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覺得自己並不欠元帥什麼,也從來沒有將他納入要牽手一生的備選名單之內,但是很奇怪,當看到他突然出現時,她就是莫名的心虛,尤其當他質問她的時候,她竟然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是背叛了他一般。
在她逃離困境之時,第一個向她伸出援手的人,便是他。人潮之中被迫撞進他懷中時,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異常的心跳,一而再地與他邂逅,真是想逃也逃不開的緣份呢。
想到這裡,她嘴角竟然不由自主彎了彎。
“未來,你就假裝一下愛我也不行嗎?”鐵鏗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她的手心,嘴裡呢喃不民,“你要我怎麼做都可以,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我把我的心都交給你……”
“阿鏗,我們先回屋再說吧,這裡真的很冷哎。”即使他如此深情癡怨地表白,未來心裡仍舊波瀾不驚的。她不否認和他在一起很自在沒負擔,如果要一起走下去,她也並不排斥。可是她對他,卻從來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也許曾經感動,但卻並不是來自心靈深處的悸動。
“不要,我要你先回答我!”他重又擡起頭來,竟然如孩子般耍起賴來,“你會愛我嗎?哪怕只是假裝一下我也會很高興幸福的!”
“阿鏗,你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子的。”未來拉了他幾次拉不起來,有點生氣了,“看來你今天是真的喝多了!是哪個王八蛋灌的你酒,明天我去找他算帳!”
“未來,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他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的伎倆,極其嚴肅地表明態度,“我鐵鏗,今天,現在。在這裡,鄭重地追求你,請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給我幾天時間,我會考慮一下。”頓了頓。未來覺得這個事情也無可躲避了,正色回答說道。
鐵鏗大喜,仗着酒勁,他涎着臉,笑嘻嘻地說道:“爲了安慰一下我受傷的小心靈,可不可以吻我一下?”
“吻你個頭啦!”未來啼笑皆非地甩開他的手,轉身欲走。卻被他猛地朝前用力一撲,抱住她雙腿的同時,她也因爲重心不穩而朝前摔了下去。
“砰”的一聲,伴隨着未來的驚叫聲。她頓時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還好倒下時條件反射地用手肘頂了一下地面,不至於讓腦袋直接撞在了水泥地板上。
“鐵鏗你是故意的是吧?因爲我平常奴役你欺負你,你心存不滿,藉機報復嗎?”未來半支起頭。吃力地望向自己腿腳處,那雙死命抱着她雙腿的手鬆動了些,鐵鏗的臉色也因爲她這一摔顯得緊張起來。
“未來,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鬆開她的雙腿。雙手雙腳並用,爬到了她面前,一臉關切懊悔,“你有沒有摔到哪裡?疼不疼?是我的錯,對不起啊未來!”
看着笨拙爬行的樣子,感受着他真切的自責之意,她突然想起他曾對她說的,就算是受了傷,爬也要爬到她面前,他對她說“對不起,我來晚了,你一個人一定很害怕吧?”頓時間,她的心又軟了下來。
“好了,我沒事,我們先回屋子裡去吧,有什麼事,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說。”
未來撐着地面坐了起來,再借力一躍而起,還好摔得不重,倒並不怎麼疼。
她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他還保持跪坐的姿勢在地上,於是便催促說道:“你怎麼還跪着呀?還不起來走?地上不冷嗎?”
“不是我不想起來,是我的腿麻了,所以剛纔才一下子跪了下來。”鐵鏗苦笑一聲,自己都覺得丟臉得很,正因爲那突然之間跪了下去,他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便索性借題發揮起來。
“你可真是……”未來這才恍然大悟起來,彎腰伸手扶起他,讓他半靠在自己身上,一瘸一拐歪來晃去的朝房子裡走了過去。
鐵鏗臉上火辣辣的,窘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酒量還是太淺,也沒喝多少,竟然讓酒精麻痹了雙腿,幸好這裡只有他和未來,不然真要被人笑死。
將鐵鏗扶回了房間,未來去浴室去打了熱水,讓他洗了把臉,又給他衝了杯蜂蜜水,讓他喝了緩一緩。等他喝完蜂蜜水,她又用木桶給他裝了熱水,讓他把腳泡一泡,可以刺激血液循環,回頭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應該就沒事了。
“未來,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就好像老夫老妻一樣了。”鐵鏗雙手撐着牀面,任由她幫助將他的腿擡到木桶中泡好,嬉皮笑臉地看着她。
未來頓了頓,經他提醒,她這麼一想,覺得還真的挺像的。一起吃飯,一起上班,互相商量探討,生活中彼此相知,對對方的一切,都已經熟稔得像是自己的一部分了。一切是那麼自然又順利,彷彿磨合多年已經習慣了彼此存在的夫妻一般。
是吧,如果結了婚,就會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直至老死嗎?沒有激情,不會心動,也不會有背叛不會有變數,就這樣相敬如賓相處如友地過下去?
