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竟爲一罪臣之女,將皇帝也給撇到了一邊,今日便可如此,他日必能爲她負盡江山社稷,這樣的人,如何能留?!”太后沉着臉道:“今日之禍便移了太子性情,他日便能影響這朝堂局面,禍根終究是禍根……”
宮嬤嬤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不說話,自從上次過後,太后心情陰晴不定,未有一天好過。
心冷如斯,也莫過於此了。
太后雖未命盡,這些日子以來,卻如同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對她而言,她又如何能容得那傅傾顏逍遙自在。
太后對宣帝恨,恨元后當初移了宣帝的性情,又生下了太子,更是對宣帝影響至深。宣帝哪怕對太子都這般重視,卻對她這個母后不冷不熱。
元后是禍患,太后如今更是遷怒於太子,以及傅傾顏。
現在說是將傅傾顏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也不爲過。
“太后的意思是?!”宮嬤嬤道。
“她如今身在宮外,不好下手,等她進了宮,哀家自有收拾她的辦法……”太后沉着臉道:“不知檢點的青007樓妓子生的貨色,能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一個有些姿色的狐媚子……”
“可是偏偏太子卻對她言聽計從,她能鳩殺靖王,太子卻不遷怒,萬一她若對太后也,只怕這丫頭不好對付……”宮嬤嬤憂心的道,“而太子與陛下對太后已……到時偏心於她,這可如何是好!”
太后冷哼了一聲,道:“哀家一條老命,萬一真輸了也是認了,不值個什麼,爲了江山社稷,能除去這妖女,哀家哪怕是死,也無憾了。”
宮嬤嬤聽了一陣心寒,心疼的道:“太后一片爲江山之苦心,結果卻不得陛下和太子的理解,世間之悲事,莫過於此……”
太后閉了閉眼眸,道:“妖孽,哀家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量能將哀家給掰倒,哀家不閉眼一日,便一日不會放過她……”
她眸中帶着厲色,冰寒如霜的盯着窗外。
現在窗外冰雪化盡,春早已悄然而來,可惜太后的心依舊在冰天雪地之中,在記憶中卻再也回不來了。再暖的春色,也暖和不了她的心。
春暖花開,貞貴妃來給宣帝請安,宣帝今日心情不錯,便與她來了後花園。
“陛下,瞧瞧這春色,這般漂亮美麗,這雪一化盡,春光一下子就來了,臣妾還未反應過來,這滿園的花兒朵兒的都開了……”貞貴妃笑着道:“宮中喜事將近,只怕這些花兒朵兒的也來湊個熱鬧,只是傅姑娘顏色傾城,若進了宮,只怕這些花兒也得要羞臊的黯然失色了……”
宣帝聽了哈哈大笑,道:“你這張嘴,還是這般會說話,這般討巧的話,該與太子說去……”
貞貴妃聽了便掩嘴笑,道:“只不知傅姑娘喜歡什麼花兒朵兒的,聽說太子準備動東宮的後花園,想要栽種上呢,臣妾還未來得及打聽到……”
“老奴倒是聽說傅姑娘最喜歡桃花……”大太監笑着道:“聽東宮的小太監說,太子殿下準備種些桃樹,春天有桃花看,桃花盡了便有桃兒吃,倒是極好的……”
“好是好,只可惜花期短了些……”貞貴妃笑道:“不過桃花卻是春日裡開的最早的,倒也是獨一幟了,臣妾卻更喜歡梅花多一些,冰天雪地裡的,它們或紅或白,點綴冬日,倒相得益彰……”
“花有花色,各有不同……”宣帝笑着道,“人人喜好不同,桃有桃的好,梅也有梅的好處,不過這丫頭喜好的卻小氣了些……”
“陛下這是何意?!”貞貴妃笑着道。
宣帝道:“朕卻喜愛這牡丹,雍容華貴,無人可比,朕獨愛它……”
“陛下是一國之君,自然喜愛牡丹,不過傅姑娘以後定是正妃之位,一國之母,愛桃確實小氣了些……”貞貴妃笑着道。
宣帝看着這牡丹,便有些黯然。
貞貴妃知他想起了元后,便笑着道:“牡丹雖好,可是在傅姑娘面前,卻也要黯然失色啊,這百花加起來都不及傅姑娘顏色一分,以後傅傾顏進宮,只怕她在這後花園,這兒哪還需要什麼花兒點綴?!”
