自己:““有個人,離開我十年一百六十八天了,你說……我還能找到她嗎?”
“能能能,一定能!只不過,團長你再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可能就找不到了。”李多忙不迭的點頭安撫他。
“那我聽你的,愛惜自己身體,要是還找不到,李多,你就是在騙我!”男人一字一頓道。
“團長……”李多一臉哭相,好好的接句話,怎麼就變成欺騙團長了呢?
回團那段路上,足足十來里路,團長沒再說過話,走到尖兵團駐紮的那座山谷前時,團長突然又扭頭衝着走得氣喘吁吁的李多道:“騙我,我會整死你。”
團長大踏步進了山谷。
李多站在原地,狠狠抽了自己兩嘴巴。
“叫你多嘴,叫人愛接話,這下好了吧,要被團長盯着,他整人的方法花樣百出,死你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李多懷着僥倖的心理去問了團裡幾個關係親近的大頭兵,原本是想討點法子的,結果只收獲了一波同情和自求多福的眼神。
還有人勸李多:“你這身子骨,經不起團長操練兩天就得掛,趁團長要準備養傷和大比武還有大比武后的實戰演習,估計九十十一十二月都沒空盯你,你這三個多月就跟呆醫療站了,天天五點就起來跟我們一起練着,或許三個月能把身體練壯些,到時候能多捱幾天。”
一個赤着膊,穿了件軍背心,一條長褲,手裡端了個盆兒,衣服下鼓鼓囊囊混身都是腱子肉的兵正好走進宿舍,聽了那人勸李多的話不由得撇了撇嘴道:“沒用的……你就是練成我這樣,團長也有辦法十分鐘內就把你打得哭爹喊娘。”
李多心頭顫了兩下,認命地低下了頭,沮喪道:“那就是練不練都捱不住團長揍,我還是趁這三個多月吃好喝好享受享受得了。”
“信來了,信來了。”一名娃娃臉士兵拿着一撂信衝進宿舍,滿臉是笑,看上去十分高興。
聽到這喊聲,宿舍裡的兵們也瞬間興奮了起來,紛紛跑到這名士兵身邊問:“餘前,有我的信沒?有我的沒?”
叫餘前的士兵把信分發到每個人手上就坐到一邊拆自己的信去了。
信封一拆開,一張照片就掉了出來,餘前趕緊伸手去接,卻被腱子肉士兵搶先抓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