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陳詩蕊一家三口,未來還在想那個畫的事情,她真不知道孟儀飛會畫這樣的素描畫,而且畫得似乎還很不錯。雖然沒看到他給詩蕊畫的,不過給她畫的這幅畫像,應該是用了不少心的。
除了畫之外,沒有隻言片語,但是未來看到那幅畫時,竟然有一種微微的想流淚的感覺。
她能感覺到,孟儀飛心裡渴望親近她這個三姐的。
但是……算了,不想了。
正發着愣,突然有人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元帥拿起了手機,對她笑了笑,“是我媽!正好,我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她!”
未來面部一緊,跟着心頭一慌,艾瑪,她還把這件大事給忘了!
跟元帥重歸於好的事,似乎不止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看看之前元帥爲了重進陳家門,都做了什麼事情?!
她當初可是言辭銳利地,還讓秦燕哭着走的!
“等等!”未來急忙伸手握住了他手機的話筒處,頗爲尷尬地說道,“先不要跟他們說,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未來一張俏臉被火光映得紅通通的,靈動的大眼中閃現着急切與焦慮,元帥也驀地想起來當年分手事件時母親曾和未來對過話,現在又要重新締結關係,以未來這樣驕傲的性子,覺得尷尬也是在所難免的了。
一如當年彼此說過狠話一般,未來也曾在秦燕面前信誓旦旦地說過類似的話,在那時,她必然是對他失望透頂,絕沒有想過還會重新再接納他的。
最終,元帥還是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家人。
元帥拿着手機到邊上去接電話時,只剩下陳柱子和未來坐在壁爐旁邊。
“未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是支持你的。”陳柱子面目慈祥,對未來,他只有父輩般的呵護與疼愛,從來不忍苛責。“當初你們在一起,我也是覺得他不錯。你們年輕人分分合合的也是常事,其實他來跟我說要跟你和好的事,我一點也沒感到意外。不過,能做到像他這樣的份上的,不是容易的事。換做是你,恐怕就不行吧?”
“師傅!”跟元帥分手又和好的事,未來本來就覺得好丟臉,現在陳柱子還要跟她討論,她簡直都快沒臉見人了。
“如果你覺得難以面對元帥的媽媽的話,由我來出面幫你化解尷尬怎麼樣?”他卻突然語出驚人地說道。
“師傅……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會面對的,您不用操心了。”
未來一陣汗顏,又擡眼看了一下站在客廳落地窗邊的元帥,此時元帥也正好轉過頭來,看到她時朝她溫柔一笑。
“既然我已經決定跟他在一起了,那我就要有勇氣去承擔一切後果。”
既然他能做到,她爲什麼不可以?
只不過,要先給她時間醞釀一下而已。
元帥陪着陳柱子下象棋一直到零點,電視裡春晚數着新年的倒計時,窗戶外面卻已經接連不斷地響起了煙花禮炮的聲音,陳柱子也讓陳冠君夫婦和元帥未來一起到外面空地上放煙花。
煙花買了兩大箱子,元帥和陳冠君分別爲煙花點火,未來和李沁則在門口處看着,眼前一道亮光沖天而起,接着便是巨大的煙花聲響,大家都仰頭看着在天空中爆發成大朵炫目的珠光,一如天女菜花般閃耀絢麗。
陳冠君點好煙花火信,煙花在半空盛開時,他已經回到李沁身邊,他微喘着氣,深情地凝視着妻子:“老婆,新年快樂!我永遠愛你!”
“我也是!”李沁伸出雙手牽着他的,兩人先是深情對望,接着便緊緊抱在了一起,共同仰望着天空。
而元帥和未來則相視一笑,十指緊緊扣在了一起。
此時無聲勝有聲。
陳柱子說要守歲,結果熬到一點就熬不下去了。
“師傅你先去睡吧,您熬不得夜的。”未來已經第三次勸說他了。
陳柱子強睜開眼,喟然嘆了一聲:“好吧!人老了,實在是不行了!你們也早點睡吧,明天一早還得早起呢。”
每年大年初一,都要去附近的寺廟燒頭柱香的。
“知道了!”