說完她便咯咯的笑。
宣帝聽了也笑了。
“太子真是好福氣……”貞貴妃笑着道:“傅傾顏這姿容,什麼花兒朵兒都配得上……”
“這倒是實話……”宣帝笑着道:“貴妃,你還是這般嘴巧……”
“臣妾無子無女,以後還不得多靠太子妃多多照應,也能了一了兒女之情緣,只希望能與太子妃投緣……”貞貴妃道。
宣帝輕笑道:“朕的兒女自然也是你的兒女,你服侍朕多年,以後這宮中自然有你的位置。”
“多謝陛下……”貞貴妃聽了便知道以後太后的位置與她無緣,但是這後宮中,她卻能佔得太后的實權,倒也不錯。
“最近後宮挺安份,貴妃勞累了……”宣帝笑着道:“這樣就很好。最近後宮也沒什麼動靜,朕要的就是這樣安份的後宮。”
“多謝陛下誇讚……”貞貴妃笑着道:“如今宮中的目光全集中在東宮呢,她們有勁也都往東宮使去了,不好去找傅姑娘,卻是宮中妃嬪都送了不少巧物去了東宮,倒也有趣,這個送一株稀罕桃樹的,那個送一枚上好的珠釵的,就連臣妾也不例外,哪怕是剪些花兒草兒的過去也是一個添喜意的新意……”
宣帝聽了便笑。
“只是……”貞貴妃遲疑了一下。
“只是什麼?!”宣帝道:“別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就說什麼,朕赦你無罪……”
“也許是臣妾多想了,只是太后那兒卻無半點動靜……”貞貴妃看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宣帝的臉色,頓了一下又道:“前些日子聽聞太后宮中的嬤嬤還將禮部的官員給訓斥了一通,說如此危難時刻,朝堂不穩,國庫不豐,竟還如此奢靡的大張旗彭的辦婚事,天下人看了都會心寒齒冷……”
宣帝的臉色沉了下來。
大太監跪了下來道:“陛下,老奴失察,竟一點也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說吧?”宣帝道:“又怕朕與太后生了齷蹉?!”
大太監不敢再申辯,更不敢再說了。
“堂堂一國太子,辦一場婚事還要節衣縮食,不如士家和平民嗎?”宣帝不鹹不淡的道:“太后確實是操心了……”
“想來太后也是好心,只是到底是喜事,這般說反爲不美,臣妾勸過太后幾句,反被太后訓斥了幾句……”貞貴妃道:“臣妾便不敢再在太后面前妄言了……”
宣帝似笑非笑,道:“國事之上,太后未免太過操心,連朕都將國事移與太子,你去傳話,讓母后好好養着身子,太子婚事這麼操勞的事,自有下面的人去操心,讓太后,不必再費心……”
大太監聽的冷汗直冒,忙起了身道:“是……”
說完便忙去了。
宣帝臉色不大好,睨了一眼貞貴妃,似笑非笑道:“貴妃也費心了……”
貞貴妃笑着道:“爲陛下分憂是臣妾的職責。後宮之中,到底是不能沒有人主事,太后既已有微詞,不若讓臣妾代勞吧,保管將太子的婚事辦的妥妥當當,太子國事繁忙,怕是分不出身來處理這婚中的雜事,有些太子也想不周全,有臣妾看着,總出不了大岔子,陛下覺得呢?!”
“也好,就讓愛妃去辦,朕也能放些心……”宣帝道:“務必給太子一個他想象中的婚事,太子不肯委屈傅傾顏,愛妃也切不可扭了太子的心意,太子這一生,到底只娶一次太子妃,皇家婚事,別顯得小氣了……”
“是……”貞貴妃笑着道:“說起來宮中也有好些年未辦過婚事了,這一次太子大婚,自然是要辦的妥妥當當的,陛下只管放心。”
宣帝逛了一會,便疲憊了,貞貴妃便扶了他回去。貞貴妃走後,宣帝閉上眼睛微微哼了一聲。
這宮中人人都各懷心思,各有算計。
大太監回來了,宣帝道:“太后有說什麼?!”
“老奴並未見到太后,太后託病不出,老奴便只與宮嬤嬤傳了話……”大太監道:“老奴出了慈寧宮後,聽到裡面的宮女說太后像是失控砸了東西,應是氣着了……”
宣帝沒再應話,好半晌,才道:“你說貞貴妃,是什麼意思?!”
“貞貴妃無子無女不足爲慮,即使有些小心思,不過也是爲了前程和後宮的權勢罷了……”大太監笑着道:“應無傷大雅,只怕她也是得了太子殿下的首肯的……”
“她倒是會找靠山,何時與太子這般親近了?!”宣帝道。
大太監聽了便呵呵笑道:“這還不是忖度着陛下的心意,貞貴妃心細如塵,自然是順着陛下的心思猜的,是個聰明人,自然順陛下而爲……”
宣帝道:“你這是誇你自己吧?!”
大太監聽了便笑,哪裡敢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