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開始脫下,露出張遼健壯的背部,圍觀的大家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只見他的寬闊的背上,幾乎已經找不出一塊完好的皮膚。
交錯的鞭子的痕跡填滿了每一寸皮膚。
很多地方的鞭痕都張開了小口,衣服也被凝固的血液結住了。一脫衣服牽扯到傷口,就又開始緩緩的流血。
真不敢相信,這個張遼還真是個硬漢,這樣的傷勢,居然還能忍受到現在。傷口不及時處理是會感染的。
孫策可不想絞盡腦汁的挖來的這個大將,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就半路翹掉了,連忙讓親衛去端來一盆溫熱的開水,讓呂蒙兩人一邊小心的用溫開水洗去凝結的血塊,一邊往下脫衣服。免得把傷口弄得更大,只不過這其中的痛苦,張遼是肯定要忍受的了。
孫策暗想:“這個呂瘟猴還真的下死手啊!不知道自己的力氣大嗎?”
孫策揹着張遼偷偷示意了呂蒙和宋謙一下。
這兩小子也真是機靈,馬上就明白了自家主公的意圖。
他們一邊小心的幫助張遼脫衣服。
一邊故意一唱一和、大呼小叫的說:“啊呀!啊喲!太過份了,這裡小心、小心又流血了。馬馬呀!這個行刑的人,怎麼下手如此之重,難道一點也不顧同僚之情嗎?還真是個心黑手辣的傢伙。”
“就是,咱們主公可從來不會如此責罰自家兄弟,就算是真犯了軍規,也都是手下留情,怎麼能把人打成這樣的啊!”
“就是,這簡直是沒有人性的傢伙!張大哥你告訴我們是誰,有機會,我定要好好的教訓這個執刑的人一頓。幫張大哥出這口惡氣!”
他倆的這一番話,頓時把張遼滿腹的委屈都激發了出來。他低下頭去,想要遮掩自己眼眶中不可抑制的淚水。
想想也是:“自己忠心耿耿的爲呂布效力,跟隨他不顧艱險的東奔西走。只是因爲自己堅持了一個武將的基本操守,卻被整個軍營裡的其他將領所排擠,打擊,處處加以刁難。
現在就連呂布這個自己當初最爲敬佩的英雄人物,如今在也魏續等人的挑唆下,看自己不順眼了。
同僚之情!他們的心中還有一丁點的所謂同僚之情的話,也不至於在自己慘遭毒打時,沒有一個人出面來勸阻一下呂布。”
想起當時自己被呂布鞭打時,呂布的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每一鞭都象是抽在了他的心上。
再想到當時,衆人在一邊圍觀嘲笑的嘴臉,張遼真的是悲從中來。
被鞭打時也沒有流出的淚水,再也不受眼眶的約束,撲漱漱的落了下來。
孫策輕聲的說道:“唉!文遠兄,哭吧!哭出來了,心裡就會好過些!其實在那些只知貪婪、享樂的愚夫眼裡,哪裡容得下你文遠的心志高潔啊!”
這句話,真正的刺到了張遼的內心深處,他終於如遇知音般的痛哭起來。
也許這是這個強壯的漢子第一次真正傷心的痛哭吧,讓人感覺他是如此的痛徹心腓。
誰說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時呵。
終於,張遼暢快徹底的哭了一陣後,逐漸止歇了哭聲。
看着衆人都在一旁,呆呆的等着他哭完。
有點尷尬的抹去了臉上的淚水,說道:“諸君見諒,文遠有些失態了。”
大家忙說着不妨事,你繼續。哭一哭心情就好了。
華陀讓呂蒙宋謙兩人繼續小心的把剩下的衣甲脫下來。
然後讓張遼趴在了臥榻之上,從他自己的百寶箱裡拿出一個密封的如酒杯大的木罐。打開蓋子,顯示出罐裡存放着一種嫩黃如果凍般的物質,軍帳裡頓時充盈着一股清新的藥香。
一看就知道,這個藥必然是某種珍貴的藥品。看來華陀知道了孫策十分看重這個張遼,也是拿出了他壓箱底的好藥來了。
只聽華陀心疼的說道:“這是老夫根據古方,花費了十年時間。才找全了配方藥材。費了大心力煉製出來的上品靈藥-止血生肌玉蝶散。裡面的藥材玉蝶太過珍貴,現在也就只此一副了。
不過它的藥效極佳,用了以後,不但止血止痛,消腫生肌,還可以完全消除傷痕。
要不是伯符你說話,我還真捨不得拿出來用了。可惜,這是最後一份了!只怕以後這世上,再也難以見到這止血生肌散了。
孫策一把搶過了藥罐,嘿嘿笑着說道:“嘿嘿!岳父大人,這世上再好的藥製出來不就是爲了救人嗎!要是不能拿來救人,再好的藥它也不如一堆爛泥。
你這麼捨不得,我們最多省着點用罷了。你把藥方給我,說不定以後伯符還能幫你找全藥材,還可以再煉製一些出來呢!”
張遼聽說藥材珍貴,連忙謝道:“神醫,將軍,文遠乃是粗陋之人。你們只需找些普通的傷藥給文遠治傷,文遠就感激不盡了,如何敢讓神醫耗費如此良藥。”
孫策輕輕的拍拍他的手:“文遠,不必客套了。你只管趴着就是,我們開始用藥了,我岳父既然說此藥靈效。必然不會是假的,我們不能浪費了它。
再說,你也不想讓那些鄙夫,在你自己身上留下這麼多的恥辱的印記吧!”
下了這麼大的血本,孫策當然不會再放過挑拔他和呂布的機會。
說完不等他反對,在華陀心痛欲碎的眼神中,伸手從罐中挖出了一團滑嫩的藥膏來,開始親手仔細在張遼的背上塗抹了起來。
張遼再不做聲,孫策卻看到,他低垂的頭下方,有點點的水珠滴落。
“呵呵,人心都是肉長的啊!只要你張遼還懂得感動,知道感激。我就不相信,兩下一對比,你張遼還過得了我招溫情關。
想這個天下,也不會有那個主公,爲了收伏一個手下,親自爲之治傷求藥的!
送他們一件衣服,都能讓他們死心踏地的歸心了,別說我如此有誠意的行動。
更何況現在二十來歲的張遼,也只是個寂寂無名之輩,官職不過騎都尉。
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將來會成爲多麼的輝煌的一顆將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