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夫人怎麼能擋得住你們這兩個粗壯的大男人, 還要不要臉了!”這話說的可是相當嚴重了,且不說不分青紅棗白就這樣罵人不好,但就這當街辱罵朝廷命官這一項罪名就夠他們坐牢的。
吳子棟心中早就對這瓔珞噁心透了, 記得上一世也有過類似的事情。當時她作爲柳夢嫺的丫鬟打掃時一天之內摔了屋裡三件瓷器, 還都是從景德鎮送來的上好瓷器。當時柳夢嫺斥責了她幾句, 不知怎麼的陳德會進來了一眼便瞧見了玲瓏哭的喘不上氣來的委屈樣, 直說柳夢嫺毫無仁德慈悲之心, 夫妻兩人就這樣又吵了一架。好像也就是那次兩人才勾搭上的。
“你們一個個這麼厲害,光看人就知道這人是不是好人,那不如大理寺寺丞這職位讓你們來當好了!”趙彥衡對下面一羣人嘰嘰喳喳的聲音煩不勝煩, 當下怒喝,“朝廷調查江東毋成貪污賄賂知縣, 還涉嫌間接害了陳府原主母柳夢嫺, 此乃罪大惡極!朝廷特派大理寺來調查, 你們一個個爲那毋成脫罪,莫不是與他是同謀不成!”許是趙彥衡看着比吳子棟凶神惡煞了點, 又許是方纔的一番話嚇住了那些說閒話的人,當下他們都一個個不敢吭聲,生怕被抓了進去默默的都散了。
吳子棟看了趙彥衡一眼,果然對着民怨嘴巴不頂用關鍵時刻還是得武力才能震懾啊。
“怎麼?你是想讓我們把你也抓進去嗎?”看着眼前要死不死要哭不哭的蠢女人,趙彥衡更是煩透了。
瓔珞被這一會兒的場面驚訝了, 她得知這兩個人到來特意將他們堵在門口哭訴, 一來爲的是路過的百姓看到她這幅模樣會爲她打抱不平, 二來是這兩個人中起碼會有一個人對她產生憐惜之意, 或許能爭取到明天再上門調查也不遲, 她也好有個時間將老爺書房的東西收一收。卻不想這兩個人就像是兩根沒有感情的木棍,不但沒有同情之意, 反而越發厭惡和忍耐……
“我們老爺……”她還在掙扎。
“毋成在被押送京城的路上公然逃走,”吳子棟冷冰冰的聲音道,“若不是此次進京沒有下押解令,光毋成這一項罪名就夠毋府抄家的了!”
話到最後吳子棟也懶的再跟這女人廢話,直接將她推到一旁就走進去。瓔珞想要攔住兩人卻被吳子棟的小廝攔的死死的。
兩人在毋府裡搜了許久,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毋成的書房裡找到了一張銀票,這張銀票上面竟然是慶陽王府的名號。
“果然,”吳子棟得意到的笑了笑,“這裡頭當真有慶陽王的事。”
趙彥衡在看到這銀票的時候皺了皺眉頭,心中怪道那毋成逃走之前竟然不曉得將書房的重要東西收拾好。又對吳子棟說:“這銀票你還是不要管了,給我吧,當做從沒見過。”吳子棟還沒將其摺疊好放入懷中,便聽到他這麼說。
“如今你已經把太子得罪了,難不成還想得罪了慶陽王?若你日後還想再安分地活着就不要再去攪和這趟渾水了。”
吳子棟這才反應過來,趙彥衡可是慶陽王的人。如此說來他跟她來江東根本就不是爲了什麼擔憂她的安危,根本就是爲了銷燬所有不利於慶陽王的證據。
吳子棟冷笑了聲:“若我說不呢。”這渾水她還非要攪和不成了!