她是曾經經歷過婚姻生活的人,雖然那並不是她所認可的婚姻……一想到婚姻這個詞眼,她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前生那段痛苦不堪的回憶。
不,她不想再步入婚姻,她不想再和任何男人有近距離的親密接觸,光一想到這個,她就渾身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
“那你泡完腳後,早點睡吧,我也覺得有點累了,等下洗個澡我也睡覺了。”
她用毛巾擦了擦手,然後遞給他,語氣迅速轉爲黯然,臉色也有些疲憊。鐵鏗愣愣地看着她,吶吶地說道:“未來,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生氣啦?”
平常不是也有過類似的打趣嗎?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反應啊!
“咔噠”一聲,房門被帶上了,未來輕靠在門框上,仰着頭無意識地盯着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他的房間門口。
回到房間,她拿了睡衣正準備去洗澡。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拿起手機看時,上面卻是一串陌生的手機號碼。
她盯着那幾個數字。心中一動,第一反應竟然是:“難道是他打來的?”
“喂!”她深吸了口氣,這才按下了接聽鍵。
“未來!”電話那頭,果然便是她預感中的元帥的聲音。
她輕輕“嗯”了一聲,慢慢在牀頭坐了下來,手指不意識地輕撫着牀單,似是靜待他說話的樣子。
“你到家了嗎?”他問。語調輕鬆雀躍,一如當年他們一起遊玩後回家,他打電話給她的時候。
“到家一會兒了。”她還有不適應他的反應,只得先順着他的話頭說道。
“嗯。那就好。今天見到你我很開心,晚上要興奮得睡不着覺了,怎麼辦?”
咳咳,少年,我們現在這樣的關係。你真的可以肆無忌憚的歡欣雀躍麼?
一時間,未來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明天下午一起去月湖公園玩兒嗎?那裡的梅花都開了,空氣裡都是梅花香氣,你一定喜歡。明天下午我沒課,大約兩點左右到那邊。我等你啊,不見不散!”
“我不會去的,我明天會很忙……”
還沒等她回覆,那邊電話已經掛斷了,她無語地看了一眼屏幕,雙眉緊緊皺了起來。
他就是故意的,不給她機會拒絕。
可是她明天真的很忙啊!當然了,即使不忙,她也沒打算要去赴他的約。
想了想,她找到通話記錄中的號碼,開始編輯短信:“不好意思,我明天沒空,沒辦法去你說的地方,我也並沒有答應你,你不用等我。”
短信發送出去,等了好久,沒有回覆,她只得先去洗澡。等她洗完澡出來,看到手機上有一條短信:“不管你來不來,我都會等在那裡,不離不棄。”
行吧,那你要等,就等吧!他的熱情會在寒風瑟瑟中消減下去的。
第二天,她和鐵鏗都如常上班,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昨晚發生的事。
公司的事依舊忙碌不休,根本沒有時間容許未來去想別的事。晚上一如既往回到家吃了飯,又去夜校上課,鐵鏗她一起來的,他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圖書館裡看書,等她下課後再和她一起回家。
從下午兩點起,她的手機上幾乎每隔十五分鐘便會收到一條短信,全都是元帥發來的。
“未來,我到公園了哦,你到了嗎?”
“未來,我到公園裡面了,你到了打我電話。”
“梅花都開了,你看到了嗎?”
“有人在偷偷摘梅花枝,你說我要不要舉報?”
“梅花真的很香真好看,我也摘一點下來給你編個花環好不好?”
“……”
“……”
“公園要打烊了,冬天閉園時間真早。你還沒來。”
“我就站在公園正門口,你來了一眼就能看到我。今天氣溫有點低,你出來多穿點。”
“有路過的小情侶以爲我手中的梅花是用來售賣的,我沒賣,我研究一下看看怎麼把他編成花環。”
“剛剛看到一對老頭老太太,手牽着手走過我面前,他們頭髮全白了,身形有些佝僂,可是他們十指緊扣,互相有說有笑地漫步在街頭,我很羨慕他們。未來,等我們老了,也要這樣,一起手牽着手,成爲彼此的倚仗,珍惜如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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