陳柱子去睡了,陳冠君夫婦也回房間了,只剩下未來和元帥還坐在壁爐旁倆倆相對。
陳家也有給他們安排房間,元帥住客房,未來就住以前陳詩蕊的房間。
然而這濃情一刻,兩人卻誰也不想分開,於是索性借守歲爲理由,一起守在壁爐前,哪怕沒什麼可說的,光是看着對方的臉,也覺得說不出的幸福滿足。
年輕人精力充沛,加上有濃濃的愛意做興奮劑,一-夜不睡並不會有什麼問題。
“等過完年,我跟你一起去趟市吧!”未來主動說道。
元帥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流露出開心與感動的笑意來。
“你那麼忙,就不必特意去了,不然我讓我爸媽過來好了。”他體貼地說道。
“不,還是我親自過去比較有誠意。”未來卻堅持說道,“雖然以前是你比較混蛋傷了我的心,但是跟你媽媽無關,我卻那樣遷怒她,令她難堪,是我不好,我要向她道歉。是我太不懂事了。”
“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你的錯我會記住的,大壞蛋!”未來橫了他一眼,佯怒道。
他有錯,她亦有錯,各自的錯各自來承擔。
“是,你千萬不要忘,最好給我判個有‘妻’徒刑,你做監獄長!”
未來被他逗得噗哧一笑,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他坐到她身邊,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她順勢靠在了他寬厚的肩上。
窗外冰天雪地,房內暖意融融。
結果後來未來還是沒忍住睡過去了,元帥把她抱到房間裡,也回客房去眯了一會兒。
凌晨四點半時鬧鐘響了,外面的鞭炮聲也零散地鳴響,陳家上上下下也聞聲而動,紛紛從溫暖的被窩裡爬了起來。
上香之前先沐浴換衣,出發時已經過了五點了。
五點半,抵達龍嚴寺,寺門剛剛打開,門前已經有零星的香客在等待進寺。
在大殿燒了香,又拜了關公和觀音菩薩,第一批香客都有專門的執事僧人來接待講解,當然他們捐獻的香油錢也是非常可觀的。
拜完佛又去去鐘樓敲響新年的鐘聲,預示來年都行好運。
之後再到殿側廣場的許願樹上系許願符,元帥問未來許的什麼願,未來神秘一笑:“佛曰:不可說!說了可就不靈了。”
她不說,元帥也不勉強,不過他許的願也沒告訴她。不過他突然又想起來問一個問題:“對了,之前我抱你回房間的時候,看到有一副你的素描畫像,是誰給你畫的啊?”
“……是孟儀飛。”未來倒是沒打算隱瞞。
“……”元帥沒想到她和孟家人還是互贈禮物的關係,到底是血緣關係不是嗎?“你跟他們……”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感到很突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送畫給我。我都不知道他還會畫畫。”
提到孟儀飛,未來好像有點煩躁。
“我可以爲你做什麼嗎?”她和境遇,他感同身受。
未來擡眼看他,眼裡有一絲難以隱藏的哀傷。她一雙盈盈的明眸凝視着他,像是在看他,又像穿透了他,“永遠不要離開我,我不想再被拋棄……”
被親人遺棄,已經是心中永遠無法彌合的大痛;當年他那樣殘忍的對她,幾乎將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賴感所摧毀。即使現在想起來,心裡還是會隱隱作痛。
“……未來,我剛剛在佛前立誓,會永遠守在你身邊,除非我死了。”元帥眼中已泛起水光,明知未來經歷過那樣的傷害,他卻還要在她傷疤上插上一刀,連他自己都覺得罪不可恕。
我的誓言,也許你不會再相信。但我在佛前,卻是第一次立誓,我願意接受他的監督懲罰。讓我用此後的一生,來彌補我的過錯,重新讓你的心感到溫暖安全。
我,爲你而活着。
將近七點,一應佛事都差不多完成,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香客也逐漸多了起來。
執事僧人帶他們一行去後殿吃早點。
龍嚴寺裡的素齋也極有名,很多香客還會衝着這裡的素齋來進香。今天的素齋裡特別多加了湯圓一個品類。
吃完早飯,便要各自活動了。
陳家人都要和各自的朋友聚會,元帥也說定了跟朋友們一起聚會,問未來要不要一起去,未來現在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見他的朋友們,於是推說有點累,要回家補覺。元帥也不勉強她,自己一個人赴約去了。
未來回家補了一覺,中午湊合吃了一點,打電話給元帥,後者稱仍在忙,未來突然覺得有點無聊,索性去公司加班去了,順便慰問一下還在值班的員工。
晚飯也是她自己一個人解決的,回家時還順便在超市買了點速凍食品,以應對接下來幾天裡萬一會面對的相同場景。
將東西從後備箱裡都拿出來時,孟儀飛送給她的那幅畫也躍入了她的視線之中。
孟儀飛他,是跟家人在一起團聚嗎?
到如今,她竟然還是孤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