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個……”盧容被未來一個接一個且一個比一個更犀利的問題所擊倒,神經上已經繃緊到了極限,雙手手心都已經變得一片溼漉漉的了。一個是她和女兒共同的老闆,一個是她的親生女兒,這個問題到底要怎麼回答纔好?
孟儀珠則奇怪地看了一眼未來,後者的舉動總讓她覺得有點怪怪的。雖然她已經習慣了未來對自己疾言厲色,但現在她對母親這麼咄咄逼人,卻怎麼看都透着怪異。
“這還用說嘛,當然是選張總做女兒啦!”盧容還在爲難中,卻已經有人搶着替她回答道,“孟儀珠能和張總比嗎?張總這麼能幹,要嫁的也是有錢人家,盧阿姨要是有張總這樣的女兒,還用得着給在人家家裡做傭人嗎?大家說是不是?”
又是一片附和之聲。
孟儀珠已經羞臊得滿臉通紅,真恨不得有道地縫讓她鑽進去。她雙手緊摳住沙發的邊緣底部,幾乎要將上面一層皮都給摳下來似的。
“張總,你這樣問要叫我怎麼回答啊?”盧容無比尷尬糾結,深深感到一陣無力,“我哪有這樣的福氣,能有你這麼有出息的女兒啊?孟小姐人也不錯啊,只怕在孟小姐看來,我都不配做她媽媽呢!”
想到剛剛孟儀珠還特意跑到廚房叮囑她要裝作互不認識,盧容心裡就一陣委屈難過。
“盧阿姨你果然是個實誠人啊!”未來似乎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尷尬似的,笑得沒心沒肺的,“說真的。像你這樣在別人家裡做傭人,我想不止是孟儀珠吧,這裡恐怕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媽媽是給人家家裡做傭人的。不止是做父母的希望兒女有出息啊,聰明的漂亮的懂事的就討人喜歡。那些呆笨的沒用的,有誰會喜歡啊?同理,兒女對父母的期望也是一樣啊,盧阿姨你要知道。現在可是拼爹時代啊!所以你不能怪孟儀珠有這種想法,換了我的話,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媽媽像你一樣。唉,說到父母,還真是傷感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子,連我訂婚結婚這樣的大事都沒有長輩主持。盧阿姨,我問問你,假如是你的話,你會在什麼情況下。狠心拋棄你的兒女?”
盧容悚然一驚。未來所說的字字句句都如同針扎一般深深刺在她的心頭。令她痛楚難當,幾乎快要暈眩過去。天知道這麼多年,她最痛心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鬼迷心竅地把三妹給賤賣了,真是沒見過世面啊!聽說人販子最後把婦女兒童賣出去。至少要叫價到三萬!她真是虧大了!做了一件這麼良心不安的事,竟然才收了六千塊錢!
“張總,這個……你問這樣的問題,我真是回答不上來!”盧容強撐着身體站穩,嘴脣不自主地哆嗦着,蠟黃的臉色隱約也變成了難看的豬肝色。“我看我還是去洗草莓吧,張總就別讓我老婆子在這裡丟人現眼啦!”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盧容的不自在,也都用怪異的目光盯着她,她在衆目睽睽之下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她甚至想着若是未來再問一些不合時宜的話,她乾脆直接暈倒算了。
未來還待要說什麼,卻聽門口處響起腳步聲,是陳柱子和陳詩蕊回來了,大家便都起身和陳柱子父女打招呼。盧容便藉機匆匆和陳家父女打過招呼,轉身朝廚房方向奔了過去。
由於陳柱子父女的歸來,未來便也不再和孟儀珠母女糾纏了,尷尬窘迫的孟儀珠也跟着鬆了口氣。
十一點剛過,前來下聘的車隊便陸續抵達了別墅外面,沿着路面一字排開,一共來了六輛車子,全豪華陣容,包括保時捷法拉利賓利捷豹奔馳寶馬,紅黃銀白灰黑顏色各一,鮮豔而張揚。
陳冠君作爲陳家的長男,負責帶領家人出門親迎。
陳冠君親自替元帥開了車門,元帥給了厚厚的一個紅包。
雖然只是訂婚,不過這個意義對於元帥來說,不亞於正式的結婚儀式,單看他從這些準備上就能看出。
他今天穿一套經典黑色西裝,顯得莊重沉穩,同樣也襯得他氣宇軒昂儀表堂堂,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本來就因爲心情愉悅散發出優雅迷人的氣質,配上這手工定製的高級西裝,更顯得相得益彰風流俊俏。
準新郎下了車,後面幾輛車子裡的隨行親友也下了車,果然如未來所說的那樣,都是清一色的青年才俊,雖然在這個準新郎面前稍顯遜色,但是撇開元帥來說,都算得上相貌出衆英姿勃勃,比起在俱樂部裡常見的那些成功人士來,實在是英俊多了。
其中兩名男子各拉着一個行李箱,笑嘻嘻地走上前來,一邊走一邊喊:“送聘禮咯!有沒有人要買聘禮的?今日聘禮價千金,明日嫁個好郎君!”