趙彥衡皺眉,眼裡有一絲無奈:“如今大皇子既然已被撤去太子之位,慶陽王就定然不會讓他再有復位一日,日後的君主十有八九是慶陽王。若你日後還想在朝廷做官的話就把這銀票給我,”末了頓了頓,“我這是爲了你好。”
奈何吳子棟根本就不聽他說的,將那銀票好好的放在胸前,擡頭眼裡滿是對他的警惕:“這是我找下的,決不會給你。”話語裡帶着堅決的肯定。
趙彥衡起初是深深的蹙眉,然後想到了什麼接着問:“你要對付的人根本就是太子和慶陽王,”語氣低沉,“你想做什麼?”以吳子棟的聰明怎麼可能不知道給自己後路,可如今她非要置自己於險地,其中必有緣由。
吳子棟卻不想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轉身出了門。趙彥衡見此擔心惹得她不快也不好逼問,那銀票也不再要收回,但是心中卻滿是疑問。
兩人又搜尋了半天什麼也沒找到,最後只得返回一間客棧,打算明日啓程。晚上,趙彥衡來到吳子棟的房間,在他的心裡不管吳子棟想要做什麼,他都會無條件地去支持她,當然前提是吳子棟不要再想着怎麼離開他。
陽臺之上,江東的夜景很是美麗,雖不比京城的萬家燈火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吳子棟就這樣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的人來來往往,趙彥衡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抱住她。對於下去的那番爭執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不想這番景象竟被一人在下面看到了。
周啓鳴得知自己的手下竟然奉了其他人的命令要去暗殺獨自前往江東的吳子棟時滿心焦急,急忙一路往南路過一處林子時見到的是滿地的屍首,他心中頓時緊鎖下馬察看發現其中並沒有吳子棟才輕嘆一口氣,卻也不敢放鬆馬不停蹄地便趕來了江東。不想剛到這裡看到的便是一副曖昧相擁的場景。
他深邃濃郁的眉眼睜的很大滿是不可置信,手掌握成拳,不知是發現吳子棟與男人親密而激動,還是發現吳子棟竟然早就揹着他與其他男人苟且,這其中的背叛讓他忍不住深深的嫉妒,亦或者那個人竟然是趙彥衡。比他周啓鳴還早認識吳子棟的趙彥衡。
陽臺上的兩人都看着遠方,沒有一個人發現下面的人。過來大約一刻吳子棟鬆開趙彥衡的手,“我累了。”轉身走了進去,趙彥衡也沒有多留跟着走了進去,然後看到的便是那戶房間的燈火熄滅。兩人竟是歇在一處了……
熊熊嫉妒的火焰簡直要將周啓鳴燃燒殆盡,其中的滋味猶如岩漿滾燙讓人痛不欲生。“趙、彥、衡!”他咬牙切齒地道出三個字,然後轉身騎上馬踏上了返程的路。
等到吳子棟和趙彥衡剛回到京城時,便出現了一大批士兵將趙彥衡團團圍住。“皇上旨意,將英國公府趙彥衡抓入大牢!”
“趙公子,別讓咱們一羣人在這等着了,乖乖的跟着走吧。”說話的是御林軍首領,奉行的一向都是皇上的旨意。
吳子棟尚且還在迷糊中,趙彥衡已翻身下馬,嘴角帶笑:“既然是皇上親自的命令,在下自然不會違抗,只敢問一句,這是爲何?”
“其中事由趙公子應該更清楚纔是,有人告你私下買兵,意圖起兵造反。”
趙彥衡驚訝,“敢問是誰告發的我?”
那御林軍首領翻了白眼:“這些恕在下不便告之,”然後一揮手後面的士兵便上來,“趙公子,請吧。”
趙彥衡也沒反抗,顯得非常淡定從容,只在離開前深深地看了吳子棟一眼。吳子棟心裡突突一跳,這段日子待的久了竟連那個夢都不曾在意了。今年是宣德十一年,記得那個夢裡當初太子便是在這一年登基,慶陽王這一年被流放,英國公趙彥衡這一年被逮捕入獄,隨後被人暗殺,而她“吳子棟”這一年被人割喉而死。
如今,太子不但沒有登基反而被撤去太子之位,歸位大皇子;慶陽王不但沒有流放,仍在角力太子之位;而她吳子棟大約是變化最大的一個人了,從英國公府一個不起眼的小廝成爲大明大理寺的寺丞,甚至左右了兩位皇子的奪位之爭。這其中只有趙彥衡跟前世一樣被逮捕入獄,那麼他會跟前世一樣被人暗殺嗎?
趙彥衡跟前世不同的是關押的不是死牢,而是普通的監牢,這其中可就大大不同了,同時慶陽王也被皇上狠狠斥責了一頓。
這天吳子棟受到一個請帖,送來的人竟然是周啓鳴的小廝。“我家主人說與大人在老地方相見。”
自從吳子棟從支持太子的陣營變成不利於太子的人,走到哪裡太子黨的人都對她唾棄責罵。爲避免周啓鳴再引此事比她連累了,吳子棟特意與周啓鳴避開了距離,周啓鳴也似有此意,兩人已很久沒有聊過了。如今他這是……
到了那天,吳子棟照常赴約,去了兩人常去的靈山寺後山的臺子處。到的時候周啓鳴已經到了,正坐在那悠閒的喝茶。
“吳師弟來了,快快請坐。”他似乎很高興,與平日有些不一樣,甚至親自起身來迎接吳子棟,牽着她的手引到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吳子棟的錯覺,在兩人手指相觸的剎那周啓鳴顫慄了一下。
“多謝周師兄,”吳子棟坐下之後接過他遞來的茶,“敢問周師兄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她只將茶水沾了下脣便放下,不怪她多心。只是因爲有一次在外面吃茶卻被迷暈的情況,她就再也不隨便在外面吃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