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向秋說:“猜對了,但沒有獎勵。實際上,昨天段大哥回去之前跟我打過電話,期間談到你要租賃庫房之事,他就順口跟我提了一句。”
“那也不對,你怎麼知道我要延後兩個季度?”
“猜的。”
“……”
事實上,莊向秋文件袋裡有三份合同,分別寫着延遲一個季度、兩個季度、三個季度,換句話說,只要李正一別厚着臉皮說拖後一年,莊向秋都可以給他拿出一份合適的合同出來。
瀏覽了一遍合同,上面所寫的條款跟莊向秋所說沒有出入,李正一問她要過水筆,刷刷刷簽完字,遞給她。
莊向秋接過文件,邊裝文件袋邊說:“說實話,這份合同主要的作用還是給我爸的朋友看的,你要知道,畢竟是別人委託處理的房產,不能隨心所欲。否則的話,直接租給你,付款日期隨便押後都沒關係,說一聲就成。”
李正一搖頭說:“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有些事情還是事前小人比較好。”
莊向秋點頭贊同,然後又從文件袋裡掏出一串鑰匙給他:“這是庫房的鑰匙。”
看看時間還早,又問:“下午怎麼安排?”
“你有什麼打算?”李正一反問。
莊向秋說:“我沒什麼打算,今天出來之前去過店裡,反正交代過,有店長在,我去不去都無所謂。”
李正一說:“那就是有空,要不陪我去市裡走走?”
“有事?”
“這不庫房也租了,錢暫時不付,那我就有餘錢開始考慮裝修的事情。現在很快就八月中,早弄好早放心,所以我想去市內找幾家裝修公司問問。”
“這事兒何必跑市裡去問,我幫你聯繫,幾個電話的事情,難道你忘記了我爸是幹嗎的?”莊向秋大包大攬,語氣輕鬆地說。
李正一仔細一想,可沒錯,莊老爺子是襄寧市地產王,賣房子的跟搞裝修設計的,說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可能有點誇張,但襄寧市大大小小資質不等的裝潢設計公司,只要稍微有點名氣,就沒有莊叔不認識的。託他女兒的福,介紹一家靠譜的給李正一,再簡單不過。
李正一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說:“什麼事情都麻煩秋姐,怪不好意思的。”
莊向秋說:“不過是介紹一家裝修公司而已,又不是費心費力的事,反正都要給錢,誰做都是做,找一家資質好的公司,你平時要少操很多心。”
“是這個理。”李正一點頭,“可是,我總覺得不爲你做點什麼,心裡過意不去。”
莊向秋偏頭看他:“真想爲我做點什麼?”
“沒錯,有什麼效勞的?”
“陪我去青雲山吧。”
“好。”
整個下午,李正一陪着莊向秋,把青雲山主要的幾個可玩景點逛了個遍。這是李正一前世今生第一次遊玩此地。這年代,青雲山還沒有完全開發,可玩的景點並不多,遊人多數都是本地的市民,或者是附件縣市前來散心的民衆。
青雲山上唯一比較出名的,就是山頂那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不過不像後世,現在想要去寺廟燒上一炷香,必須爬山走路,因爲盤山公路還沒有修建。
上山頂寺廟費時較久,時間已經不夠,兩人就沒有再往上爬,只在山腳遙遙膜拜了一下寺廟內高高的尖塔,便返回了襄寧市。
返回途中,不出李正一所料,他再一次接到了賈成義的電話。電話中對方還是中午的說法,希望李正一能夠賞臉,給一個賠禮道歉的機會。
這一次李正一沒有直接拒絕,只是告訴對方說自己人在襄寧市青雲區,沒時間跑太遠的地方,恐怕不太方便。
賈成義說:“方便方便,我人就在附近,清石酒店。”
“那行。”李正一不再推辭,答應了對方,至於賈成義是不是真的在青雲區或者恰巧在清石酒店,那就不得而知,他也懶得去管,反正不要他操心。
掛斷電話,李正一笑着說:“果然又來電話,你爸的威懾力足夠強悍,我也跟着風光一把。怎麼樣?中午說定的,一起去?”
莊向秋今天心情不錯,巧笑嫣然地說:“那就去吧,逛了一下午,正好肚子餓了。”
白色奧迪穩穩地穿街走巷,朝着青雲區學區街道疾馳。
清石酒店,808包間。
李正一和莊向秋兩人姍姍來遲,被服務員帶到包間後,便看到包間內正坐着賈成義和範成貴嶽婿倆。
這是李正一第三次來清石酒店,吃飯樓層一次比一次高。第一次在大廳,第二次在606包間,今天換到808包間。
包間內等候的翁婿倆見到李正一到來,連忙起身迎接,待看到緊跟進來的莊向秋後,兩人都是一愣。今天請客吃飯的目的是爲昨天的事情賠禮道歉,順便還要歸還敲竹槓而來的金錢,有些話具有一定的隱私性,可李正一帶一個女人前來,這算幾個意思?
賈成義閱歷足夠,仔細瞧了兩眼進來的女子,發現對方甚是眼熟,他心中一動,猜測到一個可能性,言語方面立刻謹慎了幾分,語氣開始熱絡。但看到李正一沒有介紹給他認識的打算,他也不敢直接詢問,只能放在心底。
四人落座,服務生端上茶水點心冷盤瓜果等物。
李正一笑呵呵地問:“範老大今天氣色不錯,身體康復能力蠻強悍的嘛,輕傷兩天不到就恢復如初,恭喜恭喜。”
範成貴滿臉尷尬,他當然知道李正一表面笑呵呵的,其實是在奚落他。憋屈的是,範成貴還不能發作,只能尷尬地笑着。
賈成義起身端起茶水,爲兩人倒上一杯,順勢爲範成貴解圍說:“李先生大人大量,今天特意帶他來,就是跟你道個歉。”
李正一擺擺手說:“老人家似乎找錯了對象,你要道歉,應該找事主。”
賈成義說:“李先生不要叫我老人家,叫老賈或者賈成義都行,如果不嫌棄,叫我一聲義哥也成。”這貨顧左右而言他,找李勇那事主去道歉,是絕對不會去的,那是兩碼事。
旁邊範成貴很憋屈地聽着,心裡蠻不是滋味兒,他跟李正一的關係,從曾經的準翁婿,到後來鬧事時的平輩,再到如今被賈成義降級爲子侄輩。他心裡很懷疑,這樣下去,說不定哪一天,李正一的輩分就要妥妥地升到爺爺輩。
李正一沒搭腔,端起杯子淺淺地喝上一口。
賈成義繼續說:“其實我帶成貴來,除了昨天之事外,還爲了去年那事。兩個年長者都不識大體,幸得李先生心胸寬廣,一年多來不予追究。”
莊向秋不明就裡,目光不解地瞧着李正一。
李正一心中略感意外,沒想到範成貴經過昨天的折騰,到現在居然沒還吐露實情,等會如果賈成義讓他退還彩禮,究竟是退呢?還是不退?他好奇地瞥了範成貴一眼,發現對方眼中明顯有着一絲惱怒之色。
這時包間開始上酒上菜,賈成義開了一瓶茅臺,給李正一先斟上一杯。輪到莊向秋時,她握住杯口說:“開車,不喝酒。”
賈成義不便勉強,順勢問道:“姑娘貴姓?”
“免貴,姓莊。”莊向秋端起茶杯,淡淡地應了一聲。