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影沒入火焰中時,水嘯的腦海裡突的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千萬根鋼針在狠扎着腦袋,她的身軀一悸,自然的蜷曲成團。
她的衣衫在被火吞噬時已經全部焚成灰塵消失無痕,一頭黑髮也付炬於火中,全身一絲不掛,身子蜷曲成團後,雙臂也緊緊的抱在一起,姿勢形似母體中正發育着的嬰兒。
未着寸縷的她,光着頭,全身上下竟沒有一點損傷,肌膚表面上泛着一層淡淡的璃琉色光芒,那層光芒像是一層保護膜護着她,將火焰隔絕在外。
我烤!
究竟造了什麼孽,就連死也不得好死!
水嘯對於自身的狀況是一無所知,只覺得頭痛欲裂,有恨不得立即死去的衝動,反正都是要死的,直接掛掉總比受苦的好,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意守靈臺,保汝無恙。我的孩子,睡吧。”正當她痛得直抽蓄時,耳邊忽的響起一道飄渺的男音。
聲音很好聽,似炙炙夏季裡涌出地底的泉水,清冽,純淨。
那聲音更似有一股魔力,令人生不出反抗的念頭,水嘯突的被一陣倦意淹沒,沒有感到痛,也沒有感受到死亡的恐懼,就那麼平靜的沒了感知。
她的意識沉睡後,身軀自然放鬆,兩手放在身體二側,以成“一”字的姿勢,平平整整的橫躺着浮在火焰裡。
亦在她剛沒了知覺後,一點紅光自她左耳邊閃出,呼的飛到她腦袋前不遠處,待紅光靜止時,現出原形來,赫然是那顆水嘯自水氏本家帶走,後來又突然失蹤的紅蛋。
也在此一刻,異像突生。
火焰中跳躍着的火種,竟自四面八方涌向水嘯、紅蛋,不消一會功夫,近處的全部聚集,遠處的還在以流星趕月的速度,前仆後繼的飛來。
那架式,真的是個個爭先,唯恐落後。
當火種的數量多的可聚成一座小火山,一團團拳頭的火團又突的自動一分,瞬間分化成二行,排成一串,紛紛涌向水嘯的鼻子。
到近她的鼻孔眼兒時,拳頭的火種體形一變,擠成小手指粗、一尺來長的一縷,緩緩的順着她的鼻孔鑽入她的體內,一縷接一縷,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開始時,縷縷火焰鑽入水嘯的鼻孔後如石沉大海,一去不返,在過了許久之後,一串串小火種自她的左右二耳中逸出,也形成二進二出的一種特別運行路線。
火團跳出她的耳朵後,只有筷子尖那麼小的一團,與其說是小火種,還不如說是火星,而小火星跳到火焰中時又似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皆飛快的撲向一邊的紅蛋,一團一團粘附在蛋的表面。
外界的時辰在夜色中流逝,到丑時時,赤色火龍中的火種全部抵達水嘯、紅蛋身邊,自動排行二行,先從水嘯鼻中入,後從耳中出,之後粘上紅蛋。
紅蛋似是一個無底洞,再多的火種團沾到表面後,轉眼便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紅蛋則越來越光亮,生命的氣息也越來越強。
在源源不斷的重複中,寅時至。
從水嘯耳朵中逸出的火種團也越來越大,到逸出的火團與入初鑽入鼻孔的體積相等時,火種捨棄水嘯,全部粘上紅蛋,將蛋蛋裹成一隻火球。
約在寅時中刻時,被火裹着的蛋蛋和水嘯的身軀,在毫無預兆的情況,突的“嗖”一聲往裂縫中下砸,快似流星,從火焰穿過,瘋狂下飄。
一路沒完沒了的一番狂飄,直至沉到火焰底部,即將要碰到一層火紅的岩漿時,一人一蛋好似是有感知般,悄然靜止。
這是裂縫的底部,岩漿層即是火脈,當岩漿的溫度高到一個臨界點後,遇空氣便燃燒,產生自然的火焰。
也沒停多久,只微微一頓,隨即又“嗖”的一閃,蛋在前,人在後,以相距岩漿不足二尺的距離,直衝西方一邊而去。
快如流星,疾似閃電。
一人一蛋離開後,爆起的火焰也跟着突然下降,無聲無息的退回裂縫。
外面已經天亮,新的一天來臨。
自由“飛”行着的水嘯和成火球的蛋蛋,一路前行,在不知飛了多久,再次停頓,那裡也是一片岩漿,上方是寬約三十餘丈的一條縫,二邊的壁面被烤的炙紅,隱約可見壁面上零散的露出些小窟窿,再擡頭往上看是黑黑的一片,竟看不到頂端的光亮。
水嘯與蛋再次略略一停,之後又“嗖”的一下像火箭一樣直直上躥,慢慢的,上方露出一線亮光,當終於出現手指寬的一條光縫時,爆升着的人與蛋突的在裂縫中一轉彎,一下子撞進一處黑漆漆的壁洞中。
“噼噠—”一聲輕響後,周圍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