正在吆喝叫賣的,便是負責押箱的貢禮官,俗稱“押箱先生”,專門負責送禮行聘事宜的。貢禮官必須是雙數,元帥安排的是兩名貢禮官,聘禮就裝在兩個行李箱裡。和結婚時迎親的規矩正好相反,結婚時是新郎迎娶新娘,新娘一方的親友團死命阻攔;而下定時卻是女方笑臉相迎,貢禮官卻拖拖拉拉不肯將聘禮送去女方府上,這時女方的親友團就要起作用了,要想辦法怎麼把貢禮官給哄騙到家中。
貢禮官叫賣聘禮時,陳冠君已經將準備好的紅包一人給了一個,然而後面跟隨的四名親友便叫喊起來:“唉呀不公平,怎麼只有他們兩個的,沒我們的份呢?樑子旭、韓越,你們累不累?讓我們來做押箱先生吧!”
兩名貢禮官樑子旭和韓越本來就有意要耍賴拖延,得到親友團的支持,當然附和着不肯走了。李沁和陳詩蕊見狀便笑着迎了上來,又是說好話又是加紅包的,無奈兩個貢禮官就是不肯往前多走一步,說對方沒有誠意。
陳冠君又給兩人多加了一個紅包,兩人不情不願走了兩步,就又不肯走了。這時便要輪到未來邀請的四名女嬌娘上場了,她們兩人一組,一左一右夾着貢禮官,一邊嗲着嗲氣地獻着媚,一邊強行拖着貢禮官朝別墅大門方向走去。兩名貢禮官一邊掙扎一邊湊半推半就地跟着走向了別墅。
到了別墅裡面,自有陳冠君招呼其他親友在客廳就座喝茶,準新郎則被帶至小會客廳裡和準新娘及女方長輩見面。
陳柱子端坐在會客室的單人沙發椅上,接受了準新郎的大禮跪拜。
從陳柱子接受他的聘禮這一刻起,他可以跟未來一樣改稱呼叫他一聲“師父”了。
“謝謝師傅這麼多年對未來的照顧栽培之恩!也謝謝師傅相信我,願意將未來的終身託付給我,請您老人家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未來的!”
他深深朝陳柱子叩拜下去,擡頭,彷彿信徒一般無比虔誠地表明態度。
“我相信你說的話!”陳柱子讓他起身在對面沙發裡坐下,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未來能找到一個好歸宿,他當然替未來高興。
但與此同時,他又有點擔心,未來嫁了人之後,會不會夫妻同心,離開公司單幹呢?她眼光獨到能力傑出,就像以前將未來公司打理得有聲有色的。或者說,把元帥也延攬到公司裡來?
還有,未來真正的身份到底是怎樣的?他一直非常好奇,但又不好探問,對於未來的真實身份,元帥他知道嗎?
“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陳柱子臉上有些動容,喟嘆說道,“這個世上,能有幾個像你一樣癡情的男人,一直守着自己所愛的人不離不棄癡心不改?所以我願意把未來交給你,對你我很放心。未來跟你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
“是,謝謝師傅,您閱人無數,看人肯定不會錯的!”元帥高興地咧嘴而笑,恭維了對方的同時,也順便誇獎了一下自己。
得到了長輩的肯定和祝福,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於是全家人整裝出發,浩浩蕩蕩朝訂好的飯店赴宴去。
陳冠君夫婦自己開了一輛車,陳柱子父女也自己開的車,除了準新人乘坐了一輛車外,車隊裡還有五輛車子是可以載人的,未來邀請的四名嬌客完全可以自由選擇乘坐哪一輛車,這也正好給了各自與男青年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其中那名爲首的貢禮官樑子旭主動邀請孟儀珠上了他的車,之前就是孟儀珠和蕭琳一起“綁架”着他進別墅的,孟儀珠伸手挽住他時,身上峰巒疊障的高處有意無意地擦過了他的手臂,他還道是她是爲了哄他將聘禮送到房子中去故意使的小伎倆,然而當大家一起坐在客廳裡喝茶時,他的視線無意中瞟過她時,她卻落落大方地衝他微微一笑。
樑子旭生得眉清目秀,脣紅齒白,有點女孩子氣,但也因此而顯得漂亮妖豔,自幼就在各路師奶師姐們的包圍之中,對於女人們的心理,他熟悉得可以編制一本《女性心理三十六講》了。
如果說此前他還不肯確定,那麼現在他是完全可以肯定了,這個孟儀珠之前就是故意在挑-逗他的,這麼明顯的暗示他如果不明白他就是白混了。
男人嘛,彼此心照不宣就是了。對於主動投懷送抱的女子,要是故作清高不解風情,那可真是大大傷害了女孩子的心了,反正是她自